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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归家 ...

  •   兰陵,金麟台。

      今日是兰陵金氏的家宴,主要办席的客厅布置得金碧辉煌,红毯铺地,珊瑚树玉如意摆设其中,极尽奢华,厅外则是连城般的金星雪浪花海,个个雪白饱满,娇艳动人。

      金夫人正在安排宴会上各种事宜,岁月匆匆,在那张美艳的容颜上没有留下痕迹,却多了分成熟风韵。这时候,一名侍女匆匆跑来禀报。

      金夫人蹙眉:“何事如此匆忙?”

      “夫人,宗外有一女子自称青霜仙子...”

      侍女话音一落,只见平日里端庄稳重的金夫人脸上竟出现一种狂喜,她脚下步伐匆匆,险些摔倒,一旁侍女连忙扶住,金夫人却不在意,只是出声急促。

      “快,让子轩赶快到大门来。”

      “夫人,那位青霜姑娘是什么贵客吗?”一旁侍女不解的问。

      金夫人只是摇头,匆忙地御剑驰去。

      宗门外,一袭青衣的金子婳和穿着白衣的薛洋立于此,等待侍女传话。

      今日家宴,赴会来来往往人数众多,皆穿绣有金星雪浪的衣袍。

      两人样貌不俗,皆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即使在俊男美女多如牛毛的兰陵金氏也是极其显眼的。

      “哟,这是哪里来的烂鱼臭虾都敢进我们兰陵金氏的门?”

      就在金子婳与薛洋交谈时,一道嘹亮高昂的男声在他们背后响起,那语气中的目中无人与傲慢令金子婳蹙眉。

      这里走走停停的人,皆是身穿金星雪浪袍的金氏子弟,这人明显就在说他们这两个外来人士。

      一转头,来人高达俊朗,皮肤微黑,却是家主金光善的侄子,金子轩的堂兄金子勋,见许多兰陵金氏子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驻步停留,于是想借此好好发些威风。

      “我也觉得这兰陵金氏的门卫是该好好加强了,”金子勋一听人群中竟有人附和自己,面上更加得意,刚要说话,那清脆的少年音发出一声嗤笑“这不就把你这个臭鱼烂虾放进来了?”

      人群顿时传来几声憋笑,金子勋脸一黑,当即大怒“哪个小人躲在背后不敢露面?”

      “比不得某个目中无人的公鸡,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夔州薛洋!”

      金子勋这才注意到刚才站于宗门前的那两人,出声的便是哪模样极为英俊讨喜的白衣少年,旁边站着的是一位穿着青衣的绝美少女。

      那少女的容颜令人惊艳,却不知为何,金子勋竟觉得这位少女有些眼熟,心中竟有些犯怵,但他此时被薛洋气昏了头脑,无暇顾及。

      “臭小子,你说谁是公鸡?!”

      闻言,薛洋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疑惑的说“我有说是谁吗?这里不就你一个在回答我?”

      “你!”金子勋见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脸上顿时气血翻涌,“你竟如此没有家教,看来我今日要代你的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薛洋见他拔剑,无所谓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刚含在嘴里,一旁的金子婳已经幽幽开口“阿洋,今天的糖量超标了哦。”

      薛洋浑身一僵,白净的脸上透着分小委屈,但还是乖乖的“我知道啦姐姐…”

      金子勋已然拔剑,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个侮辱自己的少年,却见两人一点都不在意他,旁若无人的低语着,心中怒火更甚,提剑便刺向了上去。

      “我竟不知,兰陵金氏的弟子何时变得如此目中无人骄傲自大,随意批评别人的家教了?这就是你的教养?”

      金子勋奋力刺向两人,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把剑身刻着银色霜纹的青灰色利剑,两剑相撞发出明亮的剑光。

      金子勋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提剑抵挡面色冷淡的少女,两剑相碰他才真实的感受到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那把纹丝不动的剑,宛若一面坚韧的固壁无法突破,而他握着剑的那只手臂已经开始开始震得酸麻,只不过碍于面子不肯退开罢了。

      “金子勋!你在干什么?!”

      这时,从金麟台上方天空闪过金光,看样子是有人御剑驰来,只是人还未到,那英气十足的女声便从天边传来。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剑芒破空而至,竟一下就将金子勋的剑打落,结束了这场对峙。

      众人惊讶的看着一穿金色华服雍容华贵的妇人平稳落地后,不顾平时的优雅仪态,一脸担忧步履匆匆的跑向了那个青衣的少女。

      金子勋抖了抖被震麻的手臂,惊异道:“伯母?”

      金夫人懒得搭理金子勋,现在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眼前这个宝贝女儿。

      “子婳,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子勋一向下手没个轻重,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母亲啊!”

      金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离家五年的女儿,看着金子婳比记忆中还清瘦的小脸,平日里素来要强的金夫人眼睛一酸,泪珠凝聚在眼眶里,差点掉了下来。

      “瘦了…以前这里母亲还能摸着软乎乎的,现在都只有骨头了…这次回来,母亲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金夫人拉着金子婳的手不肯放开,她想着,女儿一定在外面受了许多委屈,就像刚才那样,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女儿可能就被一些人给欺负去了。

      金夫人爱女心切,早已忘记当初金子婳离开时曾打趴过金家年轻一辈了,现在实力也只会更进一步。

      不过金夫人不在乎,金子婳亦然,她回握住金夫人的手,朝着金夫人露出温柔乖巧的笑容,“女儿一切都好,以后都不会离开母亲了,母亲可不要哭了,不然女儿会心疼的。”

      周边众人被这一消息震得里嫩外焦,没想到那陌生的青衣少女竟然是金夫人的女儿,兰陵金氏的大小姐金子婳!

      恰在这时,天边有一阵金光闪过,又一行人御剑而来了,平稳落下后,为首一人带着金氏的修士阔步朝这边走来。

      那人一出场,前往赴宴的众人纷纷驻足不前,眼中含着艳羡向往的神色,兰陵金氏的姑娘们更是一个个面色羞红,双眸含情的盯着瞧。

      来人一袭金星雪浪袍,却能看出布料花纹比旁人多了分精细,昂首阔步,身姿潇洒,样貌是极俊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傲气,眉间一点朱砂显得更是耀眼夺目,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发。

      金子轩御剑落地,见金夫人背对着他抱着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他看不清模样,心下疑惑,“母亲,怎么这么焦急的叫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夫人回头怒嗔,“臭小子,来接你姐姐还来的这么慢!”

      金夫人松开怀抱,侧身将身后的金子婳露了出来。

      金子轩微微一怔,目光移向少女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那抹熟悉的温柔笑容与记忆里的逐渐重叠,薄唇轻轻颤动“姐…姐?”

      金子婳主动上前抱住眼前身姿修长的少年,声音带着些许调笑的语调在少年胸口颤开“怎么,子轩都不记得姐姐了?”

      红晕逐渐蔓延到金子轩的耳根,向来高傲的少年柔和了眉眼,轻轻环抱住了自己的姐姐:“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我姐啊?倒是你,也不常回来看看我们!这次回来不许再离开了。”

      金子轩撇了撇嘴,语气中含着些许控诉,平时众人面前成熟持重的他此时却无意间透出着少年的稚气。

      “好。”金子婳眉眼宠溺。

      这时金子轩注意到另一边安安静静的白衣少年。

      “这位是?”

      闻言,金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跟在金子婳旁边的薛洋。

      “母亲,这是薛洋,我经常在信里给您提到的。”说着,金子婳将薛洋牵了过来,“阿洋,这是我的母亲还有弟弟,子轩。”

      “金夫人、金公子,你们好,我是薛洋,字成美。”此时薛洋微微弓着腰,拘了一礼,白净英俊的脸泛着浅红,动作间透着些许局促,像是个害羞乖巧又礼貌的少年,与刚才伶牙俐齿的模样相差甚远,让一旁的金子勋看得目瞪口呆。

      金夫人和金子轩目露了然,金夫人和蔼的说:“你就是阿洋吧,子婳在信里经常提到你。可怜的孩子,既然子婳把你当弟弟,若是不介意你也可以唤我母亲。”

      “当然,我比你年长几岁,允许你唤我兄长。”金子轩抬起下巴,模样矜贵却不让人讨厌。

      得了两个大靠山的薛洋小朋友乖乖的叫了一声,露出一对小虎牙,笑得很可爱。

      当然正式收养这件事还需要和家主金光善商量后才能确定。

      不过金子勋就倒霉了,被金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还不算什么,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金子婳五年前离开之前的事情,将他们狠揍了一顿的恐惧。

      那年金子婳甚至比金子勋还矮了半截,看见她竟不自量力的想挑战比金子勋还年长的几位兄长,金子勋便出言想与金子婳切磋,好长长威风。

      只是金子勋根本看不清剑数,还未来得及出剑反击,金子婳的青霜已然架在他的脖间。

      金子婳表情淡漠,似乎没出什么力,接下来和几位家族弟子的切磋,也是毫无意外的结果。

      那场几乎碾压式的战斗给他的印象极深,以至于在那之后在路上偶尔看见金子婳,他都选择躲着走。

      金子勋选择当个小透明,生怕金子婳之后找他算账。

      金子婳倒没有这么多心思,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路上,金夫人拉着金子婳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到达金麟台后,金子轩先行赴宴,薛洋也被带走安顿,金夫人表示与金子婳随后就到。

      “子婳,今日正好是家宴,乘着这个机会母亲带你到家中长辈面前瞧瞧。”

      金夫人为金子婳画好眉,满意的打量着女儿。

      “一切听母亲的安排。”

      镜中,化着红妆的绝美少女笑颜如花。

      斗妍厅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珊瑚玉器绚烂夺目,正中伴着舞剑歌姬助兴,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发出泠泠轻语,极尽豪华奢靡之态,席间落满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子弟,饮酒间高谈阔论,端的是一派潇洒傲气。

      正上方坐着兰陵金氏的家主金光善,正与右下坐一男子交谈,那人是金光善的得力下属秦苍业,左下坐则是金子轩。

      金子轩端着一杯酒,放于薄唇边啄饮,狭长凤眼不时看向门边,表情慵懒矜贵。

      金光善扫视了一下宴厅,却没发现金夫人。

      “子轩啊,刚才你母亲叫你过去,她人呢?”

      金子轩放下酒杯道:“父亲,姐姐回来了。母亲方才去接,随后就到。”

      “姐姐…?金……哦,是子婳啊。子轩,你姐姐许久未归,可要好好为她接风洗尘啊。”金光善的表情顿了一下,不过一息就恢复了正常,他笑着嘱咐金子轩,宛如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

      金子轩虽然早熟涉事却不深,以为金光善是真的关心金子婳,当下朝着父亲抱拳,郑重承诺,“我会的。”

      对此,金光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同时,下坐的秦苍业拱手道:“恭喜家主,子婳小姐这几年在外夜猎,为家族增加了许多威望,更有青霜仙子的美名,仙门世家无一不叹啊。”

      闻言,金光善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苍业谬赞了。”不过他一转眼瞥见了秦苍业身旁的秦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又沉了下来。

      金子婳与家里来信间都会说一些在外的经历,金子轩也了解甚多,刚想与秦苍业交谈一番,不想这时,门边传来一阵喧哗。

      众人看向门外,纷纷露出惊艳的神色。

      迎面走来的是金夫人和她身后的一些侍女,令人瞩目的便是金夫人旁边那耀眼的少女。

      金子婳面若桃花,肌肤胜雪,眉间一点朱砂格外艳丽,眼眸却似一泓清水般温柔,穿着一身宽袖流仙裙,裙摆绣着灿烂的金星雪浪,华贵优雅,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般的人物,明艳而昳丽。

      “世上竟真有话本里的仙女般的人物…”

      “若能娶到如此佳人,定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她到底是谁?”

      此时金夫人已经走到了金光善的旁边,看着金子婳不时与金光善低语,见金光善皱着眉不甚情愿的模样,金夫人突然板着脸,金光善见状连忙点头。

      金子婳走到大厅中央,在众人的注目下朝着上方的金光善福身行礼。

      “父亲。”

      “好好,回来就好啊。”金光善见此,走下坐来扶起金子婳。

      金光善将金子婳带到身旁,俯视着台下众人,清咳一声:“诸位,今日不仅是我兰陵金氏的家宴,更是小女子婳回来的日子。这几年一直在外修行,我与夫人都忧心不已。

      幸得先祖保佑,我儿在外夜猎,惩奸除恶,伏妖灭尸,民间唤小女青霜仙子,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

      这在仙门世家中为我兰陵金氏增加了许多威望,我为小女感到骄傲。今日家宴也是为了给小女接风洗尘,来,我代小女敬诸位一杯。”

      众人惊叹,没想到近年来惊才艳艳的青霜仙子竟是兰陵金氏的大小姐,同时对台上那绝美的少女升起敬佩艳羡。

      家主发言敬酒后,家宴正式开始,金子婳坐在金子轩的旁边,品尝着席间的糕点吃食,恰在这时,一个长相清丽的妇人走了过来。

      “子婳小姐。”妇人径直走到了金子婳的面前,向她福了福身。

      金子婳起身还礼,有些疑惑:“这位夫人是?”

      金子轩在一旁解释“姐,这位是秦夫人,秦苍业大人的妻子。”

      秦苍业不仅是乐陵秦氏宗主,更是金光善的得力下属,金子婳当然认识,看到秦夫人,金子婳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件往事。

      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金子轩自觉回避了。

      “秦夫人,好久不见了。”

      “是,上次见到子婳小姐还是八年前的时候。”秦夫人看着金子婳,目露感激之色。

      ……

      金子婳年纪尚小的时候因为是女孩,虽不得金光善的喜爱,但作为他的第一个孩子,还不至于让金光善如此不待见。

      是因为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金子婳想出去游历,总要先争取父亲的同意,于是她来到了金光善的门前。

      还未敲门,金子婳就听见紧闭的房门中隐隐传来的声音。

      “家主…不行,不可以啊!”

      “……不能,不能这样做……家主求求你放过我吧……”

      金子婳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以为金光善又在乱搞,本以为是寻常的拈花惹草,转身便要走,没想到女人的下一句话就让金子婳愣在原地。

      “我,我是苍业的妻子啊!…我们不能这么对他……”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苍业怎么会知道?更何况我是家主,他只是我的下属罢了!”

      秦苍业的名讳兰陵金氏无人不知,他是金光善最得力的下属,在兰陵金氏颇有地位,金子婳对其也是敬佩有加的。

      没想到房中的女人,竟是秦苍业的夫人,最丧心病狂的是金光善,连下属的妻子想都强行占有!

      金子婳目光冰冷下来,转身开始敲门。

      “谁?!”房内金光善两人顿时一惊。

      “父亲,是我。”金子婳的声音冷得过头。

      金光善听到不以为意。

      “没什么事别打扰我。”

      “父亲,你如果不想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好现在马上和秦夫人出来。”

      金光善本来并不在乎,但隔着房门他都听出了金子婳语气里的意思。

      “你在威胁我?”

      “父亲既然不想让我说,那就出来吧。”

      金光善这个人,最在乎的东西无非是两种东西,名声和地位。

      听出金子婳的意思,金光善不敢耽误,带着惊疑不定的秦夫人出了房门。

      两人的衣衫都有些杂乱,有心人不难猜出两人间发生了什么。金子婳对秦夫人颔首:“秦夫人,刚才秦大人正在大厅寻你。”

      秦夫人胡乱点点头,对着金子婳投以感激的眼神,随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父亲,你在外如何乱来我不会管你,但你若是回家让母亲伤心,就别怪女儿无情了。那么,女儿告退了。”

      金夫人对于金光善一直在外沾花惹草其实非常不满的,但金光善也害怕金夫人,也不会将这些事摆到明面上去。

      但这次金光善竟然对秦夫人下手,一旦败露,金夫人又如何在兰陵金氏自处?

      通过这件事金光善这才明白,这个女儿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因此十分厌恶金子婳。

      “这件事也过去十多年了,没想到小姐您还记得。”

      秦夫人面露庆幸的神色,没有那件事的发生,从那以后,金光善也不敢再对秦夫人下手了。这些年她和丈夫秦苍业一直恩爱,两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唤作秦愫。

      金子婳与秦夫人交谈了一番,挂了这么个人情,凭秦苍业的爱妻程度。金子婳也算是得到了秦苍业的支持,不久后,金光善对外宣布收薛洋作为义子,此事也顺利通过了族中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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