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然雾兮万骨枯（壹）》潜谶斋

22、第二十一章

　　虽然坐轿子来，进了大内却只能步行。于是那龙悟庸在那小太监领路下在大内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寝宫外，待那小太监进去通报后再出来告之可以进去了。
　　正对皇帝召见自己为什么要搞这么神秘感到疑惑的龙悟庸从侧门进入寝宫，那里是个便于皇帝召见臣子用的小室。用纱幔隔开两个空间，皇帝位于里间，被召见者则站在外间。这皇帝还真是神秘啊，龙悟庸如是想着，单膝下跪，呼：“赵惟能参见皇上。”
　　寂静了一会儿，正在他怀疑那纱幔后的皇帝是不是已经睡着时，对方却开口了：“平身吧，惟能？”
　　“是。”应该这么回答吧……龙悟庸如是想，站起身来。
　　“果然长得……很不常见啊。”
　　“皇上召臣来，敢问何事？”龙悟庸低下头，被提及相貌有些不爽：老子又不是用来参观的动物。
　　“朕听闻你现为庞统麾下？”
　　“啊？啊，是的。”皇帝“听闻”效率的迅猛程度令龙悟庸一惊，不就是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功夫吗，这么快！莫非是在中州王府有眼线？如是想着，他开始走神。
　　“庞统的速度还真是快啊。”纱幔后赵祯的语气有一丝笑意，说完后，自己撩开纱幔走了出来。看着龙悟庸，莫名问了句，“你没擦粉吧？”
　　“没、没有。”龙悟庸一头雾水地回答，心中想着早上洗脸是不是没洗干净。
　　赵祯上上下下地目扫一次，心里叹道“还真奇特”，后才奔主题道：“如果朕与庞统同时要你做一件事，却互相矛盾，你会听谁的？”语气平静却在龙悟庸听来有些阴冷。见他不发一语，赵祯继续道，“别紧张，朕知你会按照朕的诏言行事，是吧？”说完一拍龙悟庸左肩，暗示要他记住自己的话。
　　“是。”被这样一拍，龙悟庸赶紧肯定。
　　“这就好。”赵祯放下手，拢在袖中，满意地微笑着从袖中伸出另一只手，将一枚铭牌交给龙悟庸，道，“这是大内殿前司的铭牌，今后如果朕出行，必会召告予你前来护行。”龙悟庸接过那块还余有赵祯体温的铭牌，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之后二人说了些家常，也不过一些君臣之间的表面功夫。约莫半个时辰后，赵祯才摆摆手让龙悟庸退下。
　　龙悟庸走出门廊后，赵祯想起昨晚上的一个梦：庞统负重伤即将死亡，一鬈发之人，背对着自己半跪在坐于太师椅上，负伤却不减威严的庞统前，听着庞统的遗训“必要时，宁做奸雄，勿做忠狗。”而不远处，贤王皇叔正用参杂着担忧、恐惧的眼神看着半跪者，却似乎无能为力。
　　再一想到刚刚那小堂弟的一头微鬈，赵祯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外，自言自语般说着：“惟能，会是你吗？”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龙悟庸恐怕会在大内迷路吧，这偌大的一个地方却相当冷清，他强忍着寒颤出了宫门。而一出宫门，立马环抱双臂抖了个够，“这地方怎么这么阴冷啊……”
　　“哟，出来啦？”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言语，龙悟庸惊地一个猛抖，赶紧回头去看，原来又是那三白眼稽午阳。
　　“想吓死人啊！”龙悟庸不满地回了一句。
　　投入地考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庞统的龙悟庸回到府衙后，在自己书案上发现了一卷玉卷轴，将边上不知在撕咬着什么纸的虎皮猫赶走后，他打开玉卷轴，见是自己的画像，不无得意地用手一弹画卷，道：“帅啊~~”而后将画像挂了起来，但又一思虑：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点？毕竟上面有“赵惟能”三个字。于是又取下来收入卷桶中，去仓库找文具打算再次出门，这是要收录一场纠纷的档案去。
　　戴记包子铺中，郭旭柳正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想着与画轴一起放在龙悟庸书案上的那张纸，有没有成功地传达信息给他。那上面记录着自己这些日子来调查的结果，关于龙悟庸与戴维仙姻缘的起因之类。也不知道他看到纸条会怎么想，会不会下巴都惊掉了。郭旭柳如是想着偷笑起来。
　　但片刻之后，郭旭柳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与龙悟庸相同特征，且五官十分相像的女孩走进包子铺，正坐在自己前面那张桌边。这女孩穿着男装，虽有稚嫩的嗓音掩饰，但张口而出的音调却十分细脆，不似同龄男孩的清朗。那女孩见有人盯着她看，还白了郭旭柳一眼的那动作柔度，也充分表明了她的性别。
　　随后郭旭柳开始留意这个女孩。而当龙悟庸从对面府衙大门出来时，那女孩很雀跃地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便用不知哪的语言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龙悟庸尴尬地想抽回手，边问：“你是谁啊？”
　　此话一出，那女孩愣了一下，转而用汉语反问道：“麟哥，你不认识我了吗？”见龙悟庸摇了摇头，绕到他后面伸手摸了摸他后脑勺，“你该不会是撞到脑袋了吧，不止忘记了怎么说家乡话，居然连表妹也不认识了。”
　　“喂，别动手动脚啊！”被惊得立马弹开的龙悟庸道。
　　“出什么事了？”听见外面吵闹声的展昭出来查看，见二人，遂问。
　　而就在刚才还大手大脚的女孩见到展昭后竟一下老实了，躲到龙悟庸旁边，细声细气地对展昭说道：“我是来找表哥的，这个。”女孩指了指龙悟庸，然后直视展昭，继续道，“我、我叫慕容鹯！”说完冲展昭一抱拳。
　　展昭客气地还礼，对龙悟庸道：“悟庸，你妹妹可真……”由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真”了一会儿，冒出个“豪爽”来。龙悟庸只好无奈而又尴尬地笑笑，心想这孩子见到自己跟见到展昭的表现差得还真多呢。
　　之后慕容鹯便在戴记包子铺跟龙悟庸、郭旭柳他们介绍自己，末了喝水前还不无怨念地来了句“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麟哥介绍自己”。
　　龙悟庸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具肉身有如此大的背景，父亲是大宋甚至不少国家朝堂之人都有所耳闻的人，而母亲更是江湖上家喻户晓的人，于是又想了想平日自己装作没看见的那些暗镖、冷箭，囧囧有神地石化了。
　　“这命苦的孩子。”郭旭柳幸灾乐祸更甚于安慰地拍了拍龙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