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地长一时光》灵山妖石

38、第 38 章

　　时光突然笑了起来，张大了嘴：“啊——”
　　夏天长剥开包装纸，喂了他一口。
　　“你逗狗啊，还随身带火腿肠？！”时光嚼了两口，又张开了嘴。
　　夏天长继续喂着：“不是说明天去钓鱼么，你现在走，明天不来了怎么办？”
　　他知道，如果时光今晚回去，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工资都给我结了，我再赖在——”时光伸过头，咬住了最后一节火腿肠。
　　夏天长突然拿出一张卡，递到时光面前：“那从现在开始，我雇你！”
　　时光愣了一下，把火腿肠咽了下去，抬手摸了摸夏天长的脸：“别闹，爸妈的钱是给你吃穿用的，别乱花。”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夏天长举着那张卡，不肯退步。
　　时光无奈了叹了一声：“小夏，你长大了，十五岁的男孩在乡下，都定亲要结婚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要能独立，不然以后怎么照顾你爱的人？”
　　“照顾我爱的人？”夏天长眼神突然一变。
　　“对啊，以后老婆儿子，不用你照顾吗？”时光笑着，“这样，我答应你，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钓鱼，好不好？”
　　“不好！”夏天长突然从侧面抱住了时光，“你别走，别走！你留下来，教我怎么照顾自己，教我怎么独立，我要跟你学，箭还没学会呢！”
　　时光昂着头笑着：“小夏，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这么粘人？我真的不能再——”
　　“你是不是讨厌我？”夏天长看着时光的侧脸，“是不是易老师不让你留在这？你是不是觉得我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我怎么会——”时光看见夏天长的眼神，又有些心疼。的确，走了之后，这个孩子又只有一个人守着这个空房子，没有人管他的吃喝，没有人管他的学习，自己这两个月好不容易让他开朗了不少，以后会不会又变回去么？！
　　“我同意你做五休二，”夏天长急切期待的看着时光，“你每周可以休息两天，回去陪易老师，做你自己的事，如果你有事，也可以不用来。你不要走，时光！如果易老师不同意，我去求他，我好好学习，我考高中！”

　　时光松开了箱子，把夏天长抱在怀里：“小夏，我不讨厌你，易然也没有不同意，只是……你不能永远这么依赖我，或者依赖任何一个人。”
　　“你就教我啊！”夏天长环住时光的腰，“你就教会我怎么做家务，怎么做菜，怎么钩袜子，然后你就走，我不粘你！”
　　“可是夏叔叔——”
　　“你不要管他们，他们又不回来，”夏天长说，“他们敢说你半个字，我替你出头！”
　　“可是……”时光有些犹豫。
　　“你就说你还有什么问题，我全给你解决！”夏天长抬起头，双眼里全是坚定，“你自己说的，做事要有始有终，你教到一半，突然散摊子不管了，算怎么回事？”
　　“那……”时光终于有些妥协了，“你让我跟易然商量一下。”
　　夏天长看着他，点点头。
　　“那你松开我啊！”时光笑道，轻轻拍了拍夏天长的手。

　　夏天长松开手，推着时光的行李箱就回了房间，他听见时光在门口跟易然通电话，就把箱子打开，里面的衣服又一件件的挂回衣柜里。
　　时光突然伸出头，看着夏天长：“小夏！做五休二？”
　　夏天长愣了一下，点点头。
　　时光又回到门外，小声的说：“算了，他说的也对，我不能管到一半就跑啊，如果他真的考上了不错的高中，我多有成就感！”
　　夏天长听时光话里的意思，心里燃起了希望，他咧开嘴，走到门边，仔细的听着。
　　“好了，不是有两天休息的么，可以陪你的！”时光笑着说，“你还说他粘人，你能好到哪去？”
　　夏天长就这么听着，听上去好像时光一直都在软磨硬泡，想要安抚易然的情绪。

　　突然，时光的脸色一变，语气也硬了起来：“易然，他是你学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
　　夏天长的心里也突然揪了一下，易然在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什么？！
　　“你不相信我？”时光突然有些激动，“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什么，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夏天长跑了出去，站在时光面前，焦虑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易然和时光是怎样的感情，易然的反对在时光的心里究竟有多重的份量，时光会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
　　时光摸着夏天长的头，冲他笑着。
　　“没事我挂了！”时光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搂着夏天长的肩就下了楼，“晚上把剩的饭菜吃了，明天我们去钓鱼！”
　　夏天长突然笑了起来，跳起来就在时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时光笑着，拍了拍夏天长的胳膊。

　　第二天一早，时光带着夏天长跑完步回来，就把昨晚收拾好的背包扔给夏天长，扔着钥匙就出了门。
　　“你有驾照吗？”关上大门前的一刻，夏天长突然拉住时光。
　　时光点了点头。
　　夏天长扔了串钥匙给他：“别骑车了，开车去，我家车多！”
　　“啊？”时光愣了一下。
　　“走吧！”夏天长拉着时光走到车库门口，里面停了四辆车，一辆超跑，一辆轿车，一辆SUV还有一辆山地越野，“挑一辆吧！”
　　时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心动。
　　“还用挑吗？”时光笑着说，拉着夏天长就上了那辆越野。

　　周末清晨的城市里，车流量骤减，时光第一次开这么狂野的车，路子也跟着野了起来。
　　“狗！狗！狗！”夏天长指着前面惊恐的吼着。
　　“here we go！”时光的屁股弹了几下，嘴咧到了耳朵根。
　　“打！打方向！”夏天长死死的抓着安全带，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那有石墩子，你他妈瞎啊！”
　　时光前倾着身子趴在方向盘上，才看清前方不远处的石墩子，猛打了一把方向，夏天长整个人被砸到了车门上。
　　“哎，看来要重新配眼镜了。”时光若无其事的推了下眼镜，“你还别说，这豪车开起来就是爽！”
　　夏天长有些后悔：“你开过不豪的车吗？不是，除了这车，你还开过别的车吗？”
　　“开过啊！”时光说，夏天长的心安了一些，“驾校的车！”
　　“那你能不能开慢点？”夏天长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六十对你来说已经算飙车了。”
　　“这路限速八十！”时光不屑的看了一眼夏天长。
　　“你还敢开到八十？”夏天长突然跳了一下，“你要跟我同归于尽啊？！”
　　“想不想感受一下风驰电掣的刺激，让你知道什么叫速度与激情！”时光笑着降下了车窗。
　　“啊——”夏天长感觉自己的背狠狠的撞在了座椅靠背上，“不要速度！我已经很激情了！”
　　“红灯！红灯！”夏天长明显察觉时光一丝刹车都没踩，眼看着就要闯过十字路口了，跺着脚大叫。
　　“啊？”时光愣了一下，终于在冲出白线前，一脚刹车踩下去。
　　安全气囊差点弹出来。
　　夏天长的头距离撞开瓢只有两公分的距离。
　　他躺在了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着。速度与激情他体会到了，风驰电掣他也体会到了，除此之外，还有狂野的惊险。

　　进了山里的度假村区域，时光的车速终于降了下来，他不认识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水库。
　　“以后我再让你开车，我就是你儿子！”夏天长打开车门，跨下车的一瞬间，腿一软差点跪在土里。
　　“叫爸爸！”时光笑道，“回去不还得我开么？！”
　　“你的驾照是买的吧？”夏天长问着，打开后座车门，把钓具都拿了出来，还有两个折叠小板凳。
　　“怎么会，正儿八经考的，刚满十八就考了。”时光拿了一根小木棍，开始在土里挖蚯蚓。
　　“说吧，给教练和考官送了多少礼，”夏天长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撑起了一把伞，到现在他的手还是抖的，“你快来坐着，晒死了，我去挖蚯蚓。”
　　时光已经挖了七八条蚯蚓了，走到了伞下：“差不多够了，省着点用。”

　　两个人坐在略微有些树荫的地方，躲在伞下，把鱼竿架在固定好的石头上，盯着水面。
　　板凳周围摆了一圈的水和零食——火腿肠，巧克力，糖和面包。
　　只有一个装了两公分深的水的桶，孤零零的被放在了树下。
　　“能有鱼咬钩吗？”夏天长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有些急了。
　　“钓鱼要有耐心！”时光坐的有些累，想往后靠又反应过来这是板凳，没有靠背。
　　夏天长把板凳往时光的身边挪了挪，挨着他坐，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时光愣了一下，笑了笑，歪了过去，肉嘟嘟，软软的，好舒服。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被太阳一晒，他还真有些累了。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夏天长盯着水面上的浮漂，有些怀疑，“咱俩会不会一条鱼都钓不到？”
　　“就是带你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时光闭着眼睛，斜靠在夏天长的肩上，“钓不钓的到，重要吗？等你开学了，压力很大，担子很重的。”
　　夏天长转过头看着时光温柔的表情，闭着眼睛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那你以后能每个月带我出来钓一次鱼么？”
　　时光笑着，用脑袋蹭了蹭夏天长的肩：“小夏，我们每个人这辈子都会遇到或大或小无数的不如意，你可能觉得夏叔叔他们不爱你，但他们还认你这个儿子，还管你的生死。你不能因为觉得别人不爱你，就自暴自弃，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更不会爱你。”
　　夏天长皱了皱眉，不屑的说：“我爱我自己的不得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猪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时光笑道，“你也等着过年出栏吗？你的条件这么优渥，更要把握好，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虞子期想要当兵回来分配工作，但这条路不一定适合你。我挺想看你考上一个好高中，好大学，再读研读博，有一天能西装革履锃光瓦亮的站在我面前，叫一声‘时老师’，那我可老有成就感了。”
　　“那你呢？”夏天长突然问，“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时光想了想，“嗯……开个艺术培训学校，教教小孩吹笛子，再招几个老师，教点别的。混混日子，我没有什么远大理想。”

　　夏天长沉默着，眼睛仍然盯着水面，浮漂动了几下，他也没有反应。
　　“易老师是不是不同意？”夏天长突然问道。
　　“没有，”时光笑着说，“易然很关心你，他也是希望你有出息，才把我介绍你爸妈。他这个人，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其实人很好，他跟我想的一样，你要学会独立，要学会对自己好，学会认真的经营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其他叛逆期的初中生一样，只图一时的欢愉，不想未来。”
　　“可我听见你们吵架了。”夏天长说。
　　“我们没有吵架，”时光说，“声音大点就是吵架了？”
　　“哦。”夏天长有些失落，“我以为你们因为我的事，闹的不愉快了。”
　　时光突然睁开眼睛：“就算我们有些不愉快，也都是希望你能更好。小夏，老师的心思很简单，他们跟父母一样，对孩子的爱都是无私的，包括我对你的爱！”
　　夏天长的心突然抖了一下：“你对我……的爱？”
　　“我也是你的老师啊？”时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