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烂泥养娇莲》祝健康

22、银子

　　油灯照亮下，果真见楚黎右肩膀那处的衣裳被血液浸透。

　　楚黎微微蹙眉，估计是刚才翻墙把伤口又扯开了。

　　翠莲抬手轻轻覆过去，着急道，“严重吗？咱们去找宋大夫瞧瞧吧。”

　　楚黎本想拒绝，可他看着那双拉着自己胳膊的葱白柔夷，对上那双充满担忧的双眸，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铁黎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弄了这么一身的伤回来？”

　　待楚黎脱了衣裳，露出上身的伤，一贯冷静淡定，不爱管闲事的宋荀也不免责怪了几句。

　　翠莲原本就非常担心的站在楚黎身边，这下一见这么多伤口，也不免捂住嘴巴，惊呼出声。

　　“这……”翠莲也顾不得楚黎光裸着，她往前靠近几步，看着楚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害怕急了。

　　楚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满眼害怕和担心的翠莲，见她紧紧蹙起眉头，水眸还隐隐泛红。

　　怕是吓到了。

　　楚黎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翠莲出去：“出去罢，在这影响宋叔包扎。”

　　“可……”

　　翠莲犹豫，但见楚黎不容抗拒的姿态，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她只得点点头出去。

　　见楚黎如此，宋荀到是抬起头多瞧了他几眼，心里暗道：到底是娶了媳妇，竟还知道疼人了。

　　想到这里，宋荀又不免想多说几句。

　　“铁黎啊，不是叔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又娶了翠莲，以后家里再添个娃，男子汉大丈夫，也该顶天立地顾着家里些，总不能整天出去胡闹。”

　　楚黎知道宋荀是好意，他叹了口气，也不欲争辩。

　　“你家里还有个铁匠铺子，你手艺也不错，若是安安稳稳在家还好打铁，过个好日子不成问题……”

　　楚黎低头捏着鼻梁，听着宋荀念叨，依旧保持沉默。

　　见楚黎油盐不进，宋荀只叹翠莲一个好姑娘这辈子算是葬送了。

　　“嘶……”感受到肩膀处传来剧痛，楚黎才抬了抬眼皮，见宋荀正给自己胳膊缝合伤口。

　　“嘶……”楚黎又是疼的一阵颤栗。

　　宋荀见他有了反应，心里才舒坦几分，心想着也算是给翠莲出了口气。

　　“叔，你给我用点麻药吧，疼。”楚黎直直的看着宋荀，一本正经道。

　　宋荀手下一顿，训斥道：“麻药太贵了，省着钱给翠莲买些好吃的吧，看她瘦的，也不知道你这个男人怎么当的。”

　　宋荀一贯不苟言笑，突然如此，楚黎还有些怔愣。

　　这丫头来的时候就这个模样，自己又没少她吃少她喝，她长不胖也怨不得自己啊。

　　楚黎一阵委屈。

　　不过那丫头也是的确太瘦了点，个头也不高，楚黎忽的又想起刚才在灶屋的那一幕，体态纤弱，身上没二两肉，的确是该长些肉才好。

　　看宋荀打定主意要让自己吃点苦头，楚黎也是无奈，只得忍着疼让宋荀缝。

　　不过宋荀也只是心里替翠莲抱不平，只扎了几针，还是给他用了麻药。

　　翠莲站在门外，心里着急。

　　“小莲，你不用太担心，铁黎哥皮实，好几次都浑身是伤的回来，没事的。”宋念桃安慰道。

　　听了这话，翠莲紧蹙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

　　好几次

　　“他身上，分明是刀伤啊。”翠莲能分辨出楚黎身上的伤口大都是被利器割伤，“他怎么会带了这么多伤口”

　　“还能是啥，外头喝了酒，跟人家打架，让人砍的呗。”宋念桃随口而出，随即又觉得当着翠莲面这么说铁黎哥不太好，又喃喃道，“小莲，我不是故意说铁黎哥坏话，我只是，唉。”

　　宋念桃想替楚黎说点好话，可她还实在想不出铁黎有什么好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翠莲也或多或少从别人嘴里知道，楚黎的名声不怎么好。

　　譬如：楚黎是个不要命的，曾杀过人，进过大牢，喝了酒就打人，连他爹都不放过，也不孝顺她娘，日日出去鬼混，还喜欢勾搭寡妇。

　　不过翠莲到是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些传言她从未亲眼见过，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相公并非传言那样。

　　翠莲想替楚黎说几句话，刚准备开口，听见里面——

　　“行了，回去养几天吧，可别再胡闹了，好好跟翠莲过日子。”

　　传来宋荀的声音，接着就见宋荀端着一个盛满血水的盆出来。

　　“宋叔，相公他……”翠莲见宋荀出来，赶忙问道。

　　“甭担心，铁黎皮实，这点小伤没啥影响，没伤筋没动骨，只不过可能这几天没法抬胳膊，不然伤口又会裂开。”

　　听了宋荀的话，翠莲才松了口气，不过想着刚才楚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还是不放心。

　　见翠莲担心的样子，宋荀又狠狠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翠莲一进门，就看到楚黎正别扭的穿衣服，她赶紧过去，帮他拉扯衣角。

　　楚黎微微一动，却是没拒绝。

　　身前的小姑娘堪堪到自己胸口，楚黎低着头，任由翠莲给自己收拾衣服，小手左摸摸右扯扯，他的心里奇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翠莲没给人穿过衣裳，不过楚黎身上就是简单的粗布衫子，翠莲看了几眼便摸索会了。

　　翠莲不止给他穿戴衣服，事事亲力亲为，包括——

　　“我喂你吧。”

　　“……”楚黎刚准备抬起的左胳膊又偷偷落了下去。

　　翠莲担忧的看着楚黎的胳膊，开口道：“宋大夫说你这几天不能抬胳膊了，别再把伤口扯开了。”

　　“老子又不是只有一只手。”楚黎嘴硬道。

　　但对上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楚黎又觉得有点后悔拒绝。

　　翠莲鼓着腮帮子，突然轻轻摁上他的右胳膊，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口吻，认真道：“楚黎，我是你的妻，理应照顾你的。”

　　楚黎微微睁了睁长眸，对于她这番话，心中起了波澜。

　　妻。

　　楚黎心中默念，只觉得这个字分量有些重。

　　说完这话，翠莲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楚黎，却见他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突然想起吴锦秋，心里一阵歉疚。

　　可是，除了楚黎，她已经没有任何依靠，翠莲在心中唾弃自己，可是，她别无他法······

　　见翠莲立在原地，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满脸苦闷，楚黎不免催促道：“不是要喂我，愣着干嘛！”

　　翠莲转头看他，见他面上似乎有些不耐烦，她见他左手并没有受伤，慢腾腾把碗推过去，低声：“你用左手吃吧。”

　　楚黎面色一沉，原本心里偷乐，这会怒火中烧，耍老子！

　　他嫌弃道：“老子也不愿你喂。”

　　翠莲心里一紧，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哽着嗓子：“我先出去了。”

　　见她突然一副委屈，楚黎莫名其妙。

　　傍晚时分，翠莲烧好热水，倒进木桶里，好让楚黎能洗个热水澡。

　　“哪来的桶”楚黎微微惊讶。

　　“我去镇上买的？”

　　镇上？楚黎忽然眸光一深，若去镇上，那岂不是宋念阳那小子帮着弄回来的？

　　想起那日两个人在门口言笑晏晏，楚黎心里突然就不痛快了。

　　“愣着干嘛，想偷看我？”楚黎单手解开裤腰，光裸的长腿一蹬。

　　白花花的大腿就这么暴露在眼前，翠莲双眸瞪大。

　　腿是真白。比上半身白。

　　翠莲小眼神怪异的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脚，捡起楚黎换下的脏衣服，赶忙出去。

　　楚黎看着自己下身还剩的那件，知道她有点嫌弃自己，不禁嘟囔：“老子又没脱光，至于吗？”

　　翠莲抱着楚黎的衣服，堆到一起，等着明日一早洗出来。

　　“哐当。”她把衣服放在木盆里，发出声音。

　　咦？翠莲又把衣服提起来，看到落入盆中的那个小袋子，难怪刚才掂着有些沉。

　　她弯腰捡起，摸了摸，里头硬硬的，袋子口没系紧，大喇喇开着，翠莲低头一看，微微张了张嘴。

　　银子。

　　两锭银子，还有几个碎银子。

　　一锭银子便是十两，怎么这么多银子？翠莲心里疑惑，不是说楚黎穷得娶不起媳妇么？

　　她想起几日前听人说，楚黎当时是因为拿不出银子所以没能娶吴锦秋，那这些银子？

　　难不成他还想要攒钱去娶……

　　联想起楚黎的伤，翠莲垂下眼睑。

　　次日上午，吴乾突然来了。

　　“黎哥，嫂子呢？”吴乾一进门，就看见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楚黎。

　　楚黎掀了掀眼皮，见是吴乾，没动。

　　知道自己一张嘴问嫂子，黎哥不乐意。吴乾心中好笑，暗道黎哥臭屁。只好道：“黎哥，劳您大驾，让小的干啥？”

　　楚黎翻了个白眼，这才慢腾腾起身，跨进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正是昨晚翠莲发现的那个。

　　“黎哥，这几天的活你做不了，你也不打铁，还真舒坦。”吴乾摇摇头，心里直感慨。

　　楚黎刚准备把布包交给吴乾，可想了想，又从里面掏出来几个碎银子随手揣怀里，这才把小布包丢给吴乾。

　　吴乾接过来，掂了掂，也没多说，两人似乎早就对此事心照不宣。

　　“那我先走了，把东西送过去，我正好把邻村几个人也叫上，黎哥你这一受伤，他们又得多请几个人了。”

　　见楚黎又躺回破旧的藤椅上晒太阳，吴乾无奈，拿着布包准备走。

　　不过走到门口又顿了顿，道：“黎哥，这事儿嫂子知道不？”

　　满脸惬意的楚黎突然神情微顿，他睁开眼，看向吴乾手中的布包，顿了顿。

　　“她不用知道。”

　　吴乾也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门。

　　翠莲洗完衣服回来，正迎上吴乾，她看着吴乾手里的灰布包，正是昨天她看到的那个。

　　“嫂子回来了？”吴乾笑着打招呼。

　　翠莲点点头。

　　心里却舒了口气：原来那些银子是他要给吴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