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亲王府日记》花茶磕瓜子

18、魔鬼的种子

　　听月英讲，那位鞭打我又反吃我一鞭的石佳氏从宗人府悄悄被怡亲王派人接了回来。这个回来却不是回开始的交晖园。这次我们回来，直接就回了怡亲王府。王府没有交晖园大。但是进宫相当方便，距离紫禁城东门也很近。
　　既然大家一行都回到了府里，石佳氏就要面临被发落的问题了。虽然我不这么想，但是整个府的女人好像都是这么想的。兆佳氏是个精明的，以身体不适为由，隔岸观火。好像此事要一切听由怡亲王发落似的。当然众人等的大戏一直没有开场，石佳氏反倒趁这几日养的那叫一个水灵。
　　其实前面的事我觉得自她去宗人府一趟就已经了了。大概怡亲王也是这么想的。是以等到我的院子安排好，我从里到外整理好，正式开始入住的那天，府里众多的福晋都会派人过来送礼走个场面。自然石佳氏也亲自登门送了礼物，不过自她登门，到我收下，送她出院门，府里的女人们都怕是伸长脖子屏息看着的。见我们整个过程相安无事，里的女人们大概才开始从伪冬眠中苏醒，明白胤祥是不会让她们期待的戏开锣的了。
　　其实我知道，这几日胤祥一直在忙着给年贵妃晋升皇贵妃的大礼做准备。内务府造办处忙的不可开交，胤祥事事都要操心，大到礼部送来的吉时安排，小到造办处头冠上的一根掐丝金线，事无巨细。因为一回来他就接到了雍正的意思，要给年妃再升位份。不知道这和那天年妃扮命妇找他谈话有没有关系，多大的关系？
　　石佳氏虽然明面上与我相安无事，但我刚刚送她出门时，她还是掐住我的手心，佯装与我亲近却伏在我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方才离去。
　　“ 自古君王侧难，你以为怡王侧就易么？怡亲王是魔鬼！所有与他亲近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胤祥回来后给了她警告，让她安分守己，肯定有。但也不至于像她说的那样可怕。至于魔鬼就更不可能了。石佳氏是一个做事冲动，只会看表面的人，她的话不可信，从她的角度看待的怡亲王，纵然有严厉的成份，但形容成魔鬼真的是过了，而后面那句则更像是诅咒。
　　我让月英等怡亲王从内务府回来就叫醒我，我就早早睡下了。等月英半夜三更把我叫醒后，我就起床热了晚上我亲手做的一碟小菜，盛上一晚粥，端着去了他的书房。敲了门，他用脚支开了一道缝，低头摆弄着什么淡淡的道，“不是让你先回去睡么，这里不用伺候了”。
　　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了谁，我说：“是我。”然后把端着的菜盘子往他那顶了顶。
　　他才对着我略腼腆的一笑，身子一侧，把门一拉开，像个有礼貌的小学生一般懂事，知道给我开门让道。
　　屋里亮着几盏灯，虽然昏黄但是有种工作读书的氛围，不像交晖园的书房，这里摆着很多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靠墙摆着的都是柜子，最属惊奇的是茶几上居然还有个会自转的地球仪像是铁质的……笔筒巨大，直接摆在书桌旁的地上。里面插着各种大大小的笔和不明筒状杆状物体。
　　我一面看一面把饭菜端到了他一旁的榻上，只有这个榻上的桌子是空的，其它各处桌子都散落着图纸，连地上都有。经过在郊外那几天相处，我毫不怀疑他躺在地上办公的可能性。
　　“我知道你不习惯吃晚饭，只吃夜宵。”历史上说他经常忙至昏夜，始进一餐是夸张。但是他经常忙的忘记了吃晚饭倒是常有，然后吃宵夜就变成了习惯。然后变成了不爱吃晚饭爱吃宵夜的怪癖，反正你永远别指望他能按时吃饭和早点睡觉。
　　“我还以为很长时间都不会见到你了，好在今天才回来后第六天你就又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不同于那天他对我钓鱼执法的态度，他现在的表情真诚而笨拙的表达着他的欣喜。我确实在回来后生了他好几天的气，故意躲着不想见他。不过已经过去七八天了，惩罚结束。
　　这时，我又想起石佳氏说的那个形容词，魔鬼！确定不是玩笑？
　　“胤祥，你觉得会不会有人认为……你是魔鬼？”。我正要接着问，他是不是回来后对石佳氏施压过重了，毕竟，有时候他严肃起来确实挺吓人。
　　但看胤祥却已经改了脸色变得一脸沉默，仿佛有很重的东西瞬间压到了他的肩头，让我也觉得他一瞬间就从刚刚那个幼儿园举动的男人变成了饱经沧桑的老人。
　　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张早就变得发黄的纸，递到我面前。“我猜你想问的是这个！”他有种乖乖接受审查的模样。
　　他递过来的纸上是像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我看不懂，这是满语么？”
　　“对，这是……我的过去，也是很多人认为的未来。”他面色沉重，甚至变得有些苍白，好像一瞬间他所有的自信心都被打散了。
　　一个国家的肱骨总理大臣，文武双全且睿智的怡亲王，他也有痛处，而且在这个痛处面前，他敛去了自身的一切傲娇，露出了他的伤疤。“如果你听完了内容，不想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我会送你走的。”他沉重的开口说着他觉得应该要说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在我读过的历史里，他的过去遭受过非常大的打击虽然历史没有记录细节，但他曾因此沉寂了十年。这一纸满语，可能会揭开他已经结痂的伤疤。
　　“对不起。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了。”我把纸收起来，又放回了它原来在的地方。胤祥给了我他的信任，我就回报以信任给他。说白了，我们因为某种对彼此的需要而在一起，我需要他给我来自这个时代的安全感，他看起来也需要我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和陪伴。
　　“你真的不想知道么？。”
　　“不想，因为我想等你有一天主动说给我听。”
　　他说，“好。”然后对我淡然一笑，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就去桌边吃了起来，没一会儿饭菜一扫而光，对于我做的食物，他总是很给面子。但是他那一声叹息，很难不让我在意。
　　我会不会在现代历史上查漏了什么，我后悔当初没有把他所有历史资料都看过去。我不怕他是魔鬼，就怕他过的不好。
　　陪了他工作半晌之后，不知道他是不是报复心起，居然把造办处工匠设计好的半成品，拿出来给我试戴。那帽子几乎有四五斤重，让我顶了几乎一个时辰，才问我脊椎是不是还受的住？因为他还要在上面继续加点珠翠！我没理他，直接戴到他自己头上让他自己感受，就回去睡了。继续陪他熬夜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怀疑他个变态是不需要睡眠的，只要雍正有需要，他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天候待机！宫里的燕喜堂就是这个原因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