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重生女冲喜之后》一颗金牙

2、第二章

　　商玉是被一阵阵香风香醒的。

　　“阿嚏，阿嚏，阿嚏。”

　　还没张眼，她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正要张嘴再打，就被人熟练的揪住了鼻子。呼吸受阻，她被迫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张美人芙蓉面，不过此刻美人生怒，柳眉倒竖，一副河东狮模样。

　　“商玉你是怎么回事，今天不寻死，开始装病了？以为把自己弄生病就不用接客了？都像你这样，我们仙月楼还要不要吃饭了，大家通通买根麻绳吊死好了。”

　　“我跟你讲，今天哪怕你病得起不来床，病得快死了，病得只剩一口气了，你也给我爬起来接客。”

　　“想死，可以。我花五两金子买的你，好吃好喝精精细细的养着你，绫罗绸缎惯得你不知好歹，你给我把本赚回来，连本带利还我十五两金子，我才叫不亏本。到时候你想死就死，想活就活，我再干涉你，我的柳字就倒着写。”

　　商玉还没完全醒转过来，就被这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骂晕了头。

　　“月娘？”她试探着开口道。

　　“哟，商大小姐还认识我啊，我当你目中无人，早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何况是我柳月娘了。”柳月娘一袭红衣，头上簪花，一副老鸨打扮，此时正双手叉腰。

　　商玉内心和她一样疑惑，虽然她脱口而出叫出了月娘的名字，但她实在是并不认得这位口口声声叫她名字还数落她的姐姐。

　　柳月娘见她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心中躁郁更甚。五两金子，买个天仙也足够了，当初若不是看商玉生得当真貌比天仙，她也不会下这个狠心花这笔钱。没想到商玉脸是长得倾国倾城，人却比木头还要木，半点绝代佳人的气质也没有。这样的妓子，吸引男人是吸引男人，怕的是留不住男人，脸长得再漂亮，身段再好，摆到床上跟块木头似的，也就了无情趣了。

　　月娘此时看着商玉，就跟看着自己的十五两金子在不断贬值似的，心在滴血。

　　既然她死活不愿意接客，整天寻死觅活的。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被商玉的脸迷惑了，还没看清她本质的冤大头，趁着她身子还清白，把她抬高价给卖了。一般来说，像商玉这种品貌，月娘是绝对舍不得卖，要留在手里下金蛋的。走这一步，实在是被逼无奈，妓子不配合，老鸨是可以逼着接客，可这样客人不尽兴，价格就大打折扣了，不到万不得已，月娘也不想拿商玉当那种下等妓子卖。

　　想到这里，月娘原本已经走出商玉的房间了，又折返回来。

　　才打了个转身的功夫，商玉发现她又换了一副脸色，人也不凶了，一张粉扑扑的脸上笑意盈盈，走起来一步三扭腰的，手上的团扇朝她一招，又是一阵香风。商玉差点忍不住喷嚏。

　　“玉儿啊，你的心思月娘明白，不是实在没法子，谁想干这行啊。”她揽着商玉的细腰，把她带到床边坐下。

　　“可人活着，总要吃饭的啊。你不干这个，我们仙月楼也不能白养你吃白养你喝吧。”

　　商玉在心里暗自点头，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是穿越到一个青楼妓子的身上来了，这个妓子正和她的老鸨闹脾气，不想接客呢。她是很能理解面前这个老鸨的，既然做了妓子，就没有端起碗当妓子，放下碗立牌坊的道理。人都是要恰饭的嘛。

　　商玉近些年灵魂不稳，魂魄总是离体，穿越到各个世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附在别人身上这种事情实在见得太多，往往过几天就会有人发现召她回去。这一次不知道会呆多久，但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也不能白白糟蹋。既然这位和她同名同姓的妓子不想接客，她就想个办法，帮她脱离这里好了。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商玉正想着，就听到月娘说道，“你不想呆在我们楼里，月娘成全你，等下就会来个大人物，上我们这挑姑娘，我会带你去见他，你打扮得漂亮点。月娘虽然舍不得你，但你要是能找到好归宿，我心里也替你高兴。”

　　这个老鸨倒是会做人，商玉想到，先来招硬的，再服个软，最后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不怕人不买你的好。明明是看她不服管教，想干脆把她卖出去换笔钱，也说得这么贴心。

　　不过，这样应该也正合原身的意吧。

　　商玉状似乖巧的点点头，月娘看她总算肯听话，也放下心来。

　　·

　　蒋羽今日在外头跑了一整天，见遍了京城的人牙子，也没找到一个适合替妹妹出嫁的女孩子。要么是年龄不合适，要么就是一身畏缩，一看就不可能是大家闺秀，长得像不像的，倒在其次了。

　　“大少爷，剩下的就只有青楼妓馆了。”常跟着蒋羽出来的小厮叫书白，名字起得文秀，但此刻说起花柳之地，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带了几分猥琐。

　　蒋羽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没好气道，“带路。”

　　蒋家能做到一门父子双傅，靠的自然不是简单的裙带关系，蒋太傅除了对皇后之位有执念之外，治家不可谓不严谨。蒋少傅长到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逛青楼。

　　第一个去的就是京城最富盛名的仙月楼。

　　柳月娘说的大人物就是他。

　　“蒋大人，真是稀客，今儿我一起床，就看见东边啊一圈儿的彩云，我就知道，今儿要有贵客了，果不其然，蒋大人您就来了。”

　　月娘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见蒋羽，就伸手揽他的胳膊。见他脸色不好看，并不受用的样子，又连忙自自然然的放下，绝不让客人自己操一点心。这份眼色，也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老鸨。

　　蒋羽不是很习惯这种地方，月娘考虑到他第一次来，挑了个清清静静的屋子，里头还摆了书桌和文房四宝，虽说不伦不类，但对蒋羽这种读书人来说，还真是把对了脉。果然蒋羽一进房间，就放松了许多。

　　“年纪呢，要16岁到18岁之间的，不一定要长得多漂亮，但一定要正正经经本本份份，像个大家闺秀，最好呢，还要识文断字。”

　　蒋羽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大呼罪过。这可是给大宴最优秀的丞相大人选妻，他竟然跑到了青楼来。提的这些要求也实在是不像样子，哪怕是太傅府里的有点脸面的管事讨婆娘，恐怕也不止这点要求。

　　可若不如此，妍儿就要嫁过去守活寡了。蒋羽虽说心里过意不去，觉得妹妹和父亲此举不妥，但他也不能真逼着妹妹嫁过去，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边，月娘也在心里犯嘀咕。不是说蒋大人要给自己讨小吗，买个小妾，也要像大家闺秀？这些读书人真是读书读傻了。听他说不要多漂亮，月娘还有点担心要不要把商玉带出来，后来又看蒋大人这幅木讷的性子，和商玉那个木头美人实在相配得很。

　　“哎呦，蒋大人这就来得巧了，我们仙月楼是出了名的，姑娘们个个识文断字，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我现在就把人带出来给您过过目。”

　　蒋羽人是读书读得迂了点，但他不是蠢，这话一听，就知道老鸨是在吹牛，他自己先泄了三分气，眼看今天是找不好人了。

　　柳月娘为了给商玉抬身价，先拉了一排普通样貌的姑娘出来。蒋羽一看，一个个的烟行媚视，风尘气比脸上的妆还浓。他皱了皱眉，抬脚就要走。再怎么样，那到底是容薛，十七岁肃清朝堂，十八岁单枪匹马拿下拓跋王首级的容薛，让整个大宴团结一心，觉得有容薛在大宴就不会倒的容薛，他不能这样辱没他。

　　“欸欸欸，蒋大人，您别走啊。”月娘原本只想吊吊他的胃口，先让他看看不中意的，把期待值拉低，再让他见商玉，人都是对比出来的。没想到这位少傅大人这么沉不住气，急得她连忙取消了第二轮上来的姑娘，直接让小丫头快去把准备留到最后的商玉带过来。

　　“这些您都不中意的话，我还有一位天仙似的美人，管保让您中意。”月娘一把拉着蒋羽，一边劝道，“这位您见了还要不喜欢，我柳月娘保证再无多话。”

　　商玉接到的通知是让她姗姗来迟，不要着急，打扮得越精心越好。谁料才开始没多久，月娘那边来人让她快去了，好在商玉原本也没打算靠打扮把自己带出这里。她不过略施了一下粉黛，便朝这边款款而来。

　　才出了她的房间没几步，便被一个浑身酒气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逮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那男人原本还没看清商玉的面容，见她身段姣好，便顺手想去揽腰调戏。商玉站着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着了，但有心人会发现，她的眼睛盯住了对方的眼睛，只一眼，刚才还浑浑噩噩的男人瞬间放开了双手。像个傀儡般，乖乖的走到了路的一旁。

　　等商玉到了地方，蒋羽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了。

　　月娘心里怪她来得迟，但这时候哪能发作。她一把把商玉拉进门，“蒋大人，您看看我们商玉。仙月楼第一人，最重要的是，身家还是清白的。我知道您眼光高，不然也舍不得让我心尖尖上的姑娘出来。不是我月娘吹，要不是您来了，换别的人，就是想见上一面也不能。”

　　商玉找准了人，抓住机会与他对视了一眼。和方才看那个刷流氓的男人一样，她的眼里波澜不动，对方却感到被吸进去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接受那双眼睛传来的信息。

　　月娘尚在那里说这话，蒋羽已经一句也没听进去了。

　　像，太像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一旁的书白早在商玉进来的那一刻便张大了嘴，他若是听到自家的少爷的心声，可能会一头雾水。大小姐哪里和面前这位美人生得像了？

　　“就是她了。”蒋羽看着面前这位不仅长相，连气质都和自家妹妹如出一辙的姑娘，心中大喜，没想到真给他找到了。

　　月娘心中嗤笑，男人，方才还说不要多漂亮，见了个真美人，脚都快挪不动路了。

　　这话倒真的冤枉蒋羽了，方才商玉进来的那一眼，让他把她想象成最符合要求的样子。所以现在在蒋羽的眼里，没有商玉这个天香国色的美人，只有一个和蒋妍生得相像，气质也颇为闺秀的女子。

　　“既然蒋大人都这么爽快了，我也不和您磨叽。”月娘伸出三根水葱似的指头，指甲嫣红，一如她涂得鲜艳的嘴，无端端的散发着一股吃人不吐骨头的气息，“三十两黄金，连人带契。”

　　月娘直接把价格翻了倍，是给自己留了对方砍价的余地，没想到蒋羽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书白掏钱。

　　三十两黄金，哪怕是太傅府这种人家，用来买个小妾也着实是奢侈了。别说平头百姓，一年到头也看不见金子，就算是宫里妃子晋位，从贵人到嫔，按宫规赏赐也不过三十两金子。

　　思及此，月娘忍不住带着酸气的看了商玉一眼，没成想，这小蹄子还是个命好的。

　　蒋羽现在就要带人走，商玉回房随意收拾了个小包袱，便跟着他上了太傅府的马车。倒是月娘，还有几分舍不得似的，拉着她的手嘱咐了些要敬重主母之类的话。商玉反握住了她的手，真心实意的谢谢了她，不论如何，谢谢她愿意放原身走。

　　马车上，蒋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商玉说了一遍。提到要她替嫁的那个丞相，只说到，“容薛，你知道吧。”

　　商玉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可实际上她并不知道，但蒋羽觉得她一定知道。因此，关于丞相大人的事情，他一样也没告诉商玉，倒是关于他们蒋家的事情，他妹妹多可怜，多无奈，他说了一大堆。蒋羽秉着对丞相大人的敬意，还嘱咐了她很多出嫁后的事情，大意就是让她好好照顾容薛，对容薛好，还有就是尽量不要出门。商玉一律应下，很乖巧的模样。

　　按照这里的规矩，他买了原身，原身就是他的人了，他说什么应就是了。

　　这么懂事，倒有点不像妹妹了。蒋羽想了想，又对她说，“若是有人欺负你，对你不敬，你也不要忍气吞声，不管怎样，你现在就是太傅府的大小姐了。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太傅府都会帮你的。”

　　才下车，蒋羽就拉着商玉去了父亲的书房，颇有几分激动。

　　“父亲，我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蒋羽迫不及待的禀告道，“您看这个女子，生得简直和妹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

　　原来这才是做主的人，商玉在蒋太傅探究的眼光递过来时，如法炮制的给了他一眼。果然，蒋太傅见了她的脸，也啧啧称奇，抚掌赞道，“甚好，甚好，方才皇上传旨将婚期提前，为父还在担忧，这下不用怕了。有这张脸，哪怕出去赴宴，估计也没人会怀疑她不是妍儿。羽儿这件事办得妙啊。”

　　一旁的蒋妍：？？？这个女人生得和她一个模子印出来？

　　看着堂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鹿为马，她原本还想出声发问，想起今天父亲听说三天后就要出嫁时的动摇，还是闭上了嘴。如果不让这个女人去，她就得去了。

　　商玉早就注意到了一旁还有个人，但见她安安静静的坐着，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懒得费心去和她对视了。

　　房里的两个男人侃侃而谈，一个夸奖，一个谦虚，两个女人却默不作声，各有所思。

　　·

　　蒋妍回到闺房，第一件事就是坐到了镜子前。

　　她望着眼前的脸，柳叶眉，清水眼，清秀标致，但和先前堂下那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比起来，只能说黯然失色。

　　呸，想什么呢，竟然把自己去和一位妓子相比，她也配么。再说，去了丞相府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再美的美人也会给枯死。蒋妍按下心里隐隐的嫉妒，自我安慰道。

　　不过，父亲和哥哥真的觉得我和她生得像？难道在旁人眼里，我其实十分美貌？

　　蒋妍在镜前捧着脸，陷入了疑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