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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季家二老闻风归 ...


  •   霍叔一怔,道:“你既然知道,就没有任何看法?”

      季青临好笑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上一辈的风花雪月悲情爱恨哪里轮得着我来评价?若硬要说,我也只能说感谢太后抛弃了我爹,这样我爹才能遇上我娘,而后才有了我,否则我不就不存在了吗?”

      霍叔一时语塞,竟是没接下茬来。

      正在这时,店小二敲了门,将烧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季青临笑着道谢,接过碗筷,递了一副到霍叔面前,等店小二转身出去带上了门,才又看向霍叔道:“不过霍叔你带我来不是为了告诉我太后为何会配合你把我一个大男人弄进宫吗?你这说了半天也都没说重点啊。”

      霍叔怔了怔,似乎是认真回忆了一番,而后道:“我怎么没说?”

      季青临道:“你何时说了?”

      霍叔理直气壮道:“先帝年幼登基母后掌权,成了断袖,今上亦是年幼登基母后掌权,自然也是成了断袖啊。”

      季青临夹起一块肉的手顿了顿,嘴角微微一抽,好险才忍住了把筷子扔去霍叔脸上的冲动。

      缓了片刻后,季青临收回胳膊,将那一筷子肉塞进了嘴里,道:“所以霍叔你与太后说的并不仅仅是我仰慕皇上,恐怕还说我也是个断袖,是吧?”

      霍叔并未回答,但显然已是默认。

      季青临心觉好笑,这太后也真是厉害,冒天下之大不韪费尽心机地给儿子送男人,为了掩人耳目,干脆就编出个“季老爷进屋藏女”的幌子把季青临说成个姑娘。

      做娘做到这个份上,大概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只是不知她这曾受“断袖之害”十余年折磨之人,在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成了断袖时该是何种心情?是不是又觉得这是上天用来羞辱她的玩笑?

      想到这里,季青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感慨命运实在是有太多巧合。

      霍叔本做好了季青临会愤恨不已的准备,却未料到他表现得竟是如此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你不生气?”

      季青临抬眼看了看他,满不在乎地笑道:“气有何用?反正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也不能打你一顿不是?更何况你身手那么好,我想打也打不过呀。”

      霍叔看着他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更觉心中莫名,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先前听说霍叔此举乃是“受人之托”时,季青临便已经打起了别的算盘。

      他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所托,那人又想做些什么,而找到答案最好的方式就是顺势而为,你想让我入宫我便入,到底要看看你意欲何为,至于如何应付那位断袖皇上,他心中也已有了计较。

      说起来,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对于季青临这么一个随性之人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事。

      饭罢,二人出了酒楼,此时夜色已深,季青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马车已至府门外,夜半三更,府中却灯火通明,窸窸窣窣的窃语声传进了季青临的耳中。

      “妈呀!咱们公子是个女的!?”

      “不是吧?三日之后就进宫?这皇上也太猴急了吧?”

      “喂喂喂快别说了,公子好像回来了!”

      “还叫什么公子!该要改口叫小姐了蠢货!”

      ……

      不用问也知道,宫里已经派人传命过来了。

      季青临打着哈欠下了车,府中众人见他一身襦裙皆是张大了嘴愣在原地,顿时鸦雀无声。

      季青临咧嘴笑了笑,又是一个哈欠,挥了挥手:“都快去睡吧,明天见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自己屋里行去,留下身后众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公……小姐果然心宽……”

      “我看八成是已经被吓傻了……”

      ……

      第二日傍晚,一阵奔丧般的鬼哭狼嚎惊得季青临差点背过气去,不用看也知道,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季夫人倒还算镇定,只默默垂泪,季老爷却是哭着喊着奔进了季青临房中,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临儿啊!爹爹对不起你啊!”

      季青临被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好容易才把他从身前推开,捂着脖子一边咳一边沙哑道:“爹……我是进后宫,不是进皇陵。”

      季老爷抹了把脸,两边嘴角向下撇的像是要掉下来:“有什么区别?”

      “……”季青临眨眨眼,“没区别吗?”

      季夫人站在一旁,泪眼朦胧,梨花带雨。

      季老爷垂首往案边一坐,捂着额头恨恨道:“辛辛苦苦藏了你十几年,竟然还是绕不过这个老太婆!当年打不着我女儿的主意,现在竟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办法来对付我儿子!”

      他越说越是激愤,闷闷一拍桌道:“不行!决不能让她得逞!”

      季青临一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季老爷一早就知道皇上和先帝一样是个断袖,生怕太后打他的主意,这才一直将他藏在府内,整日不让他出门。

      季青临俯身倒了杯茶放到季老爷面前,坐到他对面道:“爹打算做什么?”

      季老爷横眉竖眼道:“她编出这样的鬼话,以为全天下都是傻子吗?我好端端一个儿子,还能硬被说成女儿不成?我明天一早就召集京中百姓,当众拆穿她这鬼话!”

      季青临点了点头:“怎么拆穿?”

      季老爷瞪大双眼,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证明你并非女儿身!”

      季青临有种不祥的预感,咽了口唾沫道:“如何证明?”

      季老爷也是一愣,随即目光缓缓往季青临身下移动,季青临顺着他的目光一路向下,定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讪笑道:“爹,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当众脱衣服吧?”

      季老爷老脸一红,干咳一声转过头去:“这也是逼不得已。”

      季青临的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道:“爹,其实我觉得吧,也没那么逼不得已……”

      “这还不叫逼不得已!?”季老爷又一拍桌吼道,“不证明你的男儿身,难道还真把你当成个女儿家送进宫里伺候那个断袖皇帝!?儿啊,你可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季青临扣了扣生疼的耳朵,撇了撇嘴道:“进宫伺候皇帝那也不过是失节于一人,当众脱衣服岂不是失节于全城?听起来好像更亏啊?”

      季老爷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季青临说的也有点道理,毕竟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证明男儿身……细想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场面。

      季老爷低下头去沉默半晌,像是下定决心般重重叹了口气:“唉!算了,惹不起咱们躲还不行吗?”

      说着,他回头看向季夫人:“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出城!”

      季夫人还未答话,季青临倒是先急了,忙道:“爹,我们能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点您当年打算私奔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吧?”

      “私……奔?”季夫人抬起泪眼,看向季老爷。

      季老爷一看,顿时瞪大双眼,连连摆手,显得很是心虚:“胡说胡说,什么私奔,没有的事!”

      季夫人狐疑盯了他片刻,继续低下头去,泪眼朦胧,梨花带雨。

      季老爷这才松了口气,转脸冲季青临歪鼻咧嘴挤眉弄眼,让他别再乱说话。

      季青临装作没有看见,站起身来将一直站着垂泪的季夫人拉过来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淡淡道:“爹,你先别激动,娘,你也别哭了,听我说句话。”

      季夫人闻言,抬起朦胧泪眼,季老爷赶紧从怀中掏出帕子,伸手小心翼翼给季夫人擦了擦眼泪:“不哭了啊,不哭了……”

      季青临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吧,这件事也不是太后的错,是孩儿一直没跟你们说。”

      他放下杯子,深吸了口气严肃道:“那什么,其实我也是个断袖。”

      季老爷的手停在了空中,季夫人的眼泪憋回了眼眶里,两人缓缓转头看向季青临。

      季青临尴尬一笑:“呵,呵呵,挺巧的哈。”

      季老爷吞了口唾沫,季夫人眨了眨眼。

      季青临观察着季老爷的表情,默默祈祷他不要崩溃。

      几十年前的相好被一个断袖给抢了,几十年后儿子也成了断袖,还要去和老情敌和老相好生的另一个断袖搞到一起,怎么看都像是断袖跟他有孽缘啊……

      三人一并沉默,半晌,季青临耸肩摊手道:“您二老……不说点什么?”

      季老爷与季夫人对视一眼,季老爷收回手,季夫人抹干眼泪,两人从案边站起,拍了拍屁股,转身手牵手大步离去,顺手“砰”一声带上了房门。

      季青临被这一声震得闭眼,房梁上落下的灰噗噗掉了一头。

      半晌,他睁开眼眨了眨,轻松一笑,低头用手指把落进杯子里的灰扣出来,在身上抹了抹,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

      端起茶盏刚打算喝,就听幽幽一声如同鬼魅般的轻唤从身后传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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