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非饿》魍魉姬*蓝雪

54、无可思

　　话题被曹乙珂越带越偏，但扶着她前行的后翊却不觉好笑，也没有被她带的不去思考之前的事情。

　　而回到山下，夜已渐深。

　　看着挣开自己的手，步伐虚浮的曹乙珂，后翊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么一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其实心里很苦吧！

　　“明天我想休息一天。”

　　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巨大建筑，但后翊并没有一步跨入青石板路，而是站在一棵树的阴影里，对着那消瘦的背影，道：“哪儿都不想去。”

　　他现在有些后悔，他应该早些劝她回来的，她的状况需要静养。

　　“喂，我可是给你预定了好多的票，别忘了只一天了，不看看你以后后悔也没用。”

　　只是某人从来不喜欢被安排，尤其是这种同情的安排，“国家博物馆知道不？想不想看看这里的皇宫是什么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曹乙珂笑眯着眼，回望阴影中的人。

　　“况且啊！你可不能让那家伙醒在这里。”

　　晃了一下，往回走了几步，来到后翊面前，曹乙珂把手指戳在对方的心口处，“他要是发现自己身在敌营，你猜他会不会直接和我干一仗？”

　　虽然是玩笑，但是这个可能还就真有。

　　“那只离开这里就好。”

　　一把攥住那已剩枯骨的手，后翊忽然很想用一切换回那个成天惹麻烦，但是活蹦乱跳的丫头。

　　“咳咳，干嘛？我又不会立即死。”试着抽回手，可明明觉得对方力气不大，但是曹乙珂就是无法如愿，“后翊！”甚至连她颇具警告的喝出他的名字后，其依旧没有松手。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别弄得像开追悼会似的。”

　　拗不过，曹乙珂干脆放弃。只是看着那拉着她走向灯火之处的背影，她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两个人什么时候如此亲密了。

　　…… ……

　　次日清晨，两人按约定离开了。

　　只是一路上，曹乙珂都不发一言，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的青山。而后翊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人，也是沉默，并说不上来此时的心情到底算什么，同情？可怜？亦或是……怜惜？

　　“去国家博物馆。”

　　直到进入繁华的市区，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后翊才缓缓开口。

　　“嗯。”不过他的临时决定也只是换来曹乙珂轻声的一嗯，之后两人又没了交流，继续沉默的坐在后排的座椅上。

　　怪异的气氛。

　　其实自昨晚，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很怪了，只是他们都是用气势就能压死人的人，自然不会有谁在他们面前多说、多问一句。所以这种莫名的气压一直持续，让每一个接近的人遍体生寒。

　　不过好在今天的路况极佳，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有些早，甚至还没有开馆。

　　“那边是皇宫，是不是看起来金灿灿的？”

　　送他们的人走了，曹乙珂站在人流中，示意后翊看向另一边恢弘的建筑，这座皇宫可是和他所熟知的完全不同。“想去看看么？”反正时间就这么多了，去哪儿对于她来说都一样。

　　而扫了一眼对面的后翊，显然对这里没什么兴趣，只是低沉的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辛家、云家似乎都不是她的家，而她之前说过，最后她会回家，所以他想平安的送她回去。

　　“呵，我没事的，而且自己也能回去，你要是不希望我跟着，那我自己回去了。”避开后翊的目光，曹乙珂缓缓的转身回走。她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尤其那人还是后翊，她总是说不出的别扭。她习惯强势，习惯高高在上，就算再世为人，她极力的让自己做个败家的大小姐，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她始终无法改变。

　　…… ……

　　独自离开，她现在并不担心后翊会把一切扰乱，因为只有一天的时间了，而且出门前，她已经将后翊这些天用过的手机、平板及一切的痕迹都清除了。所以现在的他，就是‘他’，已经没有了她的痕迹。

　　缓慢的走下出租车，看着那熟悉的路、熟悉的水、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热闹人流，感觉一切恍若隔世。

　　最初回来时，她便知道自己的终点在这里，但是她并没有急着回来，似乎这里她也早就不在乎了。只是真的站在这里，她却是一阵失神。

　　她的那片天地就在这片青砖灰瓦之间，是她最不设防的地方，也是她走完一生的地方。

　　移步向前，偶有嬉闹的少男少女与其擦肩而过。

　　都没注意，今天是周末，怪不得这么多的人。看着临街的小店里精巧的纪念品，好像人也回到了少年之时，每日穿着松大的校服，日出而作，日落也不能歇。不过那段一个人的日子，却是最轻松的。

　　“哎！看着点儿。”

　　只是回放的记忆并不能让她的身体也回到过去，一个晕眩，她便差点儿与一个骑车的人撞上。

　　“……”

　　不过被车刮的身形不稳的她并没有摔倒，而是被一只大手稳稳的扶住，然后她的背便碰触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你……跟踪我？”回头看到身后的‘好心人’，曹乙珂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就没想到，后翊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可都到这里了，她小气也没用了。

　　“那边。”所以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桥，“进了胡同向里走，西边第五家。”她也只能先带他回去。

　　…… ……

　　明显近期修整过的四合院，只有简单的两进。左右其他的院子门前都挂有各式的牌子，看起来应该是餐厅或茶馆儿，只有这里，门上落了锁。但对于某人来说，锁不锁的都不是事儿，就算是自家，依旧不用钥匙进门。

　　“吃的在冰箱，喝的自己弄。”

　　而进了院子，后翊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随意而自在的丫头，人先是在檐下的躺椅上一歪，然后便藐视一切了，像只慵懒的猫。

　　“你家没有其他人么？”

　　扫量了一番院子里的房舍，后翊并没有向曹乙珂之前指的有冰箱的正屋而去，而是有些试探的开口。他听曹乙珂说过‘他’的许多事儿，比如说‘他’的女人很多，私生子更多云云。

　　但是关于她自己，她却提的不多，尤其是关乎她自身的事情。

　　“家人？你是想我害人吧？”

　　迷糊上的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儿，曹乙珂知道后翊是想问她的丈夫、孩子在哪儿。可是她这个样子，和谁结婚啊？况且就算她身上没有病，她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会娶呢？

　　所以啊！她还是单着最好！不拖累人，也不怕有人会拖累她。

　　“那你这个样子，谁照顾你？”

　　后翊其实挺好奇的，曹乙珂一直念着回来是不是这里也有人等她。只不想，这里只有一座空宅，与他的猜想完全不同。

　　“我这个样子用谁照顾啊？况且死了就是一坨肉，想开点儿吧！”深吸口气，坐起身，曹乙珂朝着正屋而去，“过来吧！既然都跟来了，便给你点儿好东西吧！”

　　正屋的装饰还算是古色古香，不过一些看着像是柜门的隔板一打开，一连三台的电脑又立时将人拉回现实。

　　“咳咳，去，给我倒杯果汁，猕猴桃的。”

　　坐到电脑前，曹乙珂便抬手指指不远处的另一扇门，示意后翊过去干活儿。然后便埋头一阵的噼噼啪啪，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

　　而若换了其他任何时候，后翊是绝不会好脾气的顺从她的吩咐的，可不知是怎么了，此时看了那认真的侧脸，他竟真的过去打开门，在后面的冰箱里寻找起猕猴桃果汁。

　　“你喝什么自己倒啊！要鲜榨的话，隔壁柜子里有榨汁机。”

　　手没有离开键盘，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听到后翊翻找东西的声音，曹乙珂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后翊拿起冰箱里的一些食物看看，却是表情古怪。

　　最近的都是两个月前的了，有一盒甜品已经被放到长毛，这丫头是太久没回来了？还是太久没收拾冰箱了？她确认这里面的东西吃了不会死？

　　犹豫了半天，后翊都没把那猕猴桃果汁倒出瓶。

　　啧！

　　今天过期，那今天到底能不能喝呢？

　　后翊对着满满一冰箱的食物、果汁发呆，而曹乙珂的速度却是比想象中快的多。

　　“喂！装好，这就当是姑姑送你的。”忙完的曹乙珂起身过来，将一个普通的黑色U盘塞入后翊的手中，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他’拿捏的那么准了，原来帮‘他’的其实就是自己。

　　不过现在想想也无所谓了，辛老三其实已经比其他的好太多了。

　　小小的感慨完，曹乙珂又看向门扇大开满满当当的冰箱，有些不明白，这位爷怎么发这么半天的呆，难道是不认识果汁？“看什么呢？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你确认都还能吃？”

　　低头看看手里的U盘，后翊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过这个应该是给‘他’的，所以他更关注冰箱的问题。

　　而拿出那盒甜品，缓缓的打开，小心的送到曹乙珂面前。

　　呵！

　　果真近距离看更加的恐怖，感觉比刚才隔着盒子上的塑料纸看更刺激。

　　“咦？怎么长毛了？”

　　在说曹乙珂，她是完全没想到后翊的定格儿是因为冰箱里的东西都过期了，这时候看到更加花绿的甜品，也是一愣，然后躲开一点儿，尴尬道：“忘了，这个真的忘了，因为最近太忙，没回来过，东西都放过期了。”

　　捂住额头，真是傻了啊！她怎么没想起来呢？

　　前世的这段日子她一直很忙，这边也是好久没回，食物肯定要放坏的。

　　“啊！算了，我带你去隔壁混吧！”

　　所以最后又长叹一声，她终是无力的投降了，看来生计问题还是需要外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