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非饿》魍魉姬*蓝雪

29、结死仇

　　两人的话题变得敏感，不过后翊只想继续问，因为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曹乙珂不屑说谎，而他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不站太子，这他早便猜到，只是满朝上下，她难道真的要……光线忽明忽暗，两人的马不觉间走到了一片树木高大的林地之中，而他的心也头一次变的乱糟糟。

　　“哒哒哒！”

　　“苍啷啷！”

　　只是还不待他理出头绪，便又有人来打扰。而且那气势逼人，迫使漆丞都直接拔刀冲上，打算阻挡一下这不明来路之人。

　　“住手！”

　　不过就在漆丞与那人即将短兵相接之时，曹乙珂却是忽的一喝，使那纵马之人的凶煞之气立时一卸，骗身躲过漆丞的刀，并将自己出鞘过半的佩刀送回鞘中，未与漆丞有那真正的接触。

　　可只看这一招便知道，这来人的本事远在漆丞之上，不然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收放自如。

　　“公子，家中出事了，苗公子请您速回。”

　　勒马、跃身而下、抱拳行礼，来者的动作一气呵成，那恭敬行礼的方向自是对着曹乙珂。

　　而后翊没想到，曹乙珂手下不止有些能工巧匠，还有这等身手了得之人。只是此人身上的杀伐之气极重，并非一般护卫所能拥有，难道是……行伍出身？

　　微眯了眼，后翊打量着那躬身之人，之前的某些念头自然是被搁置了。

　　“殿下，告罪了，今日有事，我要先回京一趟。”

　　只是他还没判定这人从前是不是跟着曹学廷的，便见曹乙珂也跃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来者，并接了对方解下的斗篷，看意思是要掩了身份回去。

　　但不知自己是出于好奇还是怎么的，见她随手将长发挽起，拿了支素银簪固定，又换了那利落而奇怪的装扮时，忽的开口道：“我送你！”

　　可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不过又不愿收回，便多解释半句，“这几匹马都过于招摇，现在大路上又都是人。”

　　虽然不知道曹乙珂那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听漆丞说过，曹乙珂身边有三波人，一波只知内院之事，一波负责内外联系之事，还有一波专门负责外面的事。而这个气势凌厉的男子，想来报的应是外面的事，所以她此时回京必然需要掩人耳目。

　　至于曹乙珂，她没有他想的那般婆妈，果断点头，并吩咐那前来送信的男子，道：“寻到庆儿、春儿，让她们在猎场外找寻我。”

　　看这意思，恐怕今夜她都回不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安排。

　　…… ……

　　“驾！”

　　一匹普通的枣红马一路向北再向东，避开大路、错开前往云山宫的队伍，速度极快，让着眼之人只能看到一个头戴蓑笠的身影，至于再多的就无法分辨了。

　　“前面，到那个村子里，我们换马。”

　　之前在云山宫猎场那边，曹乙珂的确没有自己的人，又为了免去麻烦，她干脆卷了斗篷，与后翊上了同一匹备用的马。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能直接回去，需要简单的乔庄一番，尤其是她，绝对不能以女装的样子出现在外面。

　　所以特意绕了点路，到了一处她用来安排人的小村落外。

　　“恩。”

　　在说此时的后翊，手拽着缰绳，恐怕前十几年都没把马骑的这么僵硬过。

　　与人共乘一骑，他幼时不是没有过，只是年岁长了之后，他实在是没机会，尤其还是与女子。

　　不过今日之前，他还是真没把曹乙珂当女子，毕竟这丫头皮的出圈儿，精的似妖，从小就喜欢动手打人，哪里像是普通女孩子需要人照顾。

　　只是此时一真正的贴近，他才发现，她就算个子高挑的不输男子，脾气也不好，但身体到底还是轻柔的，不似真的男子。尤其为了坐稳，他手一揽住她的腰，环住她的人，便觉得有股淡淡的香甜冲入鼻中，让人难免心猿意马。

　　唉！

　　心中苦笑。

　　早知这般不若不来，现在要是露出异色，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丫头笑话。

　　“下来，换衣服。”

　　所以直到入了那村中一处院落，他还骑在马上有些愣。

　　只是曹乙珂看他面无表情早看的惯了，招呼一声便进了那户人家。

　　而再后，后翊跟着她在那院落中左拐右拐，立时发现这里的人家内部都是相通的，犹若迷宫，一般人进来很容易着了道。不过他们只是来这里换个行装，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们人便从另一家的院落离开。而且是一人一骑，从上到下也都换了装扮。

　　…… ……

　　后换这两匹马与之前的枣红马也差不多，算不得宝马良驹，只是此时两人分乘，速度到是比之前快些。而扬鞭打马，看着只快出自己一个马头的曹乙珂，后翊忽的发现，误打误撞间他与她竟这般近了。

　　“哒哒！哒哒……”

　　两匹马直冲入京外玉翁亭的沉鱼落雁。

　　这里是曹乙珂的地盘，在这里，她不是曹家二姑娘，而是潇洒风趣的云慈云公子。

　　“公子！”

　　“公子！”

　　跑的开始抽搐的马被弃在门口，曹乙珂也不管一路给她行礼的人，只冷着脸阔步向内。

　　“公子，您回来了。”

　　而在她最后驻足的院落中，有个白衣翩然的男子持扇而立，俊朗若晴空星月，气度不凡。只一眼便让后翊认出来，这人……姓苗名金山，字退之。

　　他怎么在这里？

　　苗金山之父是当今皇上做太子时的属臣，再一次诸皇子的博弈中，他为救当时身为太子的皇上，最后被成帝砍了头，妻女长子均死在流放西南的途中。只有苗金山这个幼子，竟在流离西南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并熬到了当今皇帝登基为他们一家平反。

　　只是这满腹诗书、才智过人的苗家公子入了太学、取了功名，却不入仕。大皇兄与他，甚至是太子都有招揽，却均无法打动此人。

　　不想，今日竟在这里见到。

　　“退之，康老七怎样？”

　　在说后翊错愕这工夫，曹乙珂已上前询问苗金山这边的详细情况。

　　“药石已无力回天。”

　　苗金山此时面色也是不好，不过他并非毛头小子，见曹乙珂要继续进屋，便拦了一下，“他的双眼被挖，手脚皆断，自己又咬了舌头，公子您还是不要看了。”

　　出了这样的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可是曹乙珂的真实身份他是知道的，这要是闹得大了，只能是对他们更不好。

　　“退之，没人能伤了我的人，不用命来还的。”

　　看着阻拦自己的人，曹乙珂迎上一道凌冽的目光。

　　她喜欢安逸享乐，却也从不怕事。

　　有人对她的人用了如此手段，她必然要还以雷霆，决不苟且求安。用目光，一点点的逼退苗金山的阻拦，她什么都不怕，撩帘而入，她定要对方血债血偿。

　　…… ……

　　曹乙珂先一步进了屋，后翊站在廊下，却是看着苗金山对自己无声的缓缓行礼之后，才又跟了进去。

　　这人也认出了自己！

　　虽然一进屋，后翊的鼻腔内便充满了血腥味儿，身旁还不时有人端了血水与染了血的棉布出去，但他的思维还在外面的苗金山身上打转。

　　这人怎么到了丫头的身边？她到底想做什么？

　　“……老七，康老七，回来了，你安心吧！”

　　直到曹乙珂的声音自内室传来，他才收了心思在这屋中。

　　她的人被人害了。

　　这是他到此时唯一知道的，不过自西北那边的事看来，不管是谁害了她的人，她都是不会放过的。想想这一年多来，西北与那事有关的多少人都被她夺了性命，他便知，这丫头记仇的程度，与下手的狠毒，远非常人所想。

　　只是进到屋内，他并没有再向内室走，而是站在外间，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他其实很惊异于丫头的本事，这是他第二次遇到丫头的人为了保守秘密而自残了。上次是在西北，那两个人也是宁愿舍了性命，也不愿留丝毫马脚给对方。

　　“……公子，让我去南边跑船吧！”

　　內间的寂静终被哭泣声所取代，有个哽咽的少年声夹杂其中，“我爹……我接我爹的活计。”看来这人应该是那个叫康老七的人的儿子。

　　不过再后他没有听到曹乙珂的答复，而是见到内室虚掩的门开了，那个惯常笑脸的丫头寒着一双眸子走出来。

　　“退之，传话出去给琼山、江浪，行船走马三分险，自今儿起百日，是赵王的船，给我沉了，是赵王的车，给我劫了，我要他后越知道，就算他是天皇老子，惹了我，我也要他一口血、一块儿肉的给我还回来。”

　　冷冷的开口，后翊从未见过曹乙珂这个样子，面上、目中全是阴寒。

　　“公子？”

　　一时更是惊的苗金山唤出声来，可下一瞬，他又闭了口，躬身一礼到底，扭头出去安排。

　　而再缓一步，进来的几人似乎也极有头脸，他们给曹乙珂、后翊均行了礼，便进去安排那康老七的后事，并由几个丫鬟、小厮搀扶出一个中年妇人及一个十六七岁额头磕的见血的少年，恐怕这二人就是那康老七的妻、子了。

　　“三公子，我们外面说话。”

　　看着人被扶走，曹乙珂的拳头攥的还是极紧。

　　一趟船，她手下二十一条人命无一生还，货物被抢不说，人还被折磨了抛入水中。到京中，只有康老七还吊着半口气。

　　她的人从来不会白死，赵王的人想并了她的药材生意？

　　好啊！

　　她做不得，谁都不用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