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是个乌鸦嘴[穿书]》王谢之

10、10.把柄

　　那只出现在无涯仙宗，浑身冒着黑气的黑色鹰隼，显然就是属于沈乔救过的魔修的，她在他身边见过许多次这鹰隼。

　　其实当初当着邓兰絮的面，救下那不知名的魔修时，沈乔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就只是随手一救而已。

　　当初她眼睁睁看着谢方无杀死了原男主，回去就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梦里尸山血海，烈焰连天，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问她，沈乔，那也是一条命，你当真可以无动于衷吗？

　　……沈乔不知道。

　　这世界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陌生，他们每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时，她一眼扫过去的都是重要剧情人物和炮灰路人两个区别。

　　而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沈乔才慢慢有了真实感，不管怎么样，至少唐棠是人，七长老也是活生生的人，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自己的思想，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活下去。

　　所以沈乔救了那魔修，她想着或许他也有父母亲人等着他团聚，她想着或许他也有还没读完的话本，还很想吃却没吃到的美食。

　　说来也好笑，邓兰絮明明是潜伏在仙门的魔域奸细，杀起妖魔来手起刀落，倒是比沈乔还要像是个货真价实的仙门弟子不少。

　　“仙门与魔域不共戴天，”邓兰絮彼时义正言辞，痛心疾首对沈乔道，“你护着这魔修，是要背叛仙门吗？”

　　“人已经救了，”沈乔并不与邓兰絮多费口舌，“师姐要是再回过头来杀他，岂不是浪费了刚才给他喂的上好仙丹？”

　　胡言乱语！

　　邓兰絮大怒：“还不是你不听话，叫你一剑砍了他，你不听，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喂了丹药给他？……我不管，你让开，我现在就杀了他，那两枚浪费的丹药权当喂狗了。”

　　沈乔正努力为魔修疏通堵塞经脉的动作一顿。

　　她沉默片刻，转过眼来，对着邓兰絮问道：“师姐，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每个月初十的夜里，师姐似乎都很忙？”

　　邓兰絮气息一滞。

　　每月初十，是她按例向魔域传信的日子。

　　沈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邓兰絮惊疑不定地慌乱转着眼眸，思量着以自己比沈乔略胜一筹的修为能否神不知鬼不觉地……

　　似乎是猜到了邓兰絮在想什么，沈乔一边垂眸继续诊治身边的魔修，一边淡然道：
　　“我下山之前，师父给了我好几道护身符咒，我一旦出了事，师父立刻就会来寻我……师姐要是想切磋，不妨回到山上再说，不然一会儿打起来，不小心引来师父，又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这话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邓兰絮咬牙，满心不甘，又无可奈何，她在无涯仙宗潜伏四年有余，仗着仙宗弟子大多脾气软和而作威作福，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更没有人这么打过她的脸。

　　沈乔上山不到一年，却已经屡次踩在她的脸面上，反过来叫她讨不了好，甚至还拿出那件事情来威胁她……

　　邓兰絮气得憋闷，半晌，才恶狠狠骂出一句：
　　“做作，恶心！”

　　成日在长老和同门面前装得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私底下却是这么一副恶毒模样。

　　邓兰絮平日里总被其他魔修嘲笑连普通的线人都做不好，最讨厌的就是沈乔这种人。

　　——她气愤地一脚踹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转头出了房，还不解气，出门时又重重地砸上木门，砰砰巨响，震得其他房间的客人都是一惊，走廊上抱怨声一片。

　　而在房里，沈乔看着邓兰絮出了门，这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沈乔向来喜欢安静，唐棠和她说话时，她都时常陷入沉默，并不答话，邓兰絮却是一副要身边所有人的捧着的大小姐臭脾气，和沈乔八字不合，要不是抽签时恰好倒霉抽中了对方，她们绝对八辈子都不可能走在一块儿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邓兰絮一走，沈乔刚从合上的房门收回视线，便看见床榻上躺着的魔修醒了。

　　他伤得很重，半个肩头血肉模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一张脸也像是被烈火烧过一般形容可怖。

　　沈乔虽然试着把他从外头救了回来，还喂了两颗丹药，但是看他身上伤得这么重，她都已经做好他不会再醒过来，而是在梦里一命呜呼的准备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醒了过来。

　　“你醒了？”她有些惊喜地看着他，“我还在想，浪费了两颗丹药都救不活你的话，该怎么办呢。我师父知道了肯定要骂我败家。”

　　魔修不答话，他只在醒过来时静静看了沈乔一眼，然后就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半空中不知何处，他的眼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似乎在迷茫着什么。

　　“算你好运，”他不答话，沈乔反而放松了起来，她一边接着努力为他疗伤，一边道，“要是换了以前我在路边看见你，一定吓得半死，直接躲开，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多吓人吗？”

　　魔修还是不说话，除了眨眼的动作，什么都没有。

　　“你伤得这么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看你好像不想活了的样子。”

　　沈乔停了动作，又道。

　　“我有时候也不想活。我活这么大，什么事都没能为我的父母亲人和亲朋好友做过。我也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好像就只是来人间走一遭，看看太阳是什么样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后来我又发现，”沈乔又道，“其实活着就为了晒晒太阳，也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试一下，去看看太阳究竟是什么样的。”

　　魔修终于转过了眼，拧着眉头看沈乔，眼神有些古怪。

　　“我是魔，”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你不该救我。”

　　“行，”沈乔应得飞快，“那你告诉我，你做过什么坏事，我再根据这个想想要不要杀你。”

　　魔修的眼里露出几分嘲讽之意来：“……你杀得了我？”

　　沈乔看起来太无害，他不相信会大费周折救人的沈乔还能下手杀人。

　　“当然，”沈乔道，“我救你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下了道咒。……以后你的命就在我手里了，你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