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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徐婉柔一面说着,一面担忧地望着花雀儿。

      闺女以前一顿只吃半碗饭,现在一口气干了两碗不算,还要朝第三碗下手,这是妥妥的暴饮暴食啊。

      被贴上暴饮暴食标签的花雀儿:???

      她明明才吃了个半饱呀,怎么就成暴饮暴食了呢?

      可看看徐婉柔眼中的焦急和担忧,花雀儿到底还是放弃了想再吃一碗的念头。

      不吃就不吃吧,就当减肥了。

      而且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积愤沉怨之类的小情绪,吃完晚饭后,花雀儿又陪徐婉柔说了会话,厅堂里的挂钟再次整点响起时,徐婉柔摸着她脑袋道:“雀儿,快去睡觉吧,妈妈明天就带你熟悉一下公交线。”

      是得睡觉了,从这里到汉城一中,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

      也就是说,母女俩五点半就要爬起来等第一班公交。

      其实花雀儿一个人完全可以,根本不需要徐婉柔特意带她熟悉路线。

      然而母爱不能辜负。

      花雀儿应道:“嗯,那我去睡了。妈,您也早点休息。”

      徐家老宅是座口字形四合院,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充当厨房杂物间等。底部是一排三间大房,正对院门的是厅堂,也兼具着饭厅功能。

      厅堂左右两边两间房则是卧室。

      母女二人刚好一人一间。

      这房子还是当年徐老爷子娶徐老太太时盖的,细算下来也快有八十年房龄了。好在那时盖房子用的材料真,期间又修葺过几次,所以哪怕经历了七八十年的风霜雨雪,老房子依旧稳若泰山。

      除了位处郊区外,老房子基本挑不出毛病,非常适合养老。

      可惜,不管是徐婉柔还是花雀儿,两人谁都没到要养老的年纪。

      尤其是花雀儿。

      要拯救不知身在何方的大佬,还要给妈妈挣一个富足的未来……任道而重远啊。

      花雀儿躺在雕花大床上,一面摇着蒲扇,一面望着蚊帐吐了口气,然后攥起小拳头,低声道:花雀儿,加油!

      .

      汉城一中的早自习七点开课,母女俩六点半下公交,徐婉柔放心了,道:“幸亏来得及。不过雀儿啊,就是以后你要辛苦一些了。”

      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呢。

      花雀儿笑道:“没事,早睡早起身体好。”

      徐婉柔揉了揉她脑袋,扯出一抹心酸的笑,看了眼时间,牵起花雀儿手腕道:“雀儿,咱们去菜市场买点好菜吧,妈妈今天给你做大餐吃。”

      花雀儿没动,搂住徐婉柔胳膊,撒娇道:“妈,我想去文具店买点学习用品,就不陪您去买菜啦。嗯,我买好东西后就在这里等您。”

      徐婉柔想了想,同意道:“也行。那你买好东西后就在这里等我,可千万别乱跑啊。”

      花雀儿连连保证不乱跑,徐婉柔这才一个人往菜市场去,花雀儿也抬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学校附近的公园。

      这个点的公园正是老年人的天下,放眼望去,基本上全是早起锻炼的大爷大妈们。

      花雀儿视线搜寻了一阵,果然找到了正打太极拳的花老太。

      花老太惜命,花家还没发达之前,花老太每天出门前的标配之一就是揣上一杯枸杞党参茶。后来儿子花卫国开厂子挣钱了,花家发达了,花老太就更惜命了,在枸杞党参茶之外,又添加了燕窝阿胶之类的高消费保健品。

      除此之外,花老太每天晚上九点之前必定入睡,早上五点半起床到公园锻炼,哪怕遇上雨雪天,也要在公园凉亭里压压腿下下腰什么的。

      就没有比花老太更注重养生的老人家了。

      花雀儿望着一身宽衣大袖打着太极的花老太,唇角泛上一抹冷笑,抬步往公园东北角方向去。

      跟记忆中一样,那里有棵古树,古树下盘膝坐着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前立着一块木牌,上书:算卦。

      算卦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十元一卦。

      这价格不算贵,但对于买个菜一毛钱都要跟菜贩掰扯半天的大爷大妈们来说,十元一卦却也不便宜。

      因此路过张望的人多,驻足算卦的人却没有,卦摊前冷冷清清,盘膝打坐的道袍男清闲的都快要睡着了。

      听见小板凳发出的吱嘎声响,道袍男以为有生意上门,兴奋地睁眼,待看见凳子上坐着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时,他眼中顿时浮上一抹失望,旋即挥手道:“去去去,小姑娘家不好好去上学,跑这捣什么乱。”

      脸上全是不悦。

      花雀儿不跟他计较,笑道:“小姑娘怎么啦?小姑娘就不能算卦呀?”

      一面说着,一面从兜里摸出了十块钱,展开,又用指尖在上面弹了弹。

      听着那钱币特有的悦耳声响,道袍男眼睛亮成了灯,腰一挺,连声道:“能能能!怎么不能了!小姑娘,来来来,你先随便写个字本道长看看。”

      一面说着,一面递过来一个小学生用的算术本跟一只铅笔。

      花雀儿没接,摇头道:“我不算卦。”

      道袍男:…………
      不算卦你搁我这坐着干嘛?这不是捣乱么你!

      道袍男眼一瞪又要撵人,花雀儿抢先道:“……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不待人吱声,又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问:“看见那个穿红衣服打太极的老太太了吗?”

      打太极的老太太不少,可穿红衣服打太极的老太太却只有花老太一个,扎眼的很。

      道袍男一眼就寻中目标了,迷楞着眼瞅了花老太一会儿,点头:“看见啦。”又抬起下巴眯眼望着花雀儿:“咋地了?”

      花雀儿道:“这老太太家最近有两场血光之灾,第一场是她本人,时间是今天晚上,地点是她家,凶器是一个碗。”

      小姑娘说的一本正经,连时间地点和凶器都说的有鼻子有眼,这让道袍男已经跑到嘴边的呵斥又原路返回了。

      他下巴往下压了一点儿,问:“小姑娘,你从哪儿看出这些的呀?”

      花雀儿扑闪着一双葡萄眼,笑:“天机不可泄露。”

      道袍男:…………
      装的还挺像。

      他嗤了一声,又问:“所以呢?”

      花雀儿答:“所以我想跟您合作啊。”一面说着,一面往道袍男跟前凑了凑,一番低语后,又道:“我就是年纪太小了,怕人老太太不信我,所以我才找你合作。怎么样,干吗?”

      道袍男摸着下巴沉思。

      这事要是真成了,不但能挣到一笔钱,而且还能给自己的卦摊打点名气招揽新客源;就算不成……就算不成也不过就浪费点时间和口舌而已。

      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

      所以为什么不干?

      道袍男一撸袖子:“干!”

      花雀儿打了个响指:“好。那你知道等下该怎么做吧?”

      道袍男道:“知道知道!先告诉那太太她最近有两场血光之灾,但只给她指明第一场血光之灾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如果第一场血光之灾应验了,那老太太自然就信他了,第二天肯定会巴巴送上金钱求他化灾解厄。

      一想到这个,道袍男一阵兴奋,夹着牌子就要去找花老太,花雀儿伸手拽住他,将刚才拿出的十块钱塞过去,道:“这钱你拿着,等下买药用。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不光那老太太有血光之灾,你也有血光之灾。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这灾不大,就是脸上破点皮的事。”

      道袍男:…………
      真的假的哟?

      那边,花老太已经收拳了,正弯腰拿放在地上的保温杯。花雀儿推了推道袍男:“快去吧,老太太要走了。”

      道袍男丢下句“明天见”,忙夹起招牌朝花老太跑去,没出两分钟便捂着脸嗷嗷叫,花老太则拎着保温杯匆忙离去。

      道袍男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待看见手掌上糊着的血迹时,满心不悦登时散去:嗨!让小姑娘说中了!脸还真让人挠破了!

      他忙扭头朝古树那边张望,就见小姑娘正站在树下朝他笑,还朝他比出了一个剪刀手。

      这手势他知道,是胜利的意思。

      于是道袍男见样学样,也笑着回了小姑娘一个剪刀手。

      只是,人家小姑娘做这种动作叫天真可爱,他一个穿着道袍的老爷们也做这种动作就显得有点滑稽可笑了。

      花雀儿忍俊不已,扑哧乐了,朝道袍男挥了挥手后,转身快步离开,一路小跑着去文具店买了些学习用品,赶到公交站时,徐婉柔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母女俩又买了些日用品,这才坐车回家,一到家徐婉柔就开始着手准备午餐:清蒸大闸蟹,糖醋排骨,板栗烧鸡……全是硬菜,整个小院里弥漫着一股饭菜香。

      另一边,花老太端着饭碗有些愣神。

      早上公园里那个算命的说的话,就跟团鬼魂似得缠着她不散。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啊呸!你才有血光之灾呢!

      任谁听人说自己有血光之灾都会心里不舒服,更何况还是花老太这种惜命胜过惜金的人呢?

      这该死的臭算命的!就爱满嘴喷粪!

      老太太咬着筷子心中咒骂,坐在饭桌对面的花卫国连着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只得拔高音量,大声叫道:“妈!”

      吓得花老太一个激灵,险些没让筷子戳了嗓子眼,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喝道:“叫什么叫!叫这么大声干嘛呢!你想吓死老娘啊!”

      一面说,一面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花卫国委屈道:“叫的声小了您不是听不见嘛……”

      结果换来花老太一个夺命追魂眼,吓得花卫国都不敢吱声了,委屈地缩了缩脖子

      这边,花老太缓过神后,扯开话头道:“你跟娇兰抓紧时间把结婚证领了,这事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娃都要生出来了。”

      一说到这个,花卫国立马顾不得委屈了,忙道:“妈,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娇兰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胎像很稳,将来生下来啊,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一面说着,一面望着花老太直乐。

      花老太心中郁闷果然散去大半。

      柳娇兰肚里的那个孙子,对花老太的诱惑,就好比人参果对猪八戒的诱惑,日日想夜夜盼。

      她不放心地叮嘱花卫国道:“娇兰今年也三十三了吧?年纪不小啦,像她这个年纪的孕妇得特别小心一些,可不能像小年轻似得毛毛躁躁,别伤着了我宝贝孙子。”

      花卫国连声应是。

      花老太又道:“还是要赶紧把结婚证领了才好,这样娇兰就能住进咱家,我也好照顾我的大胖孙子。”

      虽说已经有了一个十六岁的大孙子了,可那孙子毕竟是在别人家长大的,不容易养熟,不像柳娇兰肚子里的这个小孙子,干干净净一张白纸生下来,是黑是白由着自己画,这样养大的孙子跟自己才亲。

      花老太道:“明天,我看就明天吧,明天你就带娇兰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哎,卫国,你傻愣着干嘛?听见我说的话没?”

      花卫国垂着头,小声道:“听见了听见了……咳!妈,是这样的,娇兰说先不急着领证……结婚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让咱先把房子过户一套给她……”

      不等他把话说完花老太就炸了,拍着桌子吼道:“她想干嘛?拿孙子要挟我吗?还没结婚就开始惦记咱花家财产了!”

      花老太气得直呼哧,花卫国忙过来帮她拍背顺气,劝道:“妈您先别生气啊,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娇兰说了,这房子她不要,是给柳辉的,到时候房产证上也只写柳辉一个人的名字!”

      柳辉就是花家那个在别人家长大的孙子,原本叫孟辉,柳娇兰跟前任丈夫离婚后,孟辉就改名叫柳辉了。

      如果房子给柳辉的话,那倒也能接受,柳辉就算跟她再不亲,可到底也是她花家的孙子。

      房子给他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到这些,花老太气消了一些,但还是冷着脸问:“那你打算把哪套房子给她?”

      花家一共有四套房产,三套是最近几年买的,在市区,另外一套在老城区的青砖巷,是花卫国结婚那年买的。

      花老太只愿让出青砖巷的老房子。

      花卫国道:“我觉得西城区的那套大三居就不错……”眼看花老太刚顺好的毛又要炸开了,他忙加快语速道:“不过娇兰说了,把青砖巷那套老房子给柳辉就行了。”

      花老太炸了一半的毛这才归位,撇了撇嘴,道:“那房子也不便宜……给就给吧,反正是给你儿子的,也不是给外人。”

      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去厨房兜汤,花卫国也刚好去厨房,母子二人撞到一块,年老的花老太被撞的跌倒在地,花卫国手里的碗则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当场裂开,一块碎碗片砸在了花老太脑门上。

      一阵刺痛过后,鲜血泊泊而出。

      花老太呆坐在地,瞅着沿着下巴不断往下滴的血珠子,一张老脸白成了雪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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