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橘皮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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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玲在心里把小田和小曹有限的信息比较了一番，正在纠结，忽然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铃铛声。一抬头看到甘瑶已经把盒子里剩下的猫玩具挨个摆了出来，挑了个会叮当响的彩球逗弄她。
“大花猫，看球！”甘瑶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把彩球往她跟前一抛，球一路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显然里面装了铃铛。猫能听到的音频范围比人要广，这个在人听来颇为悦耳的叮咚声在猫耳朵里就有点吵了。
温玲本来就是喜静的人，心里又还记挂着女儿的“人生大事”，没心情扮演活泼可爱的幼猫，依着本能陪甘瑶玩了两把，在耐心耗尽前瞅准机会一爪子把球拍到墙角去了。
“不想玩了？”甘瑶跑过去捡回球在她面前晃荡，温玲扭过头不理她。甘瑶看了时间又猜，“是不是饿了？”
温玲还不饿，不过为了不玩球也回了声喵。甘瑶就放下球屁颠屁颠跑去准备猫食了。
一会甘瑶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温玲发现今的晚餐变了。之前都是纯奶，今天奶里还泡了奶糕。她舔了舔冒出几颗乳牙的牙床，估摸着甘瑶是打算慢慢给她断奶了。
果然，甘瑶放下盘子，看着猫还在发愣，就拿了个勺子把已经泡软了奶糕碾得更碎了些。边碾还边说：“医生说你可以慢慢断奶了，还好我买了奶糕。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温玲凑到盘子跟前闻了闻，奶香味挺足，而且她从前也喜欢各种糊糊，面前这盆热乎乎的奶糊糊又挺勾人食欲，温玲闻着闻着还真的有点饿了，不免感慨小动物都长得好快啊，一个多月大婴儿还得喝好久的奶呢，搁猫这都开始准备断奶了。
不过这是好事，长得快她的活动范围才会变大，省得变成猫了还得成天被拘在盒子里。温玲生前被困在病房里太长时间，出不了门的最后一年她想念自由想得发疯，现在只要能快快长大，她也不管形象了，放开了吃。
奶糊糊不像纯奶那么好清洁，她吃了一会嘴周围就沾了圈奶白，黏糊糊的，舔不干净。温玲自然地向甘瑶扬起沾了奶糊糊的猫脸，眼睛瞪得溜圆，示意她给擦嘴擦脸。
甘瑶看着沾了一嘴奶糊的小猫崽笑出了声，“真的吃成花猫了。”说着充满爱怜地把奶猫抱到膝盖上，扯了张湿巾仔仔细细把嘴周围的绒毛擦干净了。擦完又把猫举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小时候大花猫给我擦脸，以后我给大花猫擦脸。好不好呀大花猫？”
温玲听到“大花猫”三个字就条件反射地抬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在甘瑶嘴里此大花猫非彼大花猫。
但对她的反应甘瑶表现得异常惊喜，她举着猫仔眼睛都亮了：“大花猫你真的你记得自己名字了是吧！好聪明啊宝宝！来，趴下，妈妈给你梳毛。”
被叫了好些天的宝宝，温玲已经适应甘瑶自称妈妈这事。她没吭声，看着甘瑶从旁边的快递箱里翻出一个小翻出个圆形的猫毛梳。
奶猫的身体非常柔软，毛也比成年猫软得多。甘瑶拿着梳子不如直接用手感应灵敏，刚开始几下不是轻了就是重了，惹得温玲在她膝头扭来扭去。不过好在她学习能力还不错，很快就掌握了适宜的力度。
温玲感觉用猫毛梳梳毛的体验比较像是人做全身按摩，另外还附带了干洗效果。对，从甘瑶带她回家以后她就没洗过澡，最多是拿湿巾清洁一下脸和屁屁。这对于习惯了勤洗澡的洁癖来说其实挺难熬的。但通过医生知道了奶猫洗澡可能要命以后也只能忍着了。不过今天这个毛梳梳了一通后，温玲觉得浑身都舒坦了，毛发有种洗完头以后的轻盈感。
甘瑶越梳越上手，很快就把猫给伺候得十分舒服，不一会团着的四爪也舒展开了，像一小块柔软的猫绒条铺平在甘瑶膝盖上。
“大花猫，翻面啦，肚肚也要梳。”甘瑶挠了挠她的肚子，温玲被伺候舒服了动都懒得动弹，懒懒地趴着由着甘瑶把她翻个边。甘瑶在猫脖子轻挠了几下，先把她挠舒展了，才用梳子给她梳毛。温玲发现下巴这块简直像是装了“放松感应器”才梳了两下她四肢就摊得更加放松，像一小块柔软的猫绒毯，软软地摊开在甘瑶膝头。
温玲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愉悦的咕噜声。这样宁静温馨的一刻让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放假在家甘瑶和她一起沐浴在阳光里闲聊。她一时嘴瓢又说了别字，甘瑶毫不客气地笑她，说现在就这个记性等老了别得阿兹海默症就好。她嘿嘿笑着，说就算得了那个病，她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的瑶瑶。甘瑶也抱着她撒娇，说忘了也没关系，她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就好。
然而没多久，温玲就被查出来癌症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老年痴呆了，她根本就活不到能得那个病的年龄。
被告知病因的那一刻，温玲才突然意识到，她能陪伴女儿的时间不多了。也是从那之后她才开始忧心女儿的婚姻问题。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像甘瑶说的那样永远和她在一起。可是不行啊，她是妈妈，肯定要走在女儿前头，更何况还得了要命的病。
就算是现在，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但她知道猫的寿命比人短许多，也陪不了甘瑶太久。而且她非常清楚地知道甘瑶不会一直是那个在她身边撒娇的小女孩，孩子已经长大，未来的路还很长，未来的天地还很宽广。做妈妈的没有能力帮她走得太远，但至少不能让自己变成绊脚石。
思及此，温玲突然就决定暂时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毕竟她们母女感情好，她有点担心身份一旦暴露甘瑶又会和从前一样粘着她，把所有感情投注在她身上。这可不好。撇去必须成家人生才圆满的老观念不说。她的孩子即使找不到能相知相爱的伴侣，也应该要体验一下爱情吧，她可不希望甘瑶的人生太过单调。
甘瑶拿着猫梳子撸猫撸得愉快，完全不知道这只看起来傻白甜的奶猫脑子里想了那么复杂的问题。愉快地梳完毛，甘瑶把身体舒坦心情复杂的猫放回纸箱。忽然发现小猫比刚捡回家要大一点了。
小猫越狱是不是因为纸箱太小不够它活动的了？听说小动物和小孩一样，都是精力爆棚的怪物。甘瑶摸摸下巴，是时候帮它拓展领地了。
温玲被梳得通体舒泰，回忆了太多的往事又消耗了不少精神。回到猫窝以后居然很快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家里的灯已经全熄了。
现在几点了？温玲抻脖子往外望。只看到客厅墙上映着一点对面房子楼道透过来的微光。夜里的温度似乎更低一些，她看了不一会就觉得有点冷，赶紧缩回窝里往毛毯里钻了钻。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了甘瑶房间里传出来细微的动静。仔细一听好像是压抑的哭声。怎么回事？温玲作为母亲，一下子睡意全无，把毛毯往箱子边上堆，准备故技重施越狱去看看情况。
还没等她爬出来，灯先亮了。甘瑶出现在她面前，把爬到一半的她摁了回去。“小淘气，睡醒了开始闹了是不是？”甘瑶轻轻摁住她脑袋，搓着她头顶那一撮软毛。
温玲使劲甩开魔爪，仰头打量甘瑶。眼膛干干的，猫看不到红色，她也看不出甘瑶眼角有没有泛红。不过看甘瑶出现得这么快估计刚才应该没睡着。怎么回事？小时候不是挺能睡的吗？联想到小曹在电话里提到的她睡眠不好，温玲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睡眠不好不会是因她而起的吧？
甘瑶当然不会大半夜跟猫交流睡眠问题。她愁的是瓷砖地板这么凉，小猫老越狱着凉了可怎么办。她一边安抚猫，一边在家里找可以利用的资源，忽然，她目光落到了新买的那袋橘子上。
温玲看着甘瑶离开，很快就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对了，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同样的东西，猫闻到的气味和人不同，会更加复杂一点。辨认了一会她才确定这股味道来自于橘子一类的水果。
“来，闻闻这个，喜欢吗？”伴随着甘瑶的声音，冷不丁一个东西递到她鼻子跟前，吓得温玲差点跳起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拍掉了甘瑶拿过来的东西，迅速躲进了角落。什么鬼东西，气味太刺激了！
“哈哈哈哈哈哈”甘瑶笑得打跌，“你也有怕的东西呢，嗯？”她说着又剥了好几个橘子。很快，温玲就发现箱子上方搭满了橘子皮。这种她当人时还挺喜欢的气味，现在避之不及。别说越狱了，她连伸脖子都嫌味大，除了老实在箱底趴着根本别无选择。
甘瑶看着被迫变老实的猫又笑了好一阵，还拍了张照片，p上了“橘皮监狱”四个字发了朋友圈，这才说：“大花猫先委屈一下，等妈妈给你买新窝再放你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橘皮牢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