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古城青衣

14、第14章

　　后来，顾云锦听说，老太太本想把陈氏送往道观去的，但顾云婳跪在老太太面前请罪，一直说陈氏无罪，这一切都是她的想法，陈氏只是拗不过她，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母女两人在老太太面前抢着认罪，加上顾云瀚也跪着求情，老太太心疼孙子孙女，便就此作罢，让陈氏就留在小佛堂里礼佛。

　　大房的孩子，皆养在了老太太跟前。

　　顾云锦听缪和说完之后，思索了片刻便笑了，顾云婳真是舍得。

　　就这样，这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下来，顾云锦只是听听，与她已经没什么干系了。

　　但顾云锦没想到，太子竟然去皇帝面前替郡王求娶她。

　　文和殿内，皇帝脸色不佳，似乎未听见太子说了什么，沉声问道：“太子刚才说什么？朕没听清。”

　　太子战战兢兢的放下手中的玉盏，观着皇帝的神情，估摸着自己是否说错话。

　　“儿臣觉得，墨儿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太子妃和李氏都看中了顾大娘子，儿臣不知，是否合适？”太子谨慎措辞，还把太子妃也相中说出来替自己壮底气。

　　皇帝一边听着太子说，一边用膳，太子观皇帝神色未变，心中微喜，觉得能成。

　　过了许久，皇帝喝完碗里的粥，放下碗筷，内监奉上茶水手帕，皇帝漱口后一边净手一边说道：“你也觉得顾大娘子合适？”

　　“儿臣只是听闻这顾大娘子在广陵长大，性子阔达。”

　　一语毕，皇帝呵呵一笑，“太子妃眼光不错。”

　　顿了顿，皇帝又补了一句：“你眼光也不错。”

　　太子见皇帝高兴，心中也很是高兴，但他还不能表现出来，极力掩饰着。

　　“儿臣多谢父皇。”

　　“谢朕做什么，回去吧，让太子妃准备好接新妇。”皇帝的话落，太子急忙起身，对着皇帝大拜，“谢父皇！儿臣告退。”

　　老皇帝挥了挥手，太子出了文和殿，看着太子的背影，老皇帝的眼神冰冷，面色阴沉。

　　“太孙呢，最近在忙什么？”

　　齐公公弓着身，回：“回陛下，殿下近日一直在西郊的市集里收话本，从早收到晚。”

　　闻言，老皇帝眉头一皱：“收什么话本？”

　　“民间话本，就是写什么少爷和丫鬟，状元郎和娃娃亲等等的这类话本。”

　　“他收这话本做什么？”

　　齐公公回：“好似是顾大娘子要的。”

　　“这混账，让他滚进宫来见朕。”

　　“是，奴才这就去。”

　　西郊陈巷市集，鱼龙混杂，卖什么的都有。

　　齐公公找到谢亦温时，他正坐在一方正小院的后巷里，穿着一身黑棕色的棉麻衣裳，带着棕色斗笠，旁边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收：公子和丫鬟、表哥与表妹、状元郎与娃娃亲等此类话本

　　若不是有人指路，齐公公很难认得出来这是当朝太孙。

　　虽说平日里坐了轮椅，但谢亦温依旧是雅人深致的玉面郎君。

　　此时此刻这般模样，衣服再破一些，面前放个碗，说他在此行乞也不为过。

　　人多眼杂，齐公公一声令下，“抬走！”

　　谢亦温便被抬进了轿子，送进了皇宫。

　　入了宫门，谢亦温才开口问道：“齐公公这是做什么？”

　　齐宣急忙走至轿子一侧，柔声说道：“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陛下召见殿下。”

　　“皇爷爷怎么这个时辰想见我？可是出什么事了？”

　　“刚才陛下与太子殿下一起用了早膳，大抵是想念殿下了。”

　　齐宣这话，虽然什么事情也没说，但谢亦温却清楚，但凡皇帝见了太子之后再见他，几乎都是有事情的。

　　轿子落在了文和殿前，内侍推来轮椅，谢亦温坐上轮椅被推进了文和殿。

　　他进去时皇帝正伏在桌上批示奏折，见他来了搁下手中的笔。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老皇帝看着他这身装扮，缓缓起身走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你这是太孙不想当了，想去当乞丐？”

　　“孙儿不敢。”

　　“最近身子可有什么不适？”老皇帝问。

　　谢亦温回：“近日无任何不适，皇爷爷的头痛可好些了？”

　　“劳你还记得朕头痛，这都几日了，也不进宫来问安？你皇祖母经常念叨你，你个不孝孙！”

　　“皇爷爷恕罪，孙儿一会儿就去告诉皇祖母，孙儿正在给她找一个孙媳妇，皇祖母定会很高兴。”

　　齐宣站在一侧听着谢亦温三两句话就聊到了正点上，不由得感叹太孙聪慧，难怪陛下喜欢，瞧着拉家常的爷孙，气氛轻松，全然不似刚才太子在时的模样。

　　若是这腿无碍，或许直接变成谢亦温继位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心情复杂，既可惜又庆幸。

　　“还孙媳妇，在哪儿呢？”老皇帝问。

　　谢亦温嘿嘿一笑，望向老皇帝：“孙儿这不是等着皇爷爷给吗？一会儿皇爷爷给我了，我就带着圣旨去给皇祖母看。”

　　“等着朕给？朕从哪里给你变出一个孙媳妇来。”

　　“皇爷爷哪里需要变，这普天之下，皇爷爷指谁给孙儿那便是谁！”谢亦温话落，老皇帝开怀一笑，“你忘了之前你跟朕说，你喜欢的姑娘你得亲自下聘，十里红妆娶进门？”

　　“怎么？还没遇到喜欢的姑娘？”

　　老皇帝的话，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谢亦温的心里，谁说他没遇到喜欢的姑娘，上辈子他就遇到了，也是那么做，太子妃安排下聘，他准备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可惜……

　　谢亦温有些难为情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皇爷爷就莫要取笑孙儿了，那个时候的玩笑话岂能当真，真娶妻自然是皇爷爷指谁便是谁。”

　　“那便顾大娘子吧。”老皇帝说。

　　谢亦温怔了片刻，急忙谢恩：“孙儿谢皇爷爷恩，孙儿这就给皇爷爷伺候笔墨。”

　　老皇帝看破他那点小心思，伸手敲了敲他的头，随后走回桌前拿起了早就写好的赐婚圣旨。

　　“等你伺候笔墨，媳妇都没了！”话落，老皇帝把圣旨递给了齐宣：“去宣旨。”

　　齐宣双手接过圣旨，回道：“老奴这就去。”

　　谢亦温见内侍要去宣旨，他得回太子府接旨，便说道：“皇爷爷，孙儿先回府接旨，晚间孙儿入宫陪皇爷爷用晚膳。”

　　老皇帝看着他笑得温和。

　　“去吧。”

　　两份圣旨一同出发，一队去往太子府，一队去往将军府，虽路程有差，但定好了宣旨时辰。

　　齐公公来的将军府，老太太急忙领着府中众人到前厅接旨，顾云锦听到嬷嬷来传，懵了一下，急忙整理仪容前去。

　　“太夫人，大娘子可在？”

　　听到点名，顾云锦缓缓起身走至太夫人身后，“臣女在。”

　　“顾云锦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大将军顾海生之女顾云锦，秉性柔嘉，娴雅端庄，有徽柔之质，朕闻之甚悦，今太孙已至适娶之龄，需择贤德之女婚配，正值顾云锦待字闺中，与太孙乃天作之合，朕应成一段佳话，特将顾云锦许配给太孙为太孙妃，另赐红宝石如意钗一对、红宝石如意镯一对，金器银器玉器首饰各一套，黄金白银各一宝明盒；由礼部与钦天监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齐公公宣读完，合上圣旨，笑意盈盈的望向顾云锦说道：“大娘子，请接旨吧。”

　　“臣女顾云锦接旨，谢陛下隆恩！”

　　顾云锦接了圣旨起身，老太太也在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只见齐公公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奴在这里恭贺太夫人了！”

　　“谢过公公，公公请入内喝盏茶吧。”

　　“不了，还得回去给陛下复命。”

　　老夫人让嬷嬷给了赏银，送走齐公公，二房三房也没再各自回屋，老太太很高兴，说道：“今晚大家一起用晚膳吧，崔氏你安排一下。”

　　“好。”

　　崔氏应了老太太，回头看向顾云锦：“锦儿，恭喜。”

　　顾云锦笑了笑：“谢谢二婶。”

　　顾云婳看着那送进来的金银玉器，心里酸溜溜的，她不是没见过什么金银首饰，只是这宫内打造的整套，看着华丽极了，外面是买不到的。

　　若顾云锦没回来，她才是顾府的大娘子，怎么会轮到顾云锦？

　　心里越想越憋屈，脸色难看极了。

　　崔氏看着顾云婳的眼神，以及那脸色，心中明了，便出声询问：“母亲，这些赏赐之物，抬到锦园去吗？”

　　太夫人看了看顾云锦说道：“都是陛下赐予她的，你收入库中，将册子给她，出嫁时带上。”

　　“是。”

　　此时的太子府，也宣读完了圣旨，听闻圣旨到，太子与李侧妃喜上眉梢，忙拉着郡王一起前来接旨，李氏只差用鼻孔看太子妃了。

　　不料，这圣旨赐婚赐的不是郡王，而是太孙谢亦温，被赐为太孙妃的正是太子替郡王求的顾云锦。

　　太子妃和谢亦温开开心心接圣旨，太子隔空被皇帝扇了一巴掌，一肚子的火似无处可发，李氏也笑不出来了，谢承墨早知母亲与父亲要替他娶顾云锦，今日太子下朝回来就说事情成了，陛下答应了。

　　结果……

　　待内侍走后，太子看着坐在轮椅上拿着圣旨的谢亦温，格外刺眼，当着众人便厉声呵斥道：“你刚才入宫去与陛下说了什么？”

　　谢亦温拿着圣旨，听着太子如此发问，却不曾有丝毫变脸。

　　“皇爷爷就是问了问我的身体状况，随后说父亲替我请旨，求娶顾大娘子为太孙妃。”

　　谢亦温一脸纯良，看着人畜无害，似乎丝毫没看出来此时的太子与李氏以及郡王的脸色。

　　“儿子在此多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