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肥啾算命摊》失眠电灯

15、傀儡术

　　有那么点巧合，但寻人启事里说的是小孩和家长外出购物时意外走散，林雀去打听过，说是刚好拐进一个监控死角里，转头就找不见人了。

　　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儿童走失案，这种案件都有专业的警察同志负责，林雀心里虽存了点疑虑，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直觉就跑去用封建迷信的手段干扰警察正常办案。于是他只把信息转发了一下，并在心里祈祷胖胖只是贪玩跑远了，希望他能早日回家。

　　再有两日过去，戚寒枝找上了林雀。

　　最近戚寒枝是一直有跟林雀联系，哪怕不来店里，也会给林雀发信息，两人也没什么正事谈，戚寒枝给林雀发表情，就是聊天软件自带的黄色光头笑脸，说“早上好[/微笑]”“晚上好[/微笑]”这类的话。

　　林雀常常看着戚寒枝发来的信息冒一身冷汗。毕竟他是妖，戚寒枝是个捉妖的公务员，就算林雀清楚戚寒枝确实在友好地与他打招呼，但看到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他还是感觉难顶，每次都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后来林雀干脆就把戚寒枝的备注改成了“吾日三省吾身”。

　　有次林雀忍不住提起，戚寒枝才解释说，他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表示友好的微笑表情。搞得林雀很纳闷，这哥外在看起来还是挺时髦的，怎么这种时候像个老干部？

　　这天吾日三省吾身同志找他，终于不发奇怪的微笑表情了。

　　戚寒枝直接打来一个电话：“有个案子，您要不要一起来看一下。”

　　起先林雀还觉得邪乎，他们公务员做事，怎么还找他一个编外妖怪瞎掺和？问了一下才知道，还是之前的儿童走失案。

　　-

　　云州近来已经连续有好几个小孩走丢事件发生，胖胖并不是第一个。准确来说，这些孩子也不全是走丢的，有一两个是像胖胖那样在监控死角里不见的，还有的是去江边、水库之类的地方玩，掉水里直接没了，捞也捞不到。

　　之前警方也没把这些案件关联在一起。

　　直到今日又报了一起失踪案，这起失踪案和前面的都不一样，这次是硬核失踪——案发时当事小孩正坐在他爸爸的车后座上，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小孩在一瞬间化成了一抔灰烬。

　　这真的把正在开车的家长吓坏了，家长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报了警，这次这案子终于同步到了特调局那里。

　　戚寒枝他们已经去调查过那些灰烬，不幸中的万幸，这并不是人化成的灰，而是草木灰，说明所谓的“小孩”不是人，而是草木做成的傀儡。

　　戚寒枝当时又向别的同事确认了一遍：“他们本来的目的地是哪里？中途是不是塞车了。”

　　果然同事说：“他们爷俩本来打算去江边玩，夏天了热嘛，中途是堵了，堵了得有一个多小时，那家长还说了，当时他儿子有点着急……”

　　“那我知道了，”戚寒枝沉吟了一会儿，道，“声东击西，不光这小孩不是真的，之前失踪的几个小孩应该都不是真的。”

　　见其他同事不解，戚寒枝解释道：“真正的小孩应该早就被带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傀儡，而这傀儡只能坚持三天，时间一到就会化成灰。所以这些傀儡都会在化成灰前找一些监控死角消失，要么就直接跳到水里去。这样一来孩子们失踪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假的，而且看起来都像正常的案件，交给普通警察去处理，他们一被误导也没法查到真正的线索……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家长开车在路上塞车，傀儡坚持不到水边再化灰，可能我们也发现不了。”

　　现场安静了那么片刻，马上有人提出了质疑：“不对吧……你这逻辑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傀儡？”

　　世间是有流传制作人形傀儡的法子，然而通常做出来的不管是外观还是行为，都只是看起来像人，绝没有能以假乱真的。

　　“而且你说的这傀儡听起来跟有自己想法似的，还能在消失前自己把他存在过的痕迹给毁了……”

　　这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几个特调员热烈讨论起来。

　　“但是不管是从家长证词还是监控视频内容来看，那傀儡在变成灰的前一秒都还在那玩儿呢，确实跟真人没什么两样，这怎么解释？”

　　“真有这么牛逼的傀儡术？”

　　“有的，失传很久了……但不排除有人还会做这个。”戚寒枝顿了顿，还是没把自己当初跑回去戚家的藏经阁里东翻西找出一个残本，并照着里面的法子试着做了这种傀儡的事说出来。

　　那时候找不到师父，他整个人的状态濒临走火入魔，连这些邪术都去试。

　　当时他也确实造出来了，造出来一个外貌和林雀无异的傀儡，只要他想，这傀儡也会对他笑，也会瞪他、敲他的脑袋。

　　但都是自欺欺人。

　　戚寒枝叹了口气：“傀儡没有自己的想法，是背后的人预设好了让傀儡露出什么表情、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怎么听着跟ai似的……”

　　然而，就算他们推断出了背后那人的作案手法，调查也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现在就算我们知道了最后‘失踪’的那些是傀儡，我们也不知道原本的小孩哪儿去了啊，也不知道真正的失踪时间和地点在哪，根本没法找啊。”

　　“我有拿了小孩以前用过的东西追踪，但是也找不到，好像被拖到另一个空间去了。”

　　“……”

　　案件似乎很难往前推进。

　　其他人正分析讨论着，忽然戚寒枝又说：“之前我们遇到过一个孩子，说看到了他朋友撞到站牌上就消失了。”

　　-

　　林雀听完前因，“嘶”地抽了一口气，又说：“我能去看看吗？其实我们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半夜三更，再加上以为小孩还在，有个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没仔细看。”

　　戚寒枝：“嗯，我过来接您。”

　　没多久戚寒枝开着他的黑色哈雷来了。林雀就站在门口等着，看见戚寒枝时稍稍有些惊讶，之前他和戚寒枝见面，都是直接见到人，还没见过他这样子。看着戚寒枝下车、马丁靴踩到地上时，林雀感到一种十分强烈的割裂感。

　　谁能想到开这么酷的摩托车的人，每天都坚持发一些黄色光头微笑表情呢？

　　林雀随口问了句：“你开这么帅的车啊……该不会是单位给配的吧？”

　　应该不会是单位配的，林雀不是没看过别的警察骑摩托车，帅也是帅的，但不至于配这种。

　　戚寒枝愣了一下：“自己做的。”

　　林雀：“？”

　　“……单位有个器修，做道具做得很好，之前他说开课，我就跟着学了学，当时他在网上随便搜了个图纸让我们按着这外形做，所以才做的这个车，”戚寒枝顿了顿，又像邀功似的看向林雀，“其他人做出来的都不能开，就我成功了。”

　　林雀：“……好厉害哦。”

　　说实话林雀心情有些复杂，他还以为是戚寒枝主动想耍帅才搞的这样一辆摩托车，结果居然是按别人给的图捏的。

　　戚寒枝看左右没人，又说：“还可以变成别的。”

　　林雀：“能变成什么？”

　　话音刚落，刚才还非常酷炫拉风的摩托摇身一变成了一头黑色铁牛。

　　林雀：“……？”

　　戚寒枝一本正经道：“我们也可以骑牛去。”

　　林雀连忙阻止了他：“没有这个必要！我看摩托车就挺好的！”

　　毕竟还是正事要紧，两人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戚寒枝把头盔给林雀戴上，让他坐在后面好好扶着自己。林雀想了想，没敢真扶住，就只抓住了腰侧的衣服。

　　下车的时候两边的布料都让林雀捏到变形。

　　闲话休提。戚寒枝带着林雀到之前那个站牌现场的时候，其他同事已经在了。

　　看到戚寒枝中途脱队，本来说的是要带个能帮忙破案的人过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结果带来了个娃娃脸。

　　有同僚私下说了几句：“这人是不是七哥之前一直找的人？”

　　“是他，但是他能帮忙破什么案？之前小王就接过跟他有关的案子，说是算命的，可是好像也是忽悠人那一类……”

　　“真是疯了……”那同事盯着远处二人，看戚寒枝把林雀扶下来，帮他摘头盔，“看七哥找了那么久，也能理解应该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但是这样真的不好吧。”

　　林雀走过来，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一个……算命的。”

　　众人：“……”

　　戚寒枝解释了下：“站牌这个线索，就是有小孩找他算命的时候说的。”

　　“感谢你热心提供线索，”有人又道，“但是我们这个调查现场可能不太方便……”

　　这已经不算委婉的赶客了。

　　戚寒枝：“……他是我请来帮忙的。”

　　戚寒枝这话一出，当场就有人恼了：“七哥你这样不合适吧，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啊？平时你说要去那片巡逻借机去看看这小男孩就算了，正式工作场合还带人来，我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工作当儿戏吗？”

　　“……”

　　也不怪其他人不信任林雀。来参加这次调查的人，有些不知道林雀是谁，看他长着一张学生脸，好似懵懵懂懂的样子，也没带什么法器在身上，自然对林雀心怀防备。还有几个对林雀有印象的，更不可能相信他，都觉得他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神棍。

　　戚寒枝眉头皱起，正要说什么，被林雀拦下了，林雀不想因为自己，让戚寒枝和同事间产生什么龃龉。

　　“哎呀，对不住各位，是我非要来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林雀双手合十，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这就走，我去给各位大哥买奶茶。”

　　戚寒枝拉住林雀的衣袖，情急之下：“师父！”

　　林雀还是怔了一下，但此时也没反驳戚寒枝这个叫法。他把戚寒枝的手拉下来，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看向离这站牌几十米对面的一面涂鸦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