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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小影后 ...


  •   “这张纸写的不是诗,是一个故事,林瑛把名字取做——阎王开恩。”

      燕朗潭在空荡荡的电影院里,凝神看着字幕上浮现的这句话。

      屏幕上的谈清雪,亦或说是郦晴,她素手轻垂,把灯笼放在地上,昏黄灯火的照耀下,侧脸轮廓的每一处收合都恰到好处,精致动人,她淡淡水红的唇张开,讲起了燕朗潭写在剧本中的故事。

      燕朗潭包了场,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完、听完这个自己写的剧本。

      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是他写出来,所以熟悉无比。燕朗潭跟着郦晴的台词一起在心里默念出来。他神色怔怔地、无声张合着嘴唇,似乎想起郦晴没出现时,自己夜夜噩梦缠身、痛苦不堪的模样。

      燕朗潭又垂下眼,喃喃地念起这个“阎王开恩”的奇异故事。

      [传言间,有个阳寿未尽的人因着什么事端,心存死志,他跑到阎王庙求阎王开恩让自己能逃离人世、命归黄泉。]

      [阎王不解,遂询问一番。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尚且有留恋人世的孤魂野鬼不肯回到地府,怎么你身处富贵荣华之所,却特意来寻鬼差、弃尘世呢?]

      [此人面色平静,眉目间却凄苦,回阎王——我求死,不过是想求个轮回。]

      [轮回是众生之苦,这世犯的错,下一世也未必逃的过,何苦求这份苦?]

      [阎王劝解一番,奈何此人心死如铁,寻死的法子一一试过,终在河边寻了水鬼为其替死,如愿以偿地踏进了阴曹地府。此人命厚福深,且又前缘未尽,实在不该这样仓皇离世,阎王大惊,遂命底下小鬼查明缘由,才查清此人是为情殉死。]

      [遂以勿拘泥于小情小爱劝之,此人回——此生不过想为她做个俗人罢了。]

      [问其为何不长相厮守于女子身旁,他只执手摆头,似有难言之隐。]

      [俗人的话说出来,也徒增他人取笑而已。情如水中月,爱似镜中花,他日夜掬水捧月、镜中窥花,心有忧怖,郁结万千,深觉此生步步皆错,害人也害己难再回首。]

      [此人深深俯首,叩拜阎王。]

      [求阎王开恩,赐我轮回罢。]

      电影上的台词并没有这么多,镜头要是真给的这么多,未免太累赘了。这个故事从燕朗潭口中缓缓默念出来,不知不觉加了很多细节。他周围空无一人,只有燕朗潭自己撑着头眉间深锁,神色忽喜忽悲地在欣赏这部自己编写出来的作品。

      电影里每一个晦暗艰涩的隐喻,燕朗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求轮回的人,是我大哥么?”

      屏幕中的“辛林隐”询问之后,立刻让观影的人都知道了答案。“辛林隐”神色莫辨地站起来,抽过那张纸仔细地看,突然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心头一惊,想起上次秋千架边谈清雪说的玩笑话。

      ——那封唤你回来出席葬礼的信,是林瑛亲自写、亲自寄出去的。

      不错,这纸上的字和信上的字分明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迹。

      “大哥,真的没死?他在哪儿,他已经回来了吗?”

      辛林隐嘴唇咬的发白,不可置信地问道。但出乎意料的是,谈清雪没像之前那样肯定地说辛林瑛还活着。

      她只摇了摇头,眉目间满是淡淡轻愁,她提起灯笼,叹了口气地说:“他死了。但等他回来之后,就又活过来了。”

      谈清雪幽幽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想起什么,比如在府中的日子,比如,他到底是谁。而这些,辛林隐一概不知,从阎王开恩的故事里,他只知道了大哥是一心求死的,不是真的遇上海难才死的,谈小姐知道大哥寻死,却不知为什么笃定他会回来。

      这句话辛林隐听不懂,但三天过后,他听人说“大哥回来了”,就懂了。

      不是辛林瑛真的回来了,而是他的尸首被找到了。他真的死了。

      像那个故事里讲的那样,辛林瑛“求阎王开恩”,真的跳海寻死成功了。可、可故事里求的轮回又是在哪儿?到底大哥有什么对不起谈小姐的,才会说“今生步步皆错”,最后不惜寻死来求心安?

      家中匆匆将大哥尸首下葬,但辛林隐盯着渐渐被盖上黄土的棺木发呆。

      里面这个人,真是大哥么?

      谈清雪只看了一眼,就别过眼,不再关心那具已经浮肿地看不清容貌的尸体。她反而只转过身,朝辛林隐温和地笑了笑,像以前看见自己的丈夫站在眼前、局促又紧张的羞涩模样时一样,摸了下他怔愣的脸庞。

      她看的人是我,还是她眼中的大哥?

      夜里辛林隐怎么也睡不着,起身翻找到那封寄到国外的信,拆开再看。

      辛林隐读了数十次,终于辨认出底下字迹潦草的英文单词。第一个词是秋千,第二个词是风筝,依次是蝴蝶、钗裙、玛丽珍鞋……他越读头就越痛,像要忆起前尘旧梦,读到最后一个词“阎王开恩”时,登时昏厥过去。

      他做了个梦,像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一般,忽身上穿上了旧式的青衣褂。

      周围锣鼓震天、唢呐声响,到处都是喜庆的红绸。一脸喜气洋洋的娘走过来,推着他不知往什么地方走。娘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之后清雪就是我们辛家的媳妇了,她呀,早就转卖了去国外读书的船票,再不会走啦,你就放心吧。

      就算是在梦中,辛林隐一听这话,心里也漫上一股甜蜜的喜意。

      但很快,他到酒席间饮下别人吆喝着推过来的酒,酒一穿肠过肚,如烈火烹油般立刻焚烧起五脏六腑,叫辛林隐忍不住这痛,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到婚房前。

      他推开门,婚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红烛滴泪,发出轻微的噼里声,新娘子坐在床边,面容隐在红艳的盖头下。

      辛林隐走过去,挑起盖头,看见谈清雪的脸才松了一口气。

      “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清雪想走,想去国外读些新书,我还要拿婚约留她……不知道她生气没有,要是她不高兴,今天的成婚不如就此作罢吧。”

      辛林隐一惊,明明他没开口,这股心音似的声响却响起来。

      而谈清雪在眼前,红妆醉人,鬓发如云,神色却没有半分羞涩喜悦,掀开盖头后,她眉眼惊艳,却对他态度平淡道:“你来了。时间不早了,你在床上好好歇息,我去侧房睡。”

      “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我的气,我现在就取消婚宴,清雪,我送你出城,好不好?”

      辛林隐惊觉自己面颊上满是泪,呼吸急促,他不由自主地拉住谈清雪的手,胡言乱语的乞求道,任她惊诧地解释“葵水一事”,脑中混乱不堪、头疼欲裂,等再回眼已经是另一派景象了。

      这是个什么样可怕的梦啊,他发觉这是梦,却还是整夜没醒过来。

      一夜到天明,辛林隐醒来时脸上全是泪痕。他梦到自己成了大哥,怎样扔一篇篇废稿才写出一句好诗,做秋千时又怀着如何忐忑讨好的心情,才会日日擦拭秋千板,希望谈清雪偶尔坐下来能开心片刻。

      大哥这样做,是因为做错了事,挡了清雪的路,让她囿于围墙之内,纵使家里对她宠爱尊敬,但始终是个必须守些繁琐规矩的旧社会家庭。她该去更好的地方的,不该被辛林瑛拖累。

      所以辛林瑛深觉有愧,写了阎王开恩的隐喻,想求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他辛林隐的身上。

      从船上夹板走下来,他辛林隐似乎就一步步踏上了辛林瑛的路。

      给谈小姐修风筝,为谈小姐推秋千,找到这个阎王开恩的故事……恍惚间,辛林隐想起故事里大哥求的轮回。大哥死了,寄了信给他,于是他辛林隐回来了,这不正是一场此消彼长的轮回吗?

      为什么人人看我都是大哥,清雪也唤我林瑛,难道我真是辛林瑛吗?他揉揉额角,突然想不起来过去在国外生活的细节,只记得自己收到了信,登上了船,喜欢新式的一切,又讨厌旧式的东西。

      是大哥留下的一切骗了我,还是我就是从水里上了船回来的辛林瑛?

      辛林隐不知道答案,他推开门,门外日光刺眼,他沐浴在阳光下。向来不信鬼神的他伸出手,在光线下仔细地看自己的手腕上生下来就有的的胎记,一小块儿乌青在血管上,清晰可见。

      这是他的胎记,是辛林隐的凭证。

      他是辛林隐,不是辛林瑛。但真这么肯定吗?他又想起国内看到的新闻,那些神乎其技的西医药品,只要去了国外的手术台上,别说是伪造一处胎记,吃点药物催眠自己、篡改记忆,就连相貌也能做出细微的改变。

      一阵步摇碰撞叮铃声传来,辛林隐一回头,发现谈清雪正怀抱着一叠诗走过来。刚刚他心悸不已,但此时一看到谈清雪,万般似水柔情又涌上心头。

      他万般痛苦又不解,双眸看向自己,露出不敢接近的渴望,看得谈清雪一怔,霎时间有点心软了。罢了,辛林隐就辛林隐吧,左右不过一个叫人的名称,过去的事情,想不起也就算了。

      她微笑,终于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林隐,来读诗罢。”

      台上在念诗,台下在流泪。燕朗潭看下去,独自一人看了一场又一场。

      结局多巧妙,谈清雪最终拒绝了辛林隐提议的离婚,她抱住辛林隐,温声叫他买张船票,一起去国外念书。辛林隐抵挡不住,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始终没有往留学地发一份电报,问问自己应该认识的同学。

      辛林隐再没有求证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英国读过书。他在影片最后又登上船,谈清雪在轻风吹拂中问他,要不要去法国看薰衣草花田。

      谈清雪在笑,她的笑容实在像个美梦,辛林隐彻底放弃了追寻真相的想法,也明朗地笑起来。那就不要醒了。

      不论是洗去记忆的大哥,还是留学回来的弟弟,或许就这样,有一个干净的人在她身边,陪她到永远。这才是辛林瑛想要得到的结局。

      影片结束了,辛林隐的回答在黑幕中才轻快地响起来。她问,法国的普罗旺斯有薰衣草花海,和我一起去吗?

      他说,“我的心,永远跟着你走。”

      等到今天的场次都看完了,燕朗潭很久才站起身,翻看第一批人观影后的影评。他先给郦晴发了祝贺短信,祝贺她演出的成功,弥补他在杀青宴上的缺席。

      他等几分钟,没等到郦晴的回信。

      接着他坐车离开,看着车窗外冷清的街道,片刻后打开手机。燕朗潭接着看那些影评,在网站上提了一个问题——“最后陪谈清雪坐船离开、去到新世界的人到底是辛林隐,还是辛林瑛?”

      这时候多的是看完电影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议论热度正高。过几秒一刷新,答案就增添了几十多条——

      “辛林瑛,绝对是辛林瑛!是满腹黑水又超委屈的大哥啊!!!没道理他写反诗把自己举报了,吃药想慢慢病死自己,最后又投海自杀,到头来为一个不怎么亲近自己的弟弟做嫁衣啊?!”

      “我也觉得是大哥,不然小隐一回来,怎么就那么恰到好处地爱上清雪了?大哥神机妙算,这都能猜到?”

      “回答楼上,这有啥不好猜的,我现在就断定,要是我把谈清雪的海报偷回去,给我不喜欢看电影的室友看看,分分钟就爱上了,有难度吗[白眼]”

      “楼上快偷,我已经准备好举报了,等楼上和电影院的人打起来,我扛起谈清雪的立牌就跑,坐收渔翁之利嘻嘻”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老觉得电影讲的模棱两可。说是哥哥,可是没有哥哥投水后游上来,安排自己去国外的镜头;但说是弟弟,又没道理他能梦到哥哥过去的事情啊,难不成真是轮回?”

      “弱弱地说一句,只有我觉得是弟弟吗?弟弟看起来真的不通人事啊,要是是大哥,都成过亲了,不可能看到清雪的手都脸红到快要宕机了……”

      “大哥这个白月光真是无处不在[吐槽],怎么看都觉得他在搞一个让弟弟心甘情愿、开开心心做替身的大事啊!”

      “话说小隐回来为清雪做的一切,都被府里的人认为是大哥还魂xswl”

      “我深深怀疑大哥把清雪都骗了,让清雪以为自己没死,让清雪以为弟弟就是他,甚至让弟弟都以为自己是大哥,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寄过去的信底下,也是暗示隐弟去秋千、去找他留下的那个故事吧?”

      “那些他写的诗,是不是也在误导清雪,说自己只是想逃避一阵子,一定会以新面貌好好回来的,结果是骗人的。”

      “注意到隐弟每次神情恍惚、做梦的时候,房间里都在焚香吗?怀疑那个香是不是有催眠作用。”

      “大哥到底图啥?图弟弟比他年轻貌美,图弟弟比他多读了几本洋书?把自己搞死了,让弟弟上位还不甘心,就把弟弟搞成替身,还让自己爱妻名声远播。”

      “不管怎么样,哥哥和弟弟之中一定有一个死了,死的是哥哥那就是自杀,死的是弟弟那就是他杀。”

      “楼上说的可怕了,我觉得结局还是挺甜的,中间一度让我觉得宅子里的画面阴森森的,但是到最后谈清雪海上那个镜头,美好得我心颤。不管是谁,和清雪一起离开的人都真的太幸福了。”

      “迟导说的真的没错,是个悬疑+唯美+民国的爱情剧。话不多说,我也想和大哥一样,为谈小姐做个大俗人!!”

      “歪楼了喂,清雪的话题楼这么多,咱们还是好好回答一下题主的问题吧。”

      “开始觉得哥哥好惨,留下最爱的清雪成了遗孀,到头来觉得弟弟好惨,因为大哥只给他留了两条路。一条是永远在他的光辉之下爱清雪,一条是干脆做个自以为是哥哥的完美替身。”

      “喂,怎么都同情起弟弟了,不是还没肯定最后的人是弟弟吗?那个尸体连验都没验,你们就知道不是哥哥一定就是弟弟了?国外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

      “我觉得一直就是大哥,全程弟弟就是个背景板、路人甲而已,你们对弟弟那么真情实感干嘛?”

      “吵什么,全剧明明很好理解啊!大哥诈死,催眠自己,进入‘轮回’,收到自己寄的信,于是回家找清雪,他杀死旧式、逼迫了谈清雪嫁给自己的过去,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爱清雪了。”

      “清雪的平淡、冷漠和温柔,真的绝了,不瞒各位说,要是我娶了她,每天面对这样平时对我不假辞色、偶尔温柔的大美人,我也会爱到疯[bushi]”

      “阎王开恩里说的没错,就算轮回,还是会犯一样的错,隐弟除了去过清雪想去的新世界,还不是患得患失、在竹林做出痴汉跟踪的破事来,怪不得从美玉‘瑛’沦为见不得天光的‘隐’。”

      “话说和清雪大美人he是件超简单的事吧,第一次大哥只要跟着走就行了,但偏偏自己不敢走,第二次弟弟差点搞离婚又搞be了,还是清雪买的船票,提着手提箱在码头等他。”

      “结局真的是太温柔了,但怎么说,又有点意难平。大概是因为售票口签字时,并排的两个名字里没有‘瑛’哥吧。”

      “纠结是谁真的没意义。”

      “清雪好像从来没生气过,她走不了就在国内读自己喜欢的书,也没想过违背过婚约,婚后还安慰过瑛哥的心病,也不阻拦他自己一个人离开治病,等他回来了,以为是瑛哥,只微微气恼地踢了他一脚,但一点也不重。”

      “瑛哥和隐弟,都很幸福的。一个有了过去,一个有了未来。”

      燕朗潭一一翻看完,心里的痛苦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在旁人眼里是这样,原来如此啊,他恍然地放松眉间,靠在座背上,嘴角溢出笑意。

      原来探寻自己是谁是没有意义的。

      他幼时曈生异色,能看见许多诡谲奇怪的东西。成年后就失眠多梦,只有吃药才勉强能睡个好觉,但只要在梦里,他自己成了另一个爱而不得的人。那个人就像影片中的“辛林瑛”,可悲可怜,又心肠俱黑。

      燕朗潭常以为自己是庄周梦蝶,或者是癔症,以为自己幻想出了这个“辛林瑛”,又幻想出一个自己深爱的人。那些和郦晴一起的画面似真似假,时不时出现在眼前,劣质的辨析度,但有无比清楚的声音。

      但直到郦晴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很快沦落成梦中“辛林瑛”的模样,才知道原来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这个他从小生活,在毫无人情味、堆满铜锈钱票的家里长大的经历呢?全是假的吗,那这个世界呢?燕朗潭得不出答案,已经病了很久了,郦晴出现后,他好了一点点,但依旧有解不开的心病。

      这个剧本拍出来,现在他明白,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他是燕朗潭,还是梦中辛林瑛的轮回转世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是很幸福的。

      诚如一语中的网友所说,不管是谁都是幸福的。燕朗潭回到家中,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里,拿起一本诗集翻累了,才用手背压在眼皮上,心里的重担终于卸下来。不管他是梦见了别人的事,还是上一世爱着郦晴,都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眼前是真实的,他有要陪着郦晴的未来。他是辛林瑛的代替品也好,是辛林瑛的衍生品也好。与辛林瑛联系大也好,没关联也好。

      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最后会迎来影片的谢幕也没关系。

      他对郦晴的爱永远真实。

      燕朗潭淡淡笑着,整理好桌上繁乱的手稿记录,才拿起手机然后回复了网站上一个呼声最高的问题——“遗孀的诗里那首出名的诗篇,只说了前两句‘心是爱你的容器,化成鱼的腮口’,那后面完整的呢?”

      无人应答原本的诗,都是续写的诗篇,比原版还要精妙,但他还是在“鱼的腮口”后续写上了回答。

      “此生要做一件最大的俗事,说来你万不要笑话——”

      “我要张开浑身的鳞片,在波光粼粼间,跃在砧板上、刀尖上,等渔夫见了我这条疯癫的鱼儿,丢了我入湖。”

      “如此甚好,如此甚妙,如鱼得水,我便溺毙在湖面莹莹月影中。”

      “我又死了,我又爱了。”

      “何等温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小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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