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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看着那一双离去的人影,宇宙脑中竟然雪片纷飞,她对卫霄说,“别再想‘如果’”,可是――

      ――如果自己当时更决然一点,是不是早已成为卫太太?

      ――如果早点忘记少些执著,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一场错误的婚姻?

      ――如果没有选择天南地北的奔波和逃离,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谌风?

      ――如果谌风不是――哥哥,是不是现在也能够携子之手甜蜜同行?

      ――如果生命中没有出现过谌风,知晓宇宸的身世真相之后,是不是自己就会接受这个命运的安排?

      “小姐,您的蛋糕,”女孩的声音把她从迷乱中唤回,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接过蛋糕走出了门。

      终只是――浮生似水,流年不可回。

      谌风从商店里出来,竖起衣领,人行道上的落雪已稍见厚度,脚底踩上去,发出连绵而轻微的吱呀声。

      接下来该去哪呢?谌风一面走一面想,他正在侦察一桩入室抢劫案,两处地点都有可能的线索,不如――还是先去桃李路吧。他打定主意,一路直行来到街口,刚想横穿马路,红灯跳成绿灯,最前头的车子唔的一声窜出去,将他逼到路旁。谌风不耐烦等行人灯转绿,干脆拐上右边的小街,既然先后顺序无妨,就直接去荔枝道好了。

      “蝴蝶效应”说,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掀起密西西比河的一场风暴。在转弯的瞬间,谌风绝不会想到,他这个不起眼的决定,会怎样地改变了宇宙以后的人生。

      谌风要去的是荔枝道尾的一家洗衣店,人行道上行人不少,个个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谌风也怕摔跤,便放慢脚步,出于职业习惯,少不得左右张看。经过一处正在装潢的酒吧,他眼角漫不经意地一扫,停住了脚。工人们刚刚装好酒吧招牌,一接通电源,五彩霓虹在雪色中闪烁不停,上面两个大字看得清清楚楚――狮鹫。

      狮鹫!刹那时记忆如雪花漫天袭来,他不由得胸口一紧――在另外一座城市,也有一家同名的酒吧。恍惚中,他好像听见她清亮俏皮的声音――“老板,这是我哥哥,干脆你把他也留下吧――”谁会想到,谁又能想得到,那一句玩笑,竟终成冰冷事实。

      ――一语成谶碎平生。

      他无法再看下去,扭过身刚想离去,忽然身边车喇叭一响,他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并无异样,刚要收回目光,却呆住了。

      ――从街对面蛋糕店走出的,正是她。

      宇宙似乎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皱着眉头抬眼一看,也呆在了原地。

      她与他,都静静地伫立在雪中,无数车、人与雪花从眼前穿过,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对方,只有对方。

      就这样隔街相望,就这样咫尺天涯,甚至不敢说“你好”,甚至不能说“再见”――因为,这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身上,却流着相同的血。

      相同的血――颈间一麻,是飞进的雪花融成了水,那股寒意把她从噬人的纠缠中拉扯出来,一悚之间,她有了决定。

      她的身影消失在车旁,那一辆黑色车子缓缓驶离他的视线,他知道,生命的一部分早已随她远去,此生此世,永远残缺无法弥合。

      棠棣园。

      宇宸走进屋内,抖一抖肩上薄雪,见佣人迎上来,问一声,“小姐呢?”

      “少爷你可来了,”老佣人一脸焦急地看住他,“我正想给您打电话呢,小姐一回来,就躲在房里喝酒,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什么!”宇宸一惊,一个箭步冲上楼梯。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屋子里,只有小几上的古董台灯亮着,灯光从印满山茶花的罩子上透出来,半点明,一地影。

      她静默地坐在光和影的中间,身旁是一只威士忌的空酒瓶,手里正拿着一瓶Absolut伏特加,缓缓倒进杯子。

      宇宸又气又心疼,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酒瓶,无色的液体泼洒出来,辛辣的味道悄悄爬向屋子的每个角落,他忍不住低声怒吼,“你干什么?”

      她反倒笑嘻嘻地向他举起杯子,“干杯!”仰手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似乎还不满足,迷离的目光投向宇宸,舌头有些僵硬,“再――再来一杯。”

      “宇宙――”他心痛难抑,慢慢蹲下身,仰望住她,“别这样――算我求你――”

      这个姿势如此熟悉,很久以前――多久以前――她努力在脑中搜索,然而视线已然模糊,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到那张面孔,那着手处一阵冰凉的感觉,牵出若隐若现的头绪,记忆中那张面孔渐渐与眼前重合,恍惚中她只记得用指尖在那张脸上缓缓游走,似乎应该说,“疼――吗――”

      宇宸任由她柔软的手指在脸上滑动,她的脸庞近在咫尺,仿佛一记轻微呼吸,就可以攫取她的全部――她看到的不是自己,他的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然而那长久以来的渴望已经压过了所有理智和骄傲,他仰起头,吻了上去。

      酒精在体内散发着威力,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燃烧,只叫她浑身燥热不堪,一波冰凉这时袭上唇来,她极力地想留着那一抹清凉,象是荒漠里的旅人见到了水,只想要得更多,更多。那是冰凉的,雪一样的凉,可从那冰凉的末梢,却有野火苗跳跃着漫上来,一路烧过,在黑暗中噼啪作响。

      ――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宇宸醒来,还没睁开眼,手掌下意识向身边摸去,却是摸了个空,一惊直起身,发现她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那只伏特加的酒瓶,一仰头静静喝下一大口,面无表情。

      他裹上睡衣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把酒瓶从她手中拿下来放到几上,看了她,轻轻说,“我们结婚。”

      她淡淡抬起眼,扫了他一眼,“不。”

      他并不气馁,只是凝视她,坚定地重复一遍,“我们结婚。”

      “不可能,”她俏美面容上神情冷酷而讽刺,“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和你结婚,你还是死心吧。”说完抓起酒瓶,又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宇宸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酒瓶,打开窗子狠狠丢出去,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雪后的凉薄空气中,听起来分外清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竟然可以当昨夜没发生过?我告诉你我做不到!我爱的是你,我一直在等你嫁给我,现在就是时候,我们结婚。”

      “你做不到――”她颓然用手支住额头,“――我更做不到,昨晚已经是个错误,我不能再错下去。”

      “错误?”宇宸痛到极处,竟忍不住大笑一声,“你别忘了!你的亲哥哥是谌风,不是我!”他把手压在椅子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盯到她的眼睛里去,“你到底是在抗拒我,还是在对抗命运?你是不是觉得对我说不,对我冷酷,就可以反抗命运的不公?因为你无力改变它,就只能通过拒绝我折磨我来获得心灵上的平衡?可你真的做得到吗?你问一问你自己,难道你对我,就从来就没有超出兄妹之外的感情?难道你从来就没有一点动心?你只知道恨我鄙视我,却从来不敢尝试去接受我爱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心底对我的感情,甚至可能超过对卫霄或者对谌风?宇宙――最看不清的,是你!是你一直在逃避,是你一直不敢面对现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混沌逃避,只会让每一个人更痛苦!我不会再让你这样下去,我也不会再让我自己这样纵容你消极沉沦,既然你认为我毁了你的生活,那么,我会再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你等着好了!”他说罢,一甩手,气冲冲地走下楼去。

      这番话犹如轰雷掣电,遽然将宇宙抛进万丈激流的中心,她只觉得天地都在漂浮摇荡,自己已经不复存在。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有情却又无情――宇宸这席剖白,第一次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宇宸的情感可以是如此复杂,那不是简单的爱、恨或者亲情,那是更多,可能更温暖,也可能,更冰冷。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再无力承受。

      除了“天地”医院,薄天在枫港市郊还有一家诊所,每周总会有一两天到这边来。宇宙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头晕,怕是戒酒后又过饮的恶果,便约了薄天来做检查。

      “多久前喝的?”薄天给她听诊,语气严厉,“喝了多少?”

      “三周前,喝了――”宇宙低下头不敢看薄天的脸色,“一瓶威士忌,一瓶伏特加。”

      “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无论怎样,都不该再喝酒,”薄天瞟她一眼,“除了头晕,还有什么感觉?”

      “觉得很累,但又睡不沉,”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时还会头痛。”

      “......”薄天收起听诊器,“做个检查吧,我叫护士准备一下。”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紧张地看着薄天。

      “做个检查结果准确些,”薄天背过身去,“而且你手术也这么久了,我想看看各项指标是不是正常。”

      “哦,”她放下心,静了一刻,又开口,“薄天,过一阵我会离开枫港。”

      “......”他转过脸,“去哪儿?”

      “阿尔萨斯,”宇宙摩挲着手袋上镶嵌的翠蓝孔雀石,“我大学的教授正在那研究修道院文献,希望我过去协助他。”

      “他――”薄天顿一顿,换一个词,“别人知道吗?”

      她抿紧嘴唇,“我已经决定,不会在乎别人。”

      薄天迟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护士这时敲门进来,宇宙见状便起身跟了她去检查。

      薄天告诉她三天后取报告结果,又嘱咐不要再喝酒,也不要随便吃药,两人闲聊了几句,宇宙觉得头晕,便先告辞回家了。

      “薄神医,”宇宙坐在椅子上,见薄天走进来,微笑着调侃他,“怎么这么久,难道我体内发生异变,要移交太空总署处理?”

      薄天却没有笑,他坐下来,看住她,“宇宙――你怀孕了。”

      微笑的余韵刹那间在嘴角冻结,她难以置信地盯住他,“你说什么?”

      “你已经怀孕三周半,头晕、头疼和疲倦,这都是怀孕的先期反应。”

      震惊、茫然、混乱,太多反应已超出大脑的负荷,只能看见一片空白,她慢慢合起双手,捂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暗色的房间里幽幽地发着凛冽的光。

      “是宇宸?”

      她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已经代她回答。

      “你有什么打算?”

      她依然沉默。

      “宇宙,你过去――”薄天不能不说出来,“你自己应该明白,如果流产,可能会影响到以后的生育能力。”

      “......”她终于放下双手,面容恢复平静,眼中却还有一丝恍惚,“我走了,谢谢你,薄天。”

      “如果我能帮到你,”薄天怜悯地看着她,“不管什么――”

      “呵,”她轻轻笑出来,“如果你是上帝该有多好――我就可以请求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说罢转过身走出了门。

      薄天无言,沉默地看着她走出去,桌上的电话这时铃铃响起,他咳一声,拿起了话筒。

      她慢慢地走在人行路上,“小姐――”身后的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为难地不停劝说,“天气很冷,您上车好吗?”然而她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只是慢慢地走着,冬天的风迎面吹来,吹得额发乱舞,却并不使她觉得冷。

      她就这样慢慢地走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敢想。

      不知过了多久,“吱”的一声,有车子停到身边,车门打开,宇宸跳了下来,一把拉住她,“跟我回家!”

      “放开我!”她看清是他,一甩手臂,不料脚下一软,几乎摔倒,幸亏宇宸手疾眼快抓住,俊脸吓得雪白,转而铁青,不由分说将她抱起,塞进车里,“开车。”

      她颓然倒在黑色座椅上,忽然间象是丧失了意志和勇气,车里的热气袭来,却叫她激零一下,打了个冷战。

      “我都知道了,”他看着她。

      “......”她又是一颤,抬起头,神色冰冷,“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你今天来取检查结果,怕有问题,所以就来问薄天,他告诉我了。”

      “他根本不该说,”她眼里冷光一闪,抱住手臂,“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想瞒我多久?一辈子?”他靠近她,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口气中已有怒意,“还是你以为把孩子打掉,就可以瞒得过我?”

      “我会留着这个孩子,”她冷硬地与他对视,毫不示弱,“你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不敢再看她,静默片刻,鼓起勇气,“我们结婚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当然能!”她一口回绝,“我可以自己抚养他。”

      “那又怎么样?不管你能给他多好的生活,他都只是一个私生子!他会一直生活在这个阴影之下,人们可以随时用这个借口鄙视他排挤他将他推到边缘去,这种痛苦,你不明白,我明白!退一步,就算你不在乎,就算孩子也不在乎,你以为这就足够了吗?他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需要的是爸爸和妈妈,而不是爸爸或妈妈。宇宙,我们小时候吃的苦还不够吗?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缺少任何一种爱,对孩子来说是多大的的遗憾和伤害。你别忘记,我们现在所受的苦,就是因为上一代人的错误造成的,我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他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我们所犯下的罪,所以,我们一定要结婚,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生活。”

      他是对的――宇宙没有力气,也没有理由反驳――如果爸爸当年没有那些纠葛,又何来今天如此曲折残酷的爱恨恩怨。我的罪,不该让孩子付出代价。

      “就算为了孩子――”他伸出手,想握住那一双颀白纤冷的手,终还是在半空停住,慢慢放下来,“宇宙,答应我,结婚吧。”

      “......”她默然不语,半晌方抬起头来,“我要想一想。”

      至少她没有拒绝――宇宸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已是汗透衣衫――车里的热气开得太足了,对孕妇不好――“温度调低,”他按下隔断上的通话键,淡淡吩咐。

      又是一年圣诞节。飘雪圣诞节。

      宇宸今天要过“棠棣园”来过节,一大早佣人们就开始忙碌,门上挂了枞树叶子编成的叶冠,厅里又竖起一棵一人多高的圣诞树来。宇宙坐在沙发里,看着他们往上面挂铃铛、星星和彩带,不禁想起以前爸爸在世的时候,自己总要抢着干这些,后来――她收回思绪,把腿上的薄毯裹紧一点,今年大概是怀孕的缘故,总是觉得冷,即便室内暖气开得再足,也是手脚冰凉。医生说是有些体虚贫血,所以畏寒怕冷,并不是什么大毛病。

      铃铃铃,一旁的电话响,她接起来,“你好?”

      “宇宙,是我,K叔,”电话那头传来老K的声音,“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宇宙微微笑了,“K叔。”

      “K叔有礼物要送给你,能不能请你来桃李路取一下啊?”老K象是不好意思,又急忙补充,“本来下雪天,不该让你出来,不过实在是不方便过去――”

      “没关系,”宇宙打断他的话,“我一会就过去。”

      “那好,我在店里等你,”老K说了再见,便挂线了。

      宇宙起身上楼换了件衣服,叫司机开出车来,保镖阿泉不敢说什么,伪作车子发动不了拖延时间,一面偷偷给傅云霖打电话。

      “先别走,我再打给你,”傅云霖按熄手机,“少爷。”

      “嗯?”宇宸正对着光线细看一只翡翠手镯,听说翡翠可以驱邪避凶定神养气,正合适宇宙,他特地购得这只温润剔透的极品翡翠镯子,打算圣诞节送给她。

      “小姐要去老K的店,就现在。”

      “......”宇宸把手镯收进锦盒,想一想嘱咐道,“叫阿泉留神,千万别让小姐冻着摔着,路滑小心开车。”

      “是――”傅云霖没想到少爷竟然同意,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开口,“少爷,我担心的倒不是老K,是――”

      宇宸一摆手,将他的话头截断,神色冷静笃定,“过去她不会和我在一起,现在也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车子停在桃李路边,宇宙走下车来,她身形还看不出任何变化,只不过穿着方面都以舒适方便为上,早就抛开了高跟鞋,只穿平底鞋出入。

      走上步行街,穿过小巷,就来到了The K ’S。一推开门,老K就迎了出来,“宇宙,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宇宙把披风上的兜帽摘下来,抖一抖雪,身后的保镖阿泉早已经把伞收起,站到一旁,“我正想给K叔打电话,你就先打来了,正好出来走走,吸吸新鲜空气。”

      “我们进去谈吧,”老K瞄一眼阿泉。

      “好,”宇宙把披风解下来递给阿泉,“你在这等我。”

      “是,”阿泉不敢说什么,闷闷地扫一眼老K。

      老K装作没看见,推开内室门将宇宙让进去。内室空间并不是很大,摆着一套仿古桌椅,靠墙立着一架屏风,上面绘着一树红梅花娇艳欲滴,厅中的小炉子上烧着水,旁边小几上放着一套茶具,想必是用来喝功夫茶的,正是清香氤氲,一室暖春。

      宇宙坐到屏风对面的椅子上,回头看着老K笑道,“还是您会享受,看看这――”想指着屏风,一转脸呆住了。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正是谌风。

      他轻轻坐下,看着面前的她,不知是悲是喜――容颜依旧,心事全非,他定一定心神,摆正脸色,“你要嫁给宇宸?”

      “这恐怕和你没有关系,”她回过神来,故意加重语气,“谌警官。”

      “你不能嫁给他。”

      “我不能?”她莞尔一笑,“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

      “正因为如此,你更不可以意气用事,我们――”他喉咙发紧,不由深深呼吸,“――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不意味着你就要嫁给他,我愿意照顾你和孩子――”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下去,“――以孩子舅舅的身份,即便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照顾,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你不能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她重复一句,忽然微微笑了,“说得好,我就是为了不错下去,才会一直错下去。为了忘记一段感情,我陷进一场婚姻;为了结束这场荒谬的婚姻,我欠了我最恨的哥哥;为了给自己一条生路,我离开他,却反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想逃开一场不伦之恋,却投入另一场不伦之恋;想逃开自己的哥哥,却爱上了真正的哥哥――”她挑起嘴角,是一个动人然而讽刺的笑容,“――多戏剧的人生――等到我想抛开这一切远走高飞,却阴差阳错有了这个孩子,既然命运要我如此,我索性接受,反正我错得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错一回。”

      “......”谌风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又抬起头来,“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卷进宇氏的是非里去,宇宸不是善男信女,我不希望你成为牺牲品。”

      “你觉得那可能吗?”她直视他,瞳子烁烁,“我身上,流着的是宇氏的的血,你,也一样!对,你现在是警察,是白,是正义,但是你别忘记,如果没有当年那个错误,你,就是宇宸!就是宇氏的大少爷,就是你穷追不舍的□□老大!最无辜的其实是宇宸,他本来可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根本不必进入这个阴暗的没有回头路的世界――他是在为我抵债,或者说,是为你!他承担了我和你本该承担的一切,一切污秽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因为他在地狱底层厮杀挣扎蝇营狗苟,我和你才可以浮出水面,两手雪白地坐在这里侃侃而谈。也许这就是命。你可以抓他,但是,你绝没有权利指责他!”她说罢决然起身,便要离去。

      “VV!”他也忍不住,站起低声吼道,“我不想亲手抓你!”

      “我不是VV――”她转过身来,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是宇宙,再见,谌警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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