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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他垂眸看她:“你说是不是?”

      这样炙热,突如其来的情绪叫佟樱一片茫然,她根本分不清楚,大公子是将她看成了那只喜欢极了的兔子,还是单喜欢她这个人。不过哪一点都是错的,她根本不能接受。
      于是,她抱了最后一丝希冀,小声道:“大哥哥,是想你那只兔子了吗?”

      那双怯生生的眼睛望过来,是个常人便会心软。可他不会。倒是她这幅娇蠢的小模样,实在讨了他的欢心,萧玦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到脑后:“樱儿觉得呢?”

      佟樱几乎屏住了呼吸,仔细想了片刻:“大哥哥,您若是想要兔子,我可以明日去家里捉几只,我家中是养兔子的。”她吸了吸鼻子,强装镇静:“大哥哥能放我下来了吗?”
      她看着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更坚定了决心:“大哥哥是个好人,也待我很好,京中有无数的女子都爱慕您。可我什么都不好…”

      佟樱近乎语无伦次,慌乱的摆出事实,她像一个小玩意儿一般,被萧玦摆在膝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萧玦已经将下巴靠在了她的肩头,闭上了眼。
      她得不到回应,用力的推搡着他:“大公子…大哥哥…”
      萧玦忽然睁开眼,伸手捂住了她的唇,波澜不惊道:“樱儿是想把人引过来吗?瞧瞧樱儿是怎么被我搂在怀里的?”

      他叹了口气,忽然站起了身子,搂着她到了榻上:“我的乖,闭上嘴,让我安静待会儿。成吗?”

      一挨到榻上,佟樱挣扎的更激烈,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爬起来,又被他按下去,她力气微不足道,红着的耳朵根儿烧到了脖子:“不行,不行!”

      她的脑袋被按在他胸口前。萧玦的声音带了点懒:“你再闹,是想绑上手脚吗?”
      他的声音平淡,却着实把佟樱吓到了,他能搂着她榻上,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于是不动弹了,默默的伏在他身上,掉着眼泪。

      萧玦的胸口温热一片,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好孩子,怎么又哭上了呢?”
      佟樱闭了闭眼,扭头不去看他,她竟哭的打着嗝:“我自知位卑言轻,不敢在府里说话,也不敢说些什么,大公子仗着权势,夜里来我屋子,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我讨厌你!我讨厌大公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哭着,模糊的泪眼朦胧又美丽,他却愈发高兴了,渐渐的摸着她肩后的头发,低声细语:“樱儿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佟樱似厌恶般的动了动身子,拗不蛮力,最终不动弹了,后来又哭,精疲力尽后睡着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萧玦将她抱了个满怀,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

      佟樱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家跟着母亲去山上捡蘑菇,山风很大,四周都起了浓雾,她什么都看不见,怀里的篓子掉在了地上,她无助的喊:“娘!”

      “娘…你在哪儿…”

      娘亲没有回应她,却不知道从哪里钻来一头黑豹,狰狞着盯着她,尖锐的指甲磨在石块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佟樱无助的往后退,那黑豹纵身一跃,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吃进了嘴里。

      “——啊!”

      佟樱冷汗涔涔,从榻上惊坐起来,刺眼的光让她睁不开眼,原来她在屋子里,还好。想到昨夜的事,佟樱又猝然一惊,扭头一看,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素端着水盆进来,沾湿了热水帕子,瞧见她醒了,笑道:“姑娘醒了?先来擦擦脸吧。”

      佟樱迷惘的收回视线,撩开被子,穿上鞋:“小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以为姑娘起了呢,谁知道一看,您还睡得正香,我便没有叫您。”小素低头拧干帕子里的水,递给她。

      见小素这样,佟樱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去,小素一定没有看见大公子在她房里。若是旁人瞧见了,指不定要说她水性杨花,勾搭主子…
      佟樱的眼酸了酸,明明她不想的。

      小素替佟樱梳头发。她的头发又直又长,柔柔的披在肩膀后头,脸上俏丽又温柔,从身后看,细腰盈盈不堪一握,小素悄悄红着脸,小声对佟樱说:“姑娘这样美,身子长的又好,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少爷。”

      “你别乱说。”佟樱失神。

      小素将长长的头发从头梳到尾:“我们都知道呢。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女伦常,不是天经地义么。奴婢瞧着二公子就很好。性子温和,生的俊朗,又会照顾人。和他相比,大公子兴趣太冷清,三公子又顽劣,要不,姑娘就从了二公子吧!”

      佟樱心底苦涩,小素还不知道,她嘴里性子清冷的大公子,昨夜便是在这儿宿的。
      若她知道了,怕是屋顶都能掀翻。
      去请安时,佟樱得知老太太似乎受了风寒,免了小辈儿们的请礼。

      夫人站在廊前。佟樱慢慢走过去:“夫人,老太太身子还好吗?”

      夫人点了点头:“原是没什么大事的,只不过吹了风,一时间就头昏脑胀的。”

      夫人对面是柳姨娘,两人似乎谈到了什么不好的话题,气氛有些不对劲。

      佟樱也没有多留心,许多事都没她插手的份儿。等到晚上,府上来了客人,是萧家的表亲,将军之妹,宏山夫人。宏山夫人家中的小姐刘巧淑也随着拜年来了。
      刘巧淑和佟樱年纪相仿,不过脸圆圆的,满身都是书卷气,佟樱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老太太夸道:“巧淑生的又俊俏了,听说你的女学考过了?”

      刘巧面上羞涩的点了点头:“是。”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萧紫拿帕子捂着嘴,皮笑肉不笑着:“表姐自然聪明,从小便读那么多的书。”
      她眼睛一转:“表姐左顾右盼的,是在找大哥哥吧!”

      刘巧淑看了萧紫一眼,片刻才收回目光:“表妹这是哪里的话。一年未见,我自然是谁都想见的。我瞧着表妹…”
      她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倒是长胖了不少。”
      萧紫刚要开口,宏山夫人便说:“你妹妹生的丰润,是身上的福气。要我说,你们家的孩子都聪明,尤其是玦儿,听说他早就已经面过圣了吧?同龄的孩子,从没进过宫的,还是玦儿省心。”

      萧紫注意到,刘巧淑的一双耳朵慢慢红了。
      她哼了声,挪到老太太旁边坐下,剥开了个橘子。
      老太太道:“你表姐的女学都考过了,来年就看你的本事了。”

      佟樱在角落慢慢的垂下眼。能考过女学,一定是即聪慧又会读书的人,她心里其实很羡慕,在乡下,能吃饱便足够了,并不会给女孩子读书的机会。
      刘巧淑得了空,一双眼睛里带了些骄傲,上下打量着佟樱:“你读书考到几级了?”

      佟樱摇了摇头,回她:“我资历浅薄,不能和小姐比。”
      刘巧淑听母亲提起过佟樱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个有几分颜色的乡下女子。她稍微扯了扯嘴角,从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庞上移开。长的漂亮又如何?还不是嫁给庶子做妾的命。
      佟樱今日穿着绣了边的短褂,葱白柔嫩的指尖放在膝头。她只是安静的听着,眼神柔顺,像是某种街边笼子里的小动物,刘巧淑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帕子上,一方洁白的帕子,上面绣着几只精致的红梅花。

      她咳了咳:“这帕子你从哪间铺子得来的?”

      佟樱见刘巧淑在打量她的手帕,便道:“这是我自己绣的。”
      只见刘巧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妹妹的手倒很巧。”

      她没有直接把话说出口,佟樱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的第二层含义,她不自觉的动了动指尖:“表姐若喜欢,我便替您绣一副。”

      刘巧淑小声笑了出来:“我倒是喜欢梨花。梨花一开,满枝头都是,分不清是雪还是花。”

      佟樱只觉得这人奇怪,有什么话不直说,非得拐弯抹角的让人猜,她点了点头,把绣帕子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头。
      话音刚落,萧紫便瞪了佟樱一眼,等离开了屋子,便拉住了佟樱的袖子:“不许你给她绣!她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刘巧淑:“你!”

      萧紫一把将佟樱扯到了自己身后头:“怎的?难不成你想打我?佟樱在我家住,便是我妹妹,凭什么给你绣?”

      这两位小姐都是府里的嫡女,从小是在蜜罐子里泡着长大的,千万宠爱在身上,犯了什么错,最多被敲打几句,从不做小伏低,想必以前便积怨已久。

      刘巧淑笑了出来:“人家都说了出口,轮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看了眼前院里明媚的日头:“只不过是书读的不好罢了,又不丢人,何必拿这么块帕子搪塞着说事儿。我还不稀罕呢。”
      萧紫松开佟樱的手,走到刘巧淑旁边,倒是破天荒的没动怒:“好姐姐,先别说这么多了。我怎么瞧着您的口齿又凌厉了,当心漏风。”

      “你!”

      刘巧淑立即用帕子捂住嘴。她小时候牙长的不好,七歪八扭的,平时说话做事笑不露齿,也没什么人注意,豆蔻年华的女孩子,还是很在意这些的。

      刘巧淑忿忿瞪了萧紫一眼,甩袖子离开。

      萧紫神清气爽,看着那身影出了东莞,又嘱咐佟樱道:“不许给她绣帕子,知道了没?她以为还在她家那个永定府呢!醒醒吧,这是我家。指手画脚给谁看呢。”
      佟樱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听四姐姐的话。”
      萧紫看了眼佟樱,笑着戳了戳她的脸:“好妹妹,晚上来我屋里呀,有上好的奶酥糖,都给你留着。”

      临走前她又嘱咐:“不许给她绣,听懂了没!”

      佟樱点头如捣蒜。

      小素顺了顺胸口:“姑娘,这两位小姐自小便互相看不顺眼,每年聚在一处都要遭难,没吓着你吧?”
      “没有。”
      “宏山夫人是老爷胞妹,嫁的也显赫,年年都与将军府走动。”小素不经意提了一句:“她喜欢家中的几个侄儿,尤其是大公子。大公子已经在朝里做了官。好像还是个不小的官职呢…”
      佟樱失神片刻,很快回过神来:“我们还是先走吧。”

      —
      过年后,日头渐渐暖和了。已经有花儿草儿的都钻了出来,私塾里的先生从老家回来,给这几个人布置了任务。

      暖暖和和的日光下,廊前的地板反着金光。夫子云:“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这声音听起来令人昏昏欲睡,三公子萧齐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夫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这诗是要今日背会的。背不过,留堂,不准走。”

      见萧齐只顾着睡,夫子摇了摇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佟樱盯着眼前的书,这些字她都能看懂,只不过理解起来有些废力气。比如说她知道“栖”,知道“迟”,却不知道“栖迟”的意思。
      萧紫手里在编萧齐的头发,憋着笑,看了眼佟樱:“你读那么认真干嘛?你能读懂?”

      佟樱老老实实的摇头。萧温注意到她,半倾了倾身子斜过来:“有哪句不懂?”

      佟樱还未来得及开口,堂前进来了个人影。她立即不说话了,摇了摇头:“没什么。”
      萧紫见到萧玦,悦道:“大哥哥!你不是已经不用读书了么?”

      萧玦声音平静:“来看看你们。”
      萧齐睡眼朦胧的爬起来,扯开书,他还是惧怕萧玦的。

      那影子慢慢靠近了,先是在萧紫身旁停留了一会儿,声音细密:“这个字写错了。是这样写的,笔顺要平直。”
      萧玦淡笑:“你这字要好好练练。”

      萧紫歪了歪脑袋:“我的字写的不如大哥哥写的好。”

      片刻后,萧玦走到佟樱身旁,弯着腰,贴近了她的脸:“让我来看看你的字。”

      佟樱如坐针毡,她立即挺直背,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你瞧,这一笔都写歪了。”

      夫子还在堂前看着,他竟握住她的手,墨水慢慢在纸上留下痕迹。

      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有一股强势的劲力,看似温柔的抵住她的手背。
      佟樱的头低的不能在低。萧玦不经意擦过她的耳朵:“专心点,小姑娘。”

      佟樱浑身一僵,迫不得已打起精神,察觉到他袖口底下的手指摩挲着腰间,她动弹不得,拿笔一歪,墨顺着纸流下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沙砾滑过耳膜,众目睽睽下,却只叫佟樱心惊胆战,担惊受怕。

      不知过了多久,萧玦终于直起身,朝夫子笑道:“您教的很好。”

      夫子作了个揖:“大公子过奖。”
      他欣赏的看着萧玦,朝底下众人道:“你们的哥哥早就过了科考,谋了功名。你们也得向他学一学。”

      佟樱看着泥泞不堪的流墨,心中复杂难言,只咬着下唇,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姗姗来迟的刘巧淑没想到萧玦在私塾,诧异的张大了眼睛,脸上难掩着欣喜:“表哥!”

      萧玦点了点头,没有多打量刘巧淑,撩开帘子出了阁。单是那一眼,叫刘巧淑满脸通红,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失魂落魄,走到萧紫身旁,忍不住埋怨起来:“表哥在私塾,你怎的不告诉我?”

      萧紫翻了个白眼:“这一屋子表哥都在,我怎的知晓你想见哪个表哥?”
      “你!”

      刘巧淑痴痴艾艾,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她刚平复的脸又烧了起来。

      下堂后,萧紫扯着佟樱叫她一起走,她盯着刘巧淑的背影冷哼:“大哥哥要长相有长相,要家室有家室,满成贵女都盼着,哪能轮得着她?”
      “不说长相,单是那一手字,写的跟瘌□□趴过一样,痴心妄想。你说是不是?”

      佟樱被她拽着,只能迎合,温声道:“四姐姐说的都对。”
      上马车的时候,萧紫拉了佟樱一把:“你站在我这边,知道吗?你要是站在她那边,保准没有好果子吃。”

      佟樱心事重重,抽出神思露出了个笑容,她觉得四姐姐很有意思,怎么能讨厌一个人到了这般程度呢?可她实在是无暇顾及。她已经是泥菩萨过河,很快就要被席卷而来的浪花吞噬个透了。
      回府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屋里的女眷正议事,论的正欢,原来是老太太已经嫁出去的外甥女儿康夫人来将军府省亲。康夫人道,她家在西郊不远处有处温泉,便邀请这一大家子人都去游玩一番。

      康夫人年纪不到五十,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一整年过去,身子也疲乏了,还不如借着这个闲暇的功夫去郊外散散心。姑母,您说呢?”
      宏山夫人点了点头:“娘,康姐姐说的很好,您操劳了一整年,还不得趁着这个时间去郊外玩一玩。顺道带着这些小辈儿一起去。”
      萧紫很是期待,揽着老太太的袖子耍了个娇:“祖母,西山并不远,您就允了吧!”
      老太太思来想去:“只不过,现在天气还未彻底暖和了,泡温泉会不会着凉?”

      康夫人捂唇笑:“姑母多虑了。那露天的汤池,沸沸荡荡,里头可是热的很。现在城中的王公贵族,都实行着泡温泉呢。”

      老太太便道:“那我们一大家子也赶一赶时髦,去泡泡汤泉池。”

      众人走后,老太太多点了一盏灯,对佟樱说:“樱儿,你留下。”
      “是。”

      老太太身旁有个得力丫头叫银翘,见她坐着,倒了杯茶给她。

      老太太靠着枕头:“你来府上,也有三个月了吧?”

      佟樱细声回:“是腊月初来的,到了如今,正好三个月。”
      老太太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有慈祥的笑意:“上一次回家,家中父母可和你说了什么?”

      佟樱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她低下头:“说了。”
      老太太朝她伸出手:“好孩子,你别怕。说实在的,打见你第一眼我就真心喜欢你。你且说说,府上的三位公子,你瞧着谁最好?”
      这个问题着实把佟樱惊了惊。她紧紧攥着指尖,踟躇片刻,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单凭老太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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