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五回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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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日，朗云身子仍不见好转，除了初一到太福晋的院子磕头拜年，剩下时间，都只能卧床修养，即便有外人来访，王爷福晋也都找借口推掉，怕吵了他的清净。这样下来，反倒便宜了院子里这帮嬷嬷丫头小太监，每天只当平常日子来过，全不似往年忙碌慌乱，又照领双份的月钱，个个都在心中窃喜。
朗云的院子里虽也有几个管事的太监，但大多数贴身的活计，是有几个妇差来做。掌事的是看妈，就是齐修他娘；另外一个是朗云的乳母蒋嬷嬷；外加两个水妈和三四个丫头，做的是些烧水洗衣的杂碎活儿。宝玖跟太监妇差都不一样，他是大管家亲自安排过来的，按理说，内院的事儿是掌事太监说了算，但这耆惟在府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最得王爷信任的人。所以，他亲自送过来，这院子里没人敢欺负宝玖。
不仅如此，朗云和宝玖年级年纪相仿，待他尤其亲近，什么近身的事儿都非要他来伺候，使得宝玖在这院子里，多少有些一人之下的意味。越是如此，旁人越不待见，福晋发火罚了他，他们心里反倒觉得痛快。齐修听说他挨骂，晚上过来安慰几句，也给他娘拎去一边骂，她就怕齐修在这乱七八糟的王府里学些下流东西，老齐家还靠他传宗接代呢，可他成天就爱跟宝玖混在一起，十七八的人，对女人连看也不看一眼。这个宝玖，偏偏长了狐狸精的嘴脸，让齐修他娘成天提心吊胆的。
初三的晚上，外头起了风，一阵阵，越刮越紧。书敏和两个太监在外头屋檐底下忙着上窗户，宝玖伺候着朗云擦脸洗脚，收拾妥当，因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倒清醒，脸上也不似前两天那么白得吓人，可也没什么血色儿，在灯下给他擦脸，连额头青青的血脉都看得真清。
“爷，我听大管事的说，明儿个彭家大少爷要来拜年呢，您说，他会不会过咱这院子来看您？”
“干嘛呀？你想他啦？”朗云打趣儿地逗宝玖，这小子最近心思可多呢！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是看您和他谈得投机，让他过来陪您说个话儿好，这几天，您在床上躺腻烦了吧？饭也不好好吃。”宝玖话转得快，再不提彭武申到访的事儿了，“爷，呆会儿夜宵送上来，您多少吃些，再这么瘦下去，王爷福晋不知得多心疼。”
朗云晚饭也没吃几口，非说药喝多了，顶得慌，劝得多，便转身不理，留下他们这些奴才面面相觑也楞是没辄！估摸着这会儿腹中空空，真有些饿了，朗云点头应允，宝玖赶紧下去张罗，就怕这祖宗反悔。刚走到外屋，就见书敏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干嘛？”
“齐……齐修，在，在外头等，等你。”
齐修是外面的护院，没有召见，进不得朗云这屋，宝玖默默地犹豫，那天齐修被他娘骂，他多少听见些，心里总是不舒服，但还是跨出门，正见齐修站在回廊那里等呢。宝玖交待书敏去和蒋嬷嬷传夜宵，又把手里端的洗脚水递给小太监，在衣服上蹭了蹭双手，低头撅嘴，朝齐修走了过去。
朗霖提着灯笼冲进院子，正瞅见宝玖和谁似有推搡，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琢磨着这般晚了，他俩有甚猫腻，躲躲藏藏？可又急着去跟朗云献宝，便拾阶而下，直奔朗云的屋而去，吓得几个丫头太监，慌乱地跟他请安，他却理也不理，提高嗓门儿大喊：“六哥，你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朗云慌忙披了件袍子，见他拎着个大灯笼走进来，不禁惊奇：“你怎还把这东西带进来？”
“你看看，看看，仔细看看，这可不是寻常的灯笼，”朗霖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扬着下巴：“是我自个儿亲手做的！”
“哦？”朗云不仅不责怪他，还让他拿到跟前仔细地看，“你从小手就巧，做什么像什么，今天刚学，就做成这模样，果真是了不起！”
朗霖最爱朗云的地方，就是他对自己的欣赏，别人都会觉着这些旁门左道，没出息的伎俩，但朗云会打心眼儿里赞叹，好似特别为他骄傲。朗霖就是喜欢被人顺毛摸，让他六哥这么一赏识，顿时心情好得要成仙了似的。
正赶上这时候，丫头们把夜宵端上来，朗云就让他留下跟自己一起吃，朗霖爽快地答应，拖鞋上炕，盘腿而坐。满人的习俗，初五之前，几乎顿顿都吃饽饽，连着摆上三四种不同馅儿的。朗霖瞅着，象是在找什么：“今儿不初三吗？送神的面条呢？”
“宝玖拿着呢，就到啦。”小丫头清脆地回答。
不一会儿功夫，宝玖进了门，把捧盒放在桌上，里面装着两碗汤面。本是只盛一碗，但听说朗霖来了，赶忙又回去再拿一碗。朗霖好吃，也很讲究，不象朗云随便两口就够，不太挑拣。东西上齐，只留宝玖一个人伺候着，他拣了不同馅的饽饽，用筷子夹开两半儿，放在小碟里凉着。
“玖儿，你去把门关了，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东西又吃不了。”朗云吩咐他道。
“这哪行？爷可别难为奴才了，福晋前两天刚骂过奴才不专心。这会儿再干些不分尊卑的傻事，还不得把玖儿赶出去呀？”
“我们又不会四处唱去，你怕的是哪出儿？”
朗云说着，伸手就去拉他，宝玖吓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爷，您吃您的吧！”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呀？”朗霖心情好得很，话语里并不太往日的怒气。他是最爱过年的，既不用上学，又有红包拿，随心所欲地买东西，而且往来的人也多，成天都有陪他玩的人，“刚才你在外头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另外那人是谁呀？”
宝玖心里难免紧张，齐修喝了酒，情绪激动，不知七爷见到多少，只好低头轻描淡写：“外头的护院，让他帮忙买些年货。”
“哦，姓什么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五回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