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烟灰之舞

5、二、猎艳行动（1）

　　晚上八点。丰园小区的出口处停了一溜载人的黑车。有夏利、昌河、桑塔纳、桑塔纳2000、奇瑞□□几种车型。有些司机坐在车里听音乐，有的约了两个人到一旁的人行道上铺张报纸用扑克斗地主赌钱。
　　夏小默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区的大门。他的车是一辆桑塔纳2000，吃了个盒饭他专门去洗了一趟车，还花了100百元人民币买了一个柠檬香型的清新剂放在副驾座位的正前方。
　　她应该是个护士，隔天就要去市立医院值班。她的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红嫩的小嘴象颗樱桃，他每次从后视镜里看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象把她的嘴含在嘴里的时候是否象含着一颗樱桃。
　　可是她并不爱说话。她的脸上习惯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微笑。可是这个微笑让夏小默很陶醉，他心想，这是天使的微笑。纯净地几乎要融化他心里的猥琐。
　　他和朋友打赌，一个星期内他一定会和这个护士上床。如果他输了，他要请那群天天混夜场的哥们在昆都最贵的迪厅消费一周。如果他羸了，他们请他去消费一周。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这群朋友身世背景都差不多。他们都出自中等收入家庭，无心上学，高中毕业以后在社会上工作了几年没有什么头绪，便通过家里资助买了车，有的开出租，他则选择了开黑车。出租太累，黑车自由些，成本又低，想什么时候跑都可以，只要机灵点不被发现就行。
　　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他。再说，他已经三十岁的人了，父母都想着，这个年纪，应该懂事了。
　　夏小默人长得很帅，瘦瘦高高的，一张嘴能说会道。一年前他和哥们闲极无聊成立了一个猎艳组，这个组一共有8人，全是拉人载客的黑车，他们变着方地追求遇到的美女，比赛谁用的时间短，谁追到的多，每个月评一次，每人将向冠军上交1000元作为奖金。如果谁决定结婚便退出这个游戏。
　　他无往不胜。每次他和哄到手的女孩上了床之后便不再和她联系。直到三个月前，他遇到一个幼儿园的老师，她叫方雅洁，长得漂亮而性感，她喜欢唱歌，他一直记得她那晚在KTV对他唱的那首《那些花儿》，那么动人的旋律，忧伤而婉转，象极了他高中时的初恋情人，他趁着酒意吻了她，她口中的柠檬味让他有刹那的迷失。然后他们去了酒店。让他意外的是，方雅洁竟然是个处女。
　　从那一晚之后他再也不敢接她的电话。他承认自己很喜欢她，可是他不想放弃这个游戏，这个游戏的刺激性和成就感象个无底洞，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
　　有一次方雅洁在他常去的一个地方等到了他。她看起来憔悴而忧伤。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来见你不是要你负责，只是希望你告诉我真话。你是因为喜欢我和我上床，还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漂亮女人而和我上床？”
　　他低下头说。“对不起。”
　　方雅洁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哭着跑了。
　　这个耳光打得他无精打采了很久。
　　他想起来，他也曾经这样打过一个女人耳光。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情人，他高中毕业后拼命工作攒钱，每个月都给念大学的她一笔生活费，他痴痴地等了四年，等来的却是她与别人的一纸婚书。
　　所以他不再相信爱情。
　　直到遇到方雅洁。她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之后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他和朋友夜夜笙歌，天天买醉。形形色色的女孩在他的身下承欢。
　　他猛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空虚。那种繁华喧嚣之后的空虚。纵情狂欢之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的可怕的空虚。
　　他开始讨厌那些女人，那些涂着加长的各种颜色睫毛肓、艳丽的眼影、晶莹唇彩，穿着性感的女人。他对她们提不起一丝兴致。
　　连续三个月，他都主动上交了每月1000元给冠军的奖金。
　　那一天，他无心拉客，CD机了放着那首忧伤的《那些花儿》。有人敲了敲车窗。
　　“去市立医院，你的车走吗？”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朝他微笑，素面朝天，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他那颗死气沉沉的心忽然象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一下子使他活了过来。
　　“当然去呀，上车吧。”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这首歌真好听。”
　　他一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她始终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这首歌放完了，她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这首歌让人忍不住想起上学时的纯真岁月。”他由衷地评价。
　　那女孩下车时，仍然朝他微笑。“谢谢你，再见！”
　　再见，那就是还有得见了。他不由得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