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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腕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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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裴凛山的过去,顾星陨简直听得入了神。
那是与他完全不同的、恣意随性的人生。
回顾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生涯,顾星陨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什么太特别的事情,纵然他一向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可总也有个条框在束缚着他——他必须是那个合格的顾氏继承人。
除了在小事上家人睁只眼闭着眼外,其他的,原则性的东西他却半点不敢逾越,即使是出于自己意愿去了复兴大学,学的专业也依旧是规定好的那个。
唯一称得上离经叛道的,恐怕还是让他一眼就喜欢上的极限运动——赛车。
唯有飞驰在赛道上的时候,他能深切地感觉自己的生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令人着迷又兴奋。
顾星陨想得有些手痒,因为受伤,他也有些天没摸过机车了。
”所以……”
他强迫自己忘掉机车,慢慢地问黎锦:“你们一起长大,一定关系非常好了?”
说完,并不待黎锦回答,继续道:“不管裴凛山要做什么,你都会帮他?”
黎锦一僵。
他合理怀疑今天顾星陨和他说的全部话都是试探,一种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的试探。
半晌,黎锦才笑嘻嘻道:“是啊,除了违法犯纪的事儿不干外,其他事,能帮肯定都帮。”
顾星陨怔怔的:“哦。”
“好了,故事也讲完了,我呢,也该回医院了,你好好休息。”黎锦说着,就拿着东西准备走。
这次,顾星陨没再缠着他,乖巧道:“那黎医生再见。”
房门被黎锦细心地带上合拢。
顾星陨先是在床上怔了一会儿,紧接着,立刻爬下床找自己随手放置在一边的手机。
他是傻了吗,裴凛山有黎锦帮他骗人,他不也有发小林越泽?
都怪自己,之前只知道和林越泽吹嘘游戏,根本就没有问他别的事情,而且还嫌弃手机没什么用,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电话拨通,顾星陨刚急急叫了一声:“林越泽!”
那边传来不带感情的电子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顾星陨呆滞状。
楼下,因这次顾星陨要求单独检查而不在一旁的裴凛山正坐在沙发上摆弄一块精致的机械腕表。
看到黎锦来了,裴凛山顺手就将腕表放在了口袋。
“怎么检查了这么久?”
黎锦想了想,还是如实以告:“聊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我?”裴凛山没想到顾星陨要避开他就是问自己,“怎么聊到我了?”
“星陨问,我就说了。”
说着,黎锦拍了拍裴凛山的肩膀,一副“你懂的”表情,“帮你卖了个惨,说你以前过得多不好之类的。”
裴凛山:“……检查结果怎么样?”
说到这个,黎锦就一摊手:“还是那两个字,很好。哎,说真的,年轻就是好,你看当初送来那个样子,现在这才多久,就恢复到这个程度。”
裴凛山刚放下心来,黎锦就拐了个弯:“不过,记忆这块儿,我感觉他知道了,他刚刚在试探我,问我丢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还能不能找回来。”
“他既然都问我了,肯定也是自己有所察觉了,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这个骗人的方法不行,你自己偏要一意孤行,看吧,穿帮不远了。”
裴凛山垂下头,掩去眼眸里的情绪。一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膝盖上,用力地握了握。
“行,我知道了。”
黎锦看着他那个失神的样子,叹了口气:“一个婚结成这样的,也就你裴大爷了,行了,没我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医院里也还有病人。”
裴凛山立刻站起来送人:“好,回去替我向黎伯父问好。”
“知道了。”黎锦刚应了,又想起来什么道:“不过我爸也没什么好问的,从小到大都那个样子,身体也好,倒是你爸,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吧,听说伯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
裴凛山没回应,只说了句:“走吧,我送你。”
当天晚上裴凛山给了顾星陨一块表。
说是之前顾星陨就戴着的,只是因为车祸摔坏,被送去修了,最近才拿回来。
顾星陨接过表,发现是个颇奢侈的牌子。
这款表他以前就有在官网见过,是支历经多年仍受人追捧的经典款,标签数字后面的零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他也很喜欢,但到底因为太贵没舍得买。
而他手上的这支,表盘上还嵌满了细闪的碎钻,漂亮得让人爱不释手,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限定款。
“这是……我的?”
顾星陨有点不信,但心底又隐隐地对这块表感到有些熟悉。
他仔细翻看着,发现表的背面,刻了一个小小字母“G”,“G”,即是顾。
他的确有这个喜欢在所属物上刻字的习惯,这么说……
顾星陨再次欣喜地把这表翻来覆去摸了几遍,“怎么回事,真的是我的?”
裴凛山含笑看着他那高兴的表情,点点头:“就是你的,怎么,你不记得它了吗?”
“我……”顾星陨皱眉,“我怎么知道。”
顾星陨心想,我脑子里最后一件事就是在玉峰山玩儿车,玩儿完就回家睡觉了,哪想一觉醒来就成了现在这个出车祸的样子,连现在是什时候了都不知道,哪还记得之前买过的一块表。
等等,这么说来,裴凛山这也是在变相示意他,他失忆的远不止车祸那件事?
他不是要故意瞒着自己么?还是因为今天下午自己对黎锦的试探,让裴凛山决定不瞒着自己了?
顾星陨惊疑不定地看向裴凛山,到了嘴边的话却总说不出口。
裴凛山像是未看出顾星陨神色的转变,脸色自然得很:“总而言之,的确是从车祸现场发现的表,也只可能是你的。既然修好了,那就好好戴着吧。”
顾星陨握着冰冷的机械腕表。
里面的指针分秒不停地跳动着,顾星陨茫然了一下,那这算什么?他们各自心知肚明还在这装模作样吗?
顾星陨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裴凛山,你知道了吧?”
于是裴凛山的笑缓缓消失了,“我应该知道什么?”
或许是这块表给了顾星陨勇气,他决定和裴凛山坦白:“我失去了好几年的记忆,这件事。”
裴凛山一下沉默了。
终于,顾星陨还是利落地戳破了他们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早在今日黎锦对他说那番话之前,他已经做好这种觉悟。
这种事,一旦从顾星陨发觉不对劲开始,就到了没法挽回的地步,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总有他编不下去的时候。
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顾星陨放下表,音量提高:“裴凛山,你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久到顾星陨下一刻就想冲出房间再也不要看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裴凛山开口了:“是,你刚醒的时候,老李就发现了。”
说着,裴凛山朝顾星陨走去。
顾星陨也没想到,裴凛山竟然真的说了。
他心想果然如此,但真的得知了真相,顾星陨并没有感觉到安心或者说如释重负,他只觉得自己很难过,为他真的失去记忆这件事。
裴凛山就在他的怔愣中亲自给他戴上腕表。
顾星陨回神过来,但并没有挣扎,而是抬眼看着裴凛山,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在你家?我出车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腕表严丝合缝地佩戴好,那本就是顾星陨的贴身之物。
然而,面对顾星陨的诸多问题,裴凛山一个也没有回答。
顾星陨就那么充满希冀的看着裴凛山,一直看到裴凛山第一次侧头躲避顾星陨的视线。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这些问题有那么难以回答?”
“星陨。”裴凛山顿了顿,“现在这样不好么?”
“好?怎么好?什么叫好?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们面前表演,你才满意对吗?裴凛山,你怎么能这样?”
裴凛山又不说话了。
顾星陨觉得自己越来越难过了。
心里仿佛有个一直被不断腐蚀的空洞,内里的一腔热液滚动着烧灼着,疼得他几乎没法喘气。
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裴凛山,他这么难过?
顾星陨深呼一口气,“好,你不说,我去问老李。”
说着,顾星陨就冲下了床,但他才刚摸到门的把手,就被裴凛山拦腰抱了起来。
顾星陨一惊,大叫:“裴凛山!你不能这样!”
他拼命挣扎,裴凛山根本抱不住,混乱之下,裴凛山猛地打了一下顾星陨的屁股。
那块十分饱满而有弹性的肉也听话地发出响亮的一声。
顾星陨定住了。
因为疼痛而瞬间变红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他看着裴凛山,声音都在抖:“你,你打我?”
还是……还是那种地方?
“裴凛山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