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灯照阑》破言笑酒

19、洞中少女

　　黄昏将至，天色将暗，林中许多魔兽不约而同地怒吼起来，对它们而言，夜晚才是它们的主场。

　　从晌午开结界到现在，玉子晨和天千阑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猎到

　　而玉子晨和天千阑随意的找了个靠河边的地儿休息，天千阑本想拾柴生火，他刚把火柴拾完，本能想生火但被玉子晨拦下

　　玉子晨：“切勿生火，这里的魔兽对火光有异常的敏觉，虽说是来狩猎魔物，若引来的数量极多，你我怕是不能活着出去。”

　　天千阑不解地看向玉子晨：“这里的魔物竟如此厉害？连师父都打不过？”

　　“……”玉子晨本不想提起这事，他拂了拂衣袖，背靠着树身散漫坐下，缓缓开口：“我自封灵穴以一常人身份，才得以进来。”

　　天千阑身形一顿，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柴火，靠近玉子晨在他身旁旁坐下，盯着他看：“怪不得刚见到师父的时候，师父竟会被一只魔狼被节节打退，但弟子还是有一事不明，师父又何苦要自封灵力，要跟弟子进来？”

　　那双好看的凤眼刚闭上不久，又缓缓睁开，“总不能说是怕你被人识破身份，又担忧你的安危。”玉子晨那双眸子里中满是说不清的情绪，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清冷，他并没有应答天千阑的疑惑。

　　两个人就这么相望着，没有了半句言语。

　　“师弟！”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突然在林中响起，仿佛能贯穿整个密林。

　　玉子晨听这声响就在不远处，他动作敏捷迅速，立即给自己带好了面具，又给天千阑重新系上了红绫，便靠着树，身子转一边装睡过去。

　　“……”

　　井岗也果真如玉子晨所料，到了河边的附近，顺着暗弱的月光看到了河边两人，他便缓缓走近，天千阑站起身来，向着井岗拱了拱手，极度不满地唤声：“井岗师兄。”

　　井岗一听真的是自己师弟的声音，双眼一亮，快步向前，语气满是藏不住的庆幸：“师弟！我终于找到你了！”走了一两步，他突然停住脚，并没有向前。

　　他双眼往玉子晨那处一瞥，立即警惕了起来，对于井岗而言，这个来历不明的白衣人即打不过七焱魔狼，还突然顺着带走了他的师弟，防备之心不得不防。

　　天千阑虽是蒙着双目，但在这一片暗红的景象中不难看清井岗的一脸凝重。

　　　“井岗师兄，这是师...师父座下的玉寒师兄，师兄他身子不适，睡下了，你莫要吵他。”天千阑难得对井岗说那么一大段话，还将玉子晨死死护在身后。

　　“玉寒？”井岗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手紧握着剑柄，“师父座下的弟子我从未听说过玉寒这个姓名，他又从何而来？师弟你快过来！这个人怕是打着师父的名号，招摇撞骗！此人定有不轨之心！”

　　玉子晨：“……”

　　天千阑道：“那井岗师兄觉得我也是招摇撞骗之人？井岗师兄有所不知，玉师兄乃是师父云游之时所救，后拜师父门下，玉师兄一直在外，救济百姓，他从未去过黎端林，你未曾听说过也正常不过。”

　　井岗听完，用他简单的头脑思想了一番，的确像是自家师父会干的事，简单思索后也没了戒心。

　　他走进，只瞧见这位玉寒脸上带着一个有竹纹的面具，压根瞧不清脸上的尊容，冷清的月光撒落在他整个人身上，也只剩下神秘感。

　　感觉到井岗的目光，玉子晨不敢有任何动作，真像熟睡着的人。

　　井岗目光炯炯地盯着玉子晨，让天千阑心里有些不痛快，直接挡住他的目光：“井岗师兄，今日除七焱魔狼可还有其它魔物收服？”

　　“哦。”井岗放下剑，席地而坐，“你说这个，你被玉寒师弟不明不白带走后，我急着将你找回，找你的途中，也就收了幽汴蛇蛟，母魍鬼，便没了，你呢？”

　　天千阑：“惭愧，我和玉寒师兄一日下来一只魔物都没有收服。”

　　尘故阁内

　　青潇一脸正色站在刚化成的水镜前，双手负身后，水镜里的景象正是井岗与天千阑谈话的景象。

　　本想看看小井岗在玉子晨教导下长进如何，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修长的手指对着水镜一划，镜中模样严然换了一副，是带着面具装睡的玉子晨。

　　“哦吼，我说呢，怎么突然就没影了。”青潇端起桌上的一盏酒杯，抿了一口，叹息道：“至于吗？把那小崽子看得如此紧，生怕会有人偷似的。”

　　水镜突然裂开，青潇自然没有防备，硬生生被水淋了个落汤鸡。

　　青潇：“……”这么快就发现了。

　　与此同时

　　玉子晨刚刚狠狠的将一块石头投掷湖中，笔直挺拔地身形站在湖边，惊动谈话两人，井岗随即起来，往玉子晨走去：“玉寒师弟？怎么了？”

　　玉子晨头一斜，冷冰冰睨了井岗一眼，井岗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师…父……”

　　井岗下意识向玉子晨伸出手，他不敢相信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扑通——”

　　是天千阑一把拽着玉子晨跳入湖中。

　　他俩刚跳下去，湖中中心立即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又急又猛，井岗反应过来时，漩涡中出现巨大的水柱，水柱连天着地后，直直从变了红色。

　　这一景象虽说比不上恐怖至极，但却令人心生寒惧。

　　“师父！”井岗一吼嗓子，就想立刻跳入湖中，突然身旁传来一股叹息“哎，你就乖乖留这吧，我去看看。”青潇用扇子拍了拍井岗肩膀，对他抛了个眼。

　　如同鬼魅般在他身边一飘而过，青潇便跳了下去。

　　“青二师叔！……嗷！”

　　井岗本能靠着吼叫着，但从湖中突然出现一把扇子不偏不倚狠狠地敲在了井岗的头上，随即掉在井岗脚边。

　　“不准叫青二师叔！”青潇那更火大的声音从湖中传来。

　　井岗：“……”

　　红色水柱下一秒突然炸开，密林下起了倾盆大雨，站在湖边的井岗自然逃不过湖水的一番洗涤，可能是被湖水淋了个清醒，刚抓起脚边的扇子，湖水静了下来。

　　湖面平静如初，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青……义父！师父！”井岗再怎么呐喊，都没任何回应，他也跳入冷冰的湖水中，可那阵法也再没了反应。

　　……

　　玉子晨醒来时，缓缓起身观察，似乎是在某个洞穴里，唯一有月光洒落下来的地方，是不远处巨石块。

　　巨石上还有一个少女静静地侧躺在上面。

　　玉子晨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天千阑，本想将他拍醒，但被一道轻柔女声制止

　　“仙尊。”

　　巨石上少女用一种极度缓慢的起身，用手揉了揉眼，一席黑衣跪坐在巨石上，朝着玉子晨行了个礼。

　　青潇从一旁黑影中出来，眯眼看了看躺着天千阑一眼：“子晨啊，这小崽子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连偷看一眼都不行。”

　　玉子晨没搭理他，黑衣少女从巨石上轻飘飘地下来，一副乖巧的模样，跪在他们面前。

　　青潇笑着俯身看少女，道：“好久不见啊，小梦。”

　　少女瘦弱地身躯朝着青潇也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青潇仙尊，当年还未感谢五位仙尊救命恩，玉仙尊，您的弟子并无大碍，不必担忧。”

　　青潇撞了撞玉子晨肩膀，“听到没，你那宝贝徒弟没事，八成还在做美梦呢。”青潇话完，一手扶起小梦道：“你的试练场，你做主就好，该按照怎么样的规矩来就怎么样，无需在意我们身份。”

　　沉默许久的玉子晨，冷淡开口：“你怎么来了？”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一个木头，一辈子不跟我说话呢。”青潇一脸“吃惊”的模样，干笑两声“还不是你打破了我水镜，只好逼得我，大老远从尘故阁下来。”

　　玉子晨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觊觎他人弟子，并非君子所为。”

　　“……”总自诩正人君子的青潇被堵得哑口无言，真是踢到了板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但凡他打得过玉子晨，也不至于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

　　“两位仙尊，试练即将开始，还请静席而坐。”小梦幽灵地声音响起，她的两个眸子都变得漆黑，身体周围裹着一层淡淡地黑气。

　　小梦双手作势，一团黑气在她手中不断缠绵：“冥梦幽九，如天合地，梦魔入心。”

　　她手中的一团黑气变成了三股，三股黑气分别围着玉子晨，天千阑，青潇缠绕，玉子晨和青潇纷纷合上眼，进入梦中。

　　玉子晨梦境中

　　玉子晨环顾了四周，是在黎端林。

　　“师父。”

　　一声听了二十年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缓慢转身，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天千阑。

　　只不过面前这个天千阑，并没有带上给他蒙眼睛的红绫，反而他的瞳孔是黑色的。

　　玉子晨尽管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他还是向天千阑走去，详细看着他地脸：“你不是魔尊了...你的眼瞳正常了。”

　　这便是玉子晨心之所想，心之所念的那一幕。

　　没人会想到，他最念的不是从前，也不是念生，而是自己的徒弟。

　　玉子晨伸手想去触碰天千阑那张脸，谁知天千阑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脸颊上，脸颊摩挲着玉子晨的手，天千阑眼里满是温柔望着他。

　　玉子晨愣神了半刻。

　　在他愣住的那半刻，从天千阑的后背突然一股黑气进入他的体内，天千阑微微变了一下脸色。

　　梦境也随之变化，从黎端林的景色渐渐幻化成血红的景象，天千阑黑色的瞳孔渐渐染上血色，眼神也从温柔变成侵略。

　　玉子晨心里一惊，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却被天千阑死死捏住。

　　“师父，怎么了？”

　　那懒散地磁性声，无疑将威胁、戏弄都摆露了出来。

　　玉子晨定了身一般，想动却动不了，天千阑那毫无血色的手抚上了玉子晨的脖颈，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俯身在他耳旁说。

　　“妄想把魔变成人，我的好仙尊，好师父，玉子晨啊...你简直异想天开！”

　　后面四个字被他咬的很重，天千阑手上的动作也重了许多，玉子晨脸色逐渐变红，有些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咔嚓——”
　　他身所处的梦境如碎片一样，悉数开始破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