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桃红笑颜》祭漓丧

5、伍

　　【伍。血泊里问情何许。】
　　又是一年中秋团圆夜。
　　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喜庆的气氛洋溢着，皇帝在舞台设置了酒席，嘱咐下去每位妃嫔都必须参加。
　　对热闹从来是局外人的荆络绦来说，不去是她一贯的风格。但，今夜是皇帝的葬身之日，她怎能错过呢？
　　“绦，你真要去？”看着荆络绦穿上长袍，在铜镜前梳簪，叶御流握紧了双拳。
　　“不然呢？我能违背沉琉鸢吗？能背弃一手带大我如母亲的女子吗？能吗？”
　　“可……若你杀了狗皇帝，你是会被天下人唾弃，会被他的侍卫追杀的。”
　　“别忘了，阁主会在我杀了他之后，一举带兵攻入皇宫，天下注定是阁主的，我担心什么？”
　　叶御流一把将她拉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怒声道：“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不要你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荆络绦停下了，有点张皇失措。
　　她一直都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直都认为沉琉鸢会夺下皇城，要是……要是失败了，她是不是会死，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萧暮啼？
　　单是想到这里，她都快要窒息了。
　　“对……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扔下他呢？我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他松开了。
　　“我不懂，为什么你永远都只是想着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将我放入你心，为何呢。”叶御流茫然无措。
　　“流，其实我和你都一样啊。你对我有意，我一直都知道。但你想过你爱慕我的原因吗？恐怕就和我一样，从第一眼就深深陷进，出不来。”
　　“喜欢一个人，是无需理由的。”
　　恰恰桃娘宫外的宫女敲门细声说：“娘娘您准备好了吗？”
　　“快了，再稍等一下。”
　　荆络绦随便应付过去，“流，我要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死的。等任务完成，我再弹琴给你听啊。”
　　她握了握他的手，放开，转身离去。
　　叶御流想破脑袋也预计不到，这次，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心爱的少女。
　　就这样失去了。

　　“参见皇上。”
　　“爱妃平身，来，坐朕身边。”皇帝龙颜大笑，一桌的妃子也跟着笑起。
　　舞台上舞步流转，衣香鬓影，不知是否想要迷糊了人的视线。
　　“借着这花好月圆之夜，朕想宣布一件大事。”他顿了顿，“诸位爱妃都知，朕从未立过皇后，是因从未有位美人走进朕的心里……”
　　听着这番肉麻而做作的话，荆络绦不禁打了个寒颤，左眼皮跳个不停。
　　“……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她！便是桃红娘子！”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如利剑刺来，司空见惯的她冷哼一声。
　　狗皇帝，你正在为自己挖掘坟墓吗？
　　那么，如你所愿。
　　“小女谢过皇上。”她从桌上端起夜光杯，透澈的酒水波光粼粼，闪过了一丝杀气，“那么，让我们祝贺这件大喜事吧。皇上，请饮下。”
　　进宫以来一直对他没好脸色，今夜的骤然转变自是引起了莫大的欢喜，他即刻接下酒杯，“好好好，美人亲手端的酒朕怎可不喝？”
　　他仰头痛快饮下。
　　入口不过须臾，皇帝喷出腥味的鲜血。
　　“封心麟”的毒性果然够强，触喉即血，这是荆络绦近期研制出的，恰好皇帝做了第一个实验品。
　　“皇上！快保护皇上！这个妖女想要谋害皇上！”惊慌的妃子们叫喊到，侍卫一拥而上，荆络绦不屑一顾，抓起皇帝凛然飞起。
　　此刻起，她踏进了万劫不复深渊。
　　随意将濒临死亡的皇帝往地下一扔，轻蔑地看着他。
　　“美人，为何……要杀朕？”皇帝胸前的金黄龙袍也沾满了带暗黑的鲜血，还不停在吐血。
　　“你可曾记得，忘忧楼的沉琉鸢？”
　　“她——？”显然他的神色是惊讶的，“朕怎会忘？从见到的那一刻到她不留任何声讯的消失这十几年里，朕心中从来都是深深地、深深地……爱着她。”
　　“阁主，你无憾了。”荆络绦神伤地说。
　　“阁主？难不成……你是沉璃阁的人？”
　　“没错。你可知晓沉璃阁阁主是谁？”
　　“……沉琉鸢？”
　　她点点头，“沉琉鸢一家是曾经的贵族之一，然因奸人诬陷，被你下令全家满门抄斩，诛九族，仅她一人凭着师父的帮助苟且活下。自从在忘忧楼遇见你，她就不可自拔堕落下去，直至发现你的身份，决定远离你，并——”
　　“杀了你！”
　　空旷的宫殿里，荆络绦不大的声音回荡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所爱的女子要杀了朕，笑话，天大的笑话啊！”放肆的笑声持续无多久，渐渐转为哀哭，“朕真是可悲，朕十几年来四处找寻美女子，试图填补空白，而当这个名字再次活生生出现在朕脑海里，居然是伴随死亡而来。朕欲立你为后，只凭你似她八分。”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一直都深切地爱着她？爱着沉琉鸢？”
　　皇帝坚定不移地落下话，“是。”
　　就算于心不忍，也要拔出剑。
　　“凭你这个字，我赐你痛快一死。”
　　刀光剑影，心跳停止。
　　血流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