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老母亲方世镜每天都在脱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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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方世镜在蓝雨的这几年收获的最意想不到的经验是什么，他可能会回答：当妈。
联盟早期，战队内梯度性质不明显，职业队和训练营都一家亲。一来是这波“开荒”的职业选手本身就没有什么大神架子，二来是没钱请专人管理训练营，这一大帮小孩从早到晚的训练、吃住，都免不了让职业队的人来操心。
首当其冲的理应是蓝雨创始人兼队长魏琛，可惜这位整起训练来还能头头是道，论到衣食住行上就连自己都操心不过来，只能把锅甩给方世镜，甚至再添个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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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训练营的宿舍是第一赛季结束才拨款建立。管理营员们的住宿问题于方世镜而言，就仿佛邂逅了一位特立独行的Tony老师，入他耳的任何要求都会变成“剪短”和“打薄”。
譬如今天吧，方世镜掉了起码十七根头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洗澡洗到一半发现水漫金山，无奈蹲下来捡堵住水口的头发，顺手一数，内心凄然。
这是黄少天的室友第二回上诉，说黄少天晚上说梦话让他睡不着觉。对此黄少天拒不承认，称自己意识清醒，是在跟对方聊天。室友说，你不跟我睡前聊天你睡不着觉吗？黄少天说是啊。室友：这份爱我承受不起。
方世镜法官一拍响木（划掉）一敲法槌，让黄少天换室友。
黄少天一瞧新室友，嘿，这不是那个吊车尾的吗，是叫鱼蚊粥还是鱼丸粥来着。
正巧第二天黄少天生日，喻文州给他送了本《新华字典》。
因为这件事黄少天接替了他前室友的上诉工作，在使自家方副队变秃变强的事业中作出卓越贡献。
大概上诉了有六七次吧，均以失败告终。
后来他不上诉了，方世镜反过来关心他们的情况，发现黄少天已经跟喻文州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多亏了他那么欠揍，让我晚上都不想跟他说话，治好了我多年的不聊天睡不着觉的失眠症。”黄少天一本正经，“我这人恩怨分明，非常感激他，当然要跟他处好关系。”
几天后换喻文州来上诉，说黄少天晚上老拉着他说话，不理他他还要自言自语，甚至数来宝。因此要求换宿舍。
方世镜想了想，友善地送了喻文州一对耳塞。
当天晚上黄少天数来宝的词儿就变成了幽幽怨怨的：
喻文州，负心汉，骗我感情又嫌我烦。
听是不听，看也不看，哪怕我说他手速慢。
可是人啊怕孤单，你不理我好难办。
我想想得怎么办，才能气你这个大坏蛋！
喻文州虽然是戴了耳塞，但是黄少天讲那么大声他还是听得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编的什么词啊！”
黄少天得意：“押韵不押韵，顺口不顺口？”
喻文州：“押了韵，顺了口，靠谱的一句都没有。”
黄少天：“你说对了，哥们有点天赋啊，跟我学数来宝吧！将来咱们北漂一起去德云社啊！”
喻文州……喻文州决定明天再去找方世镜上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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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虽说是G市本地人，但偏爱学T市人口音讲相声，自称是说学逗唱样样精通，数来宝只占了他9999个技能点中的冰山一角。
有时候训练营内联晚会（其实就是偷偷聚在一个房间开PARTY）表演节目，他就讲一场。
一开始是单口（屡次邀请喻文州搭档被拒），第三赛季方锐来了之后就说双口。
两个小少年披上浴巾充大褂，抓着扫把当话筒。观众有的坐床上，有的坐地上。
“咳嗯。”黄少天清了清嗓子，“在表演前呢，先做免责声明。接下来表演中出现的黑梗和段子均不代表我的个人立场，只为搞笑，大家笑过就罢。”
方锐嘻嘻一笑：“没错没错，艺术高于生活嘛！”
黄少天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响木（铅笔盒）一拍，表演开始。
黄少天：观众老爷们，大家好，我是黄少天。
方锐：我是方锐。
黄少天：今天呐，我来给大家伙儿说一段儿相声。
方锐：没错……等等，怎么就你呢？还有我呢...
黄少天：大家都知道，方锐的右手手速很快。
方锐（内心：咋回事啊剧本上没这段啊）：……啊，嗯，怎么呢？
黄少天：凡事均是有原因的，就像咱们文州手速慢是因为他有远古神龟血统，方锐的右手手速快一定也有这背后的科学因素。
台下正嗑瓜子的喻文州：？？？
方·惨遭临场改剧本的捧哏·锐（内心：不管怎样先祸水东引）：你等会儿，先讨论下远古神龟血统……
黄少天：这有什么好讨论的，玄武，没听过？
方锐：这么高端的吗？
黄少天：没听过就对了（方锐：我没说我没听过……），因为他那个远古神龟不是玄武，定种的人搞错了，是鳖。
方·失去接梗能力的捧哏·锐：……
黄少天：这还不是别的鳖，是中华鳖。方锐我问你，知道中华鳖俗称什么吗？
方锐（随口乱猜）：王八？
黄少天：这可是你说的哦。不是我说的哦。
台下的喻文州放下了瓜子，看起来仿佛摩拳擦掌打算真人pk。
方锐内心：我怎么感觉开头那个免责声明是针对我的。
黄少天：那咱们接下来是接着说这个远古神龟呢，还是说说方锐的神奇右手。
方锐（求生欲）：说我吧说我吧。
黄少天：方锐你知道你右手手速为什么这么快吗？
方锐（消极怠工望天花板）：我怎么知道，天赋异禀吧。
黄少天：假设我们有对称的两片田，基础条件是一模一样的，但现在农民伯伯想让右边那块田的农作物长快一些，你猜他会怎么做？
方锐：我不猜
黄少天：他会施肥！那么问题来了，哪种肥料是最好的肥料呢？
方锐：我不想知道……
黄少天：那当然是……金坷垃！
方锐发现自己这个捧哏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黄少天可能是某种全自动播音机，必要的时候可以变身波音787，让剧情偏到赫尔辛基。
黄少天果然自顾自地在继续他的表演：“用了金坷垃，手速一百八。天天浸泡金坷垃，泡到皮肤金黄，由内而外散发金坷垃的气息，手速能上三百八。大家看我身边这位方锐同志，就是我们金坷垃产品的头号受益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满月的时候对着他的右手念出一段咒语「紫煞士德廿莱粿悼」，可以看到金光四射哦。”
所以方锐“黄金右手”的称号，其实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人喊的。
散席时喻文州同情地拍了拍方锐的肩膀：“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给他捧哏了吧。”
方锐捂着脸：“文州啊……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喻文州和善地微笑：“早点提醒你我不就看不到今天的精彩表演了嘛。”
方锐：论狠，还是喻文州狠。
后来方锐还是气不过，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问黄少天干嘛突然改剧本。
黄少天语重心长：“你想想我们原来的剧本是什么？”
方锐：“不就是些日常训练还有方队相关的段子吗？”
黄少天：“昨天方队躲在我们门外听相声！！不临时改剧本他肯定要找我们算账！”
方锐大惊：“这你是怎么发现的啊？！你还有透视功能的？”
黄少天：“喻文州昨晚临时跟我说的，也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哦……”方锐似懂非懂应了一声，然后表情凝重地看向黄少天，“你觉不觉得，我们俩都被喻文州耍了。”
黄少天只是之前脑子没转过来，经方锐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靠！还真是！”
方锐站起身来：“走走走，去敲他一顿！”
“敲！必须敲！”黄少天振臂高呼。
“敲谁啊！你们两个才欠敲！”方世镜拿着训练表卷成圆筒，照着两个小孩头上各来了一下。
“啊啊啊啊，方队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坐你们后面这桌，你们自己没看见啊。”方世镜心累，“真是的，我这个队长还有没有点威信了？”
“嘿嘿。”黄少天笑嘻嘻地跑过去给方世镜锤肩，“当然有，当然有。这年头，谁还没个微信啊？”
方世镜：老母亲可以揍儿子一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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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世镜是当真觉得自己没什么威信，主要是因为这帮小孩都很有自己的主意，脑回路清新脱俗。
有一回他看到方锐门口悬了把钥匙，苦口婆心跟他说这样不安全，他们这层楼门禁不严，万一有外来人员直接取钥匙进他们宿舍偷东西甚至伤人怎么办？
没想到方锐跟他说这不是寝室钥匙。方世镜不解：“那你挂这里干嘛？”
方锐说：“方便拆快递啊！”
方世镜：“拆快递为什么不用刀？”
方锐奇怪道：“刀挂门口多不安全啊。”
方世镜绝倒，你干嘛一定挂门口？？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个跑路了的魏姓人士，虽然他在的时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但那个看起来就很社会的脸对着小朋友们吼两声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
然后再一想，就发现魏琛虽然长了个社畜脸，其实比小孩还小孩，净给老母亲方世镜帮倒忙。
最开始蓝雨宿舍的条件挺一般，连职业队住的都容易（被方世镜的头发）堵下水道，何况稍差一些的训练营区域。
有一回是整层的水路都出了问题，大家都洗不了澡。那时候职业队加上青训营营员也不过二十来人，魏琛大手一挥，带着一家老小（？）一块去了附近的澡堂。
澡堂必须做的事之一，那必定是引亢高歌。
真是甜蜜又痛苦的回忆啊——
魏琛带头在那儿唱：“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方世镜：你唱完之后我觉得老家一点也不快乐。
魏琛唱着唱着忽然说肚子饿了，然后换了首：“我的烤面筋～融化你的心～”
方世镜：你的歌声确实融化了我的心，顺便还加了个蛋搅了个拌进了个烤箱出来就是昆特牌提琴烤蛋挞，加点苏打能跑马拉松。
黄少天也来了兴致：“魏老大饿啦？那正好我给大家表演个报菜名儿吧！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住口！”方世镜忍无可忍。
黄少天吓了一跳：“客官哪里不满意？”
方世镜憋了憋，憋出一句：“吃熊掌犯法！”
魏琛戏精附体，手掌狂拍水面，溅了众人一脸：“完了少天，警察要来抓你了！！”
黄少天配合地埋了半个头到水里，咕噜咕噜地吐泡泡，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魏琛忽然游到池子另一端，复又游回来。方世镜眼皮一跳：“你干嘛？”
魏琛神色深沉道：“现在我是警察！”
“呔！吃我一记上挑！”黄少天大叫一声，两条胳膊从水底往水上一捞，水浪汹涌地袭向魏琛。魏警官不甘示弱，一招神龙摆尾，踢起好大一簇浪花：“回旋踢！”
“啊啊啊魏老大你耍赖，你个术士凭什么回旋踢啊？”
“我刚换的神枪手小号，不行嘛？我还没说你上挑怎么用两只胳膊呢！”
“好啊，那我换战法了！圆舞棍！落花掌！天击！”
“速射！曲射！乱射！老方一起来啊，你这个自由人多大的优势快利用起来！”
方世镜坚定拒绝，同时犀利吐槽：“说得好像你们两个现在没把自己当自由人在打似的……职业系都变了……”
战局混乱非凡，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方世镜一脸生无可恋地躲到澡池边缘，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他左看右看，发现同样安静的只有一个平时就不惹人注目的小营员。好像是叫喻文州。
喻文州对上方世镜的目光，两人均无奈地笑了笑。
“来玩啊！”不远处黄少天涨红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蒸气蒸的。见他们不回应，抬起胳膊就往水面一拍，拍一下还仿佛觉得不够，连着又是三下，位置还很有讲究互相错开，“三角三段斩！”
喻文州方世镜两人：……这技能名精确度很高啊。
接着黄少天忽然整个人往水里一埋，再钻出时两臂展开带着整个人不停旋转，嘴里喊着“剑定天下”，水浪盖了喻文州和方世镜满头。
喻文州呆滞片晌，忽然也喃喃唱起了歌：“三巡酒过你在角落，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方世镜面无表情地接话：“喝多了就会变得和这群智障一样。”
一位当职老母亲，和一位未来的老母亲，同时在对方眼中读到了惺惺相惜的情绪。两人抬手，虚握着无形的杯子两拳相碰：“干杯！”
舍命陪儿孙，一醉方休！
“儿孙们，爷来啦！”方世镜叫着扑了过去。
喻文州在后面愣住了：“方副队，你浴巾掉了……”
扑到一半变成裸游的方世镜：让我被淹没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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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水管也有那种定期的大姨父，刚刚回忆完澡堂大战的方世镜洗澡洗到一半，惊恐地发现停水了。
他匆匆擦干身上换好衣服，正好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黄少天，连珠带炮地就跟他说：“方队方队我们所有人的房间都停水了！你们的怎么样？估计也停了吧毕竟管道是通的。”语气十分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身后还站着喻文州、方锐、郑轩这几个平时相熟的朋友。
方世镜失笑：“不会是你们想去澡堂泡澡所以故意把水管弄坏的吧。”
“怎么可能嘛我们怎么会干这么缺德的事！”黄少天瞪眼，接着又换回笑嘻嘻的表情，“那我们真的可以去澡堂泡澡吗？”
方世镜故意板下脸装作沉思，直到黄少天憋不住准备开始数来宝了才松口：“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就行，记得结伴去，注意安全。”
“耶！”黄少天小声欢呼着和方锐击了个掌，正要离开又回头问，“方队一起去吗？”
“我不了。”方世镜笑着摇头，“我差不多洗完了，你们自己去吧。”
男孩子们勾肩搭背地远走，方世镜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方锐说自己有点饿，黄少天说那我正好给你报个菜名儿，喻文州说你小心点吃熊掌犯法，郑轩说别报了越报越饿。
方世镜的思绪瞬间又被拉回了一年多前的那个澡堂。一个人干蠢事叫智障，一群人一起干，就是青春啊。
他回到房间，带上门，将欢声笑语锁在门外。
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他走过去动了动鼠标，屏保解除，屏幕上是冰雨的资料。
鼠标旁的登录器上插着索克萨尔的账号卡，方世镜将它拔出来，沉默地端详了许久。
差不多，是时候啦。
他笑着想。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老母亲方世镜每天都在脱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