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汐三世缘》安度玉宸

38、守道之难

　　九宸虽是为着十三和司命而特地下凡，可也并没有忘记要前去看一看自己的徒子徒孙。
　　话说这九宸之徒朱自在拜于他门下之后，并未得九宸真传。那时九宸在下界之中只在意灵汐渡劫之事，自己又尚无石心，因此只让那朱自在和他的徒弟去南平山处修习。之后封入魔界、从极养伤，更是顾不得这许多。但这朱自在凭着向道之心，竟也修成上仙，而他的徒弟包锁柱，则在十方山白云洞继续传道。
　　这日，朱自在包锁柱二人正在白云洞传道，却忽有时光凝固之感。只见一众凡人不再走动，仿佛被人施法定住了一般。那师徒二人虽已修炼多年，却仍旧不改当日一惊一乍的习性。当即叫道，
　　“何方妖魔！竟敢在我白云洞撒野！”
　　那包锁柱听得师父这样说，也跟着喊道，
　　“还不速速现身！”
　　尚未走近的九宸在远处听得二人如此，不自觉摇了摇头。
　　那二人正要继续叫嚷，却见九宸和灵汐在不远处走了出来。
　　“是师父！师父！”
　　朱自在见这人正是当日自己所拜之神，忙跑上前去叩头。包锁柱则更是惊奇，想着自己有生之年，竟还可以见到战神，不禁跟上前去。
　　“师父！师娘！”
　　“嗯”
　　九宸见自己这徒弟虽已是满头白发，那神情却还似从前一样。
　　“师父，徒弟修炼多年，得以飞升成仙，才知道这天宫之中战神亲入魔界摧毁魔君元神！难怪师父当日没有时间教导弟子！师父这才是心怀六界啊！”
　　他看向包锁柱，又看向眼前的战神，不禁大哭起来。
　　九宸听着，点了点头，灵汐却有一丝笑意。见他哭声渐止，九宸才缓缓说道。
　　“这些年，你勤勉向道，为师都听青松上人说起过。你游历人间，修为精进不少，只是莫忘初心。待你二人在这人间在过上百年，便来天宫扶云殿找本尊，到时，本尊便传你天尊心法。”
　　那朱自在抹着眼泪，见能得战神亲传，不由得与包锁柱叩谢九宸。
　　“多谢师父！多谢师娘！”
　　九宸见他如此，想到他这些年未经劫难，只是仙法精进，日后也难成大用，待司命回去后，当查探一下能否让他二人历劫才好。
　　他的这两个徒弟看着师父，见师父露出了他们参不透的微笑......
　　这晚，九宸与灵汐二人并未直接回天宫，而是在那白云洞的附近找了一间酒馆。难得下界，灵汐自然是要在这里尝尝有什么新鲜菜式的。他们等待上菜之时，灵汐问道。
　　“我看，你好像并不喜欢聪明人。”
　　“怎么这么说？”
　　“你看那朱自在，包锁柱，绝非有慧根与灵性之人，有时候做起事来，更是有些痴痴傻傻。可你却愿意栽培他们，给他们求仙问道的机会。再看你身边，十三、开阳、含章，哪个不是如此。”
　　九宸笑了笑，答道。
　　“我非文臣，而为武将，自小便喜欢简单的事情和简单的人。本尊确实不喜欢那些攻于心计、步步盘算的人。毕竟除魔卫道，实在是一件最为简单的事。”
　　“最为简单？”
　　灵汐听他说这话，倒是颇为诧异。
　　九宸看着她，说道。
　　“修炼，最难得的便是坚守初心。我天尊山一脉，便是要护佑六界的。如此，便更不可有什么不正的私心杂念。昔日十万天兵在幽都山内被我所杀，而我也几近入魔，这便是被魔所惑，道心不坚。在魔界之中，怨灵不散，也皆因此。”
　　他突然停住，不再说话，也不再看着灵汐，而是看向窗外。
　　窗外下起了朦胧的小雨，天空中一片漆黑，他不禁下意识地想到。
　　当日在魔界之中，我屡次被怨灵所伤昏迷，周边魔气环伺，只要趁我无意识时入我体内肆虐，我便也极有可能入魔吧！
　　或许若非元曈，自己也已......
　　那时，只依靠我的道心，便真的能不受魔念侵扰吗......
　　他有些后怕，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忽然心头一紧，看向灵汐。
　　而灵汐见他面色有异，亦十分担心地看着他。
　　他怔了一怔，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灵汐笑了一笑。
　　“所以啊，仙法灵力，众仙皆可得。可这意志、道心，却是极为难得的。只要道心坚定，多个千百年修得功力便是；可若是心生欲念，所持仙力反而是一种威胁。最纯粹的事，往往最简单。只不过没有多少人能做到罢了。”
　　他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怕灵汐追问，不再说些魔界之事。但灵汐见他这两日，却有些不对......
　　这晚，九宸与灵汐在客房中睡下，窗外的雨却渐渐大了起来。
　　雷雨交加，雨点重重敲击着客房的窗户。在屋内，也仍然可以听得窗外风声的咆哮。
　　九宸耳边仿佛听到来自魔界的声音。
　　“九宸！九宸！”
　　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魔界，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自魔界归来后，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梦。一则是因为饱受病痛折磨，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陷入梦魇之中，二来则是自己刚刚恢复，便闭关掌控神力。如今与灵汐下界，突然放松下来，竟令他回想起魔界之事。
　　他一个人，站在那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看着身边魔气环绕，但皆不敢近身。
　　远处，有一道光，一妇人领着一个小女孩走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灵汐和念儿！
　　他向着她们母女飞去，却看到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的手，慢慢抓紧了床铺。
　　“灵汐！念儿！”
　　他这样大声叫喊道。
　　可是她们并未回应。她们与他相隔的太远了。
　　他已是十分疲累，手中的昆吾剑似是不听使唤。他努力想要破除身边的魔气，却无可奈何。
　　只见那魔气开始一点点将灵汐母子吞噬，九宸他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却恨自己无能为力。
　　房中，九宸体内的伏羲神力渐渐受他潜意识地支配。桌上的一应水杯茶具慢慢腾空，剧烈地晃动起来。那家什摆设，亦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抬起......
　　灵汐被一阵晃动声吵醒，睁开了眼睛。
　　只见窗外电闪雷鸣，而周边的物件皆猛然碎裂!
　　她看向睡梦中的九宸，只见他满头大汗，双拳紧握，似是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灵汐忙用一道术法，将摆设归位。又默念定静心法，令九宸平静下来。
　　梦中的九宸，见自己无力拯救灵汐母子，而那魔气亦渐渐潜入己身！想到自己竟要入魔，他不禁一惊！
　　不！
　　他猛然坐起喊叫，大口地喘息起来。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被上。
　　窗外，骤雨来袭。
　　他见灵汐就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不禁松了一口气。
　　灵汐握着他的手，用衣袖轻轻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关切问道。
　　“是不是做噩梦了？”
　　九宸低下头来，闭上眼睛，没有答话。
　　灵汐见他不吭声，刚刚在睡梦中却又那样紧张，已然猜到了七八分。她并没继续问下去，而是直接说道。
　　“你是不会入魔的。”
　　九宸听到这话，仍是闭眼不言，只是皱着眉头，紧紧握着她的手。
　　“你今日也说，最难得的是坚守道心。其实还有一样东西，也很重要。”
　　她见九宸细细听着，接着说下去。
　　“你心怀六界苍生，又有大爱悲悯之心，这样的你，怎会入魔呢？”
　　九宸的眉头渐渐松下，但将那手握得更紧了。
　　灵汐见状，继续言道。
　　“魔界残忍无道、危害苍生，但你的大爱会让你永远以护佑苍生为己任。假使你真的被魔气入体，也会用自己的意念守住，做出选择，不是吗？”
　　九宸慢慢看向她，看着这昔日的小呆鸟，如今却已可以悟出大爱与大道，不禁欣慰起来。他对灵汐说道，
　　“我如今身怀伏羲之力，倘若有朝一日在无意识之下魔气入体，你可知我会怎么做？”
　　“我知道。”
　　灵汐含泪，但又坚定地看着他。
　　你自然不会让自己入魔，万不得已之时，也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吧！
　　灵汐明白，魔君元神早被九宸所灭，他所说入魔一事也只会在极端的情况下发生。他如今两力加身，被击至毫无还手之力已不太可能。但见他深入梦魇，可见心中尚有忧虑，定是那魔界所历之事令他如此。
　　这样想着，她不禁心疼起来。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九宸的脸，见他如此忧虑的神情，忍不住亲吻上去，而后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九宸见她如此，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
　　你可以如此信赖我，如此懂我，我此生亦有何求！？
　　灵汐见九宸露出的微笑，却越发心疼了。
　　她轻轻地将九宸推倒在床上，又将他身上的睡袍解开。
　　九宸深情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信赖自己的女子。
　　灵汐将两边的床帘放下......
　　窗外，风雨稍停，月光洒落在他们的房中。月色映照之下，只见帘中的女子轻解罗裳......
　　一夜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