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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学术抬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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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到米斯兰迪尔放大家离开，众人不敢再仗着老一辈的面子留下与欧若拉攀谈，忙不迭地涌出魔药办公室，直到踏回充满攀谈低语声的变形术教室、见到妻子与其他亲友，背后那股瘆人的寒意才消散了些。
人们诧异地看向归来者，他们都被扣过残暴黑巫师的帽子，其中不乏精言善道者，绝非善与之辈，这会儿各个蔫巴巴、或面色忌惮地融入人群，站在角落里，不约而同地刻意回避他人的盘问。
这下，连邓布利多都忍不住对地下办公室发生的一切感到好奇。
当初被傲罗办公室逮捕受审时也没见他们这副惨样……斯克林杰连连朝阿米莉亚张望，博恩斯女士居于邓布利多一侧稳如泰山，倒是辛克尼斯将目光从扎比尼夫人曼妙的身躯上挪开片刻，斯克林杰还看见老朋友贝蒂·希格斯朝自己微微摇头。
欧若拉与西奥多前后脚走进教室，人们目光先是落在装束过分素净利落的女孩身上，在场这样多国际要员白等一上午，若说每个人都心无怨言不大可能，只是没人敢表现出来。
欧若拉清楚而不在意他们的感受，面色淡漠，人们摸不准小姑娘的想法，不敢肆意打量，视线自然移到跟在她身后的西奥多身上。
少年堪称虔诚地用魔杖指挥着一口大号坩埚，目光微垂，亦步亦趋地跟在欧若拉身后，手中埚里盛满咕嘟着热气的不知名魔药。
“早安，小公主，”斯莱德倚着前排课桌，姿态慵懒里透露着认真，像一只休憩的花豹，第一个朝女孩打招呼，“一早忙什么来着？”
沐炎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斯莱德不带怕的，挑衅地附赠一枚白眼，当哥哥的懒得接招，审视的目光转向不吭声的小诺特。
哪来的混小子把他的宝贝小妹妹勾搭走了？
“早上好，”欧若拉选择性打过招呼，在房间中央的位置坐下，顺势回答斯莱德，“早上练习决斗，完成家庭作业，温习古代魔文高阶词典下册第一千一百四十五到一千一百九十九页。”
十几岁孩子周末睡个懒觉才算正常，人们为欧若拉紧凑的时间表侧目，只有身为傲罗办公室主任的斯克林杰四下窥视，除了他自己，其他人貌似不觉得一名13岁女孩堂而皇之地宣称在家中练习决斗有什么不对劲……
查尔斯教授暗中点头，欧若拉每周末都会风雨无阻地完成至少一道O.W.L.s往年附加题，这周末她事情多，但仍然记得温习基础，作为小姑娘的魔文兼炼金术导师，查尔斯再满意不过。
帕尔默先生挑眉，“已经背完下册了？厉害！”
古代魔文高阶词典一共上中下三本，每本都有至少两块板砖那么厚，刨去插图和无意义的例子和注释，剩下的量实打实可以当凶器，小姑娘多大？接触古代魔文才几年？居然全背下来了？
沐炎暂时停止与斯莱德闹别扭的小孩子行径，与有荣焉地挺胸微笑。
“还在巩固，”欧若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反问，“多诺万，都有什么新消息？”
“很多新消息，”被点名的多诺万·塞雷诺斯向前一步，请示道，“想先听哪方面的？”
“在讨论那堆破烂摊子之前，”一名精神炯烁的老者拦住多诺万，拢了拢桌面，将一叠羊皮纸塞进徒弟手里，示意他递给欧若拉，“介意看看这份手稿吗？今早才投递到《炼金时代》的一篇论文，审稿人内部产生了不小的争议。”
《炼金时代》是古代魔文与炼金术顶级水准的国际学术期刊，在欧洲乃至非洲、美洲都颇具影响力，屋里好巧不巧坐着三位主编兼审稿人——查尔斯教授、邓布利多校长，以及多诺万的导师约翰·霍恩海姆。
这篇文章确实争议不小，欧若拉来之前，这三位正就此事各抒己见，除了多诺万和沐炎等极少数，多数人听的云里雾里，不少人这才想起来，除了政客和一派领袖，邓布利多确确实实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学者。
“看看吧，欧若拉，”查尔斯温和地说，“就当这礼拜的练习了。”
邓布利多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几位老师彻底无视了周遭的围观群众。
福吉坐在讲台中间，但人们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位魔法部部长身上，他只能摆弄着手上的礼帽，隐忍地坐在主席位置，下首的老巴蒂比他先一步调整好心态，全当是来参加一场跨国学术交流会。
欧若拉一向将导师的话奉为圣旨，当下接过手稿，从浏览摘要和结论开始，继而翻到论述，挑图表部分细读，最后回归引论，以一目十行的速度，不到十分钟读完了这篇少说上千词的文章——在全屋人的视线压迫下。
“有意思，”她最后核实了几个关键点，请求查尔斯教授，“可以叫西奥多看一下吗？我替他担保。”
为了保证知识产权，尚未没发表的论文按说只有审稿人有权阅读，欧若拉仗着米斯兰迪尔的好名声，大家相信她不会随意侵权，但诺特……
“这么说，”老约翰眼珠一转，“你确信这篇文章一定能成功发表在《炼金时代》上？”
……当然，除上述情况外还有一种可能，即倘若这篇文章被断定可以通过考核，那么提前公布内容无伤大雅——尤其在这样多大人物面前，相信没有任何一个长脑子的巫师会做剽窃他人学术成果的勾当。
“按照我的看法，”欧若拉笃定道，也算给了西奥多一些提示，“这篇草稿必须退稿重改，不然不配发布在《炼金时代》上，不过总体来说值得鼓励…西奥，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过来坐这边。”
嚯，这么狂？一部分人瞩目于小姑娘的口气，另一部分人视线在米斯兰迪尔跟诺特之间梭巡。
西奥多端着那埚魔药坐到欧若拉附近的位置，二人保持着得体的社交距离，看上去倒像欧若拉强迫他就范似的。
看样子是自家妹妹出先手“勾搭”的对方…臭小子，不懂拒绝吗？沐炎再次不爽，倒是没有像对待格雷维斯一样如临大敌。
这篇“半成品”……他倒想听听这臭小子怎么分析。
大人们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小诺特身上，帕特里克为儿子捏了把汗，早知道叫西奥提前补补古代魔文和炼金方面的知识了！可他不敢干预，因为在场压根没有帕特里克·诺特说话的资格——即使他是西奥多的亲生父亲。
西奥多谨慎地接过手稿，入目并非密密麻麻的炼金符号，而是以普通英文撰写的辩议式论文，题目标着《幻影移形、门钥匙与壁炉：论异同点分析及其对炼金学定义的启示》。
毕竟不是自己最擅长的学科，西奥多的阅读速度远比不上欧若拉，况且他打心底里觉得这篇文章写得…还挺不错——幻影移形、门钥匙和壁炉都是巫师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但从未有人从原理出发将它们的异同点联系在一起进行对比。
“别跟着作者的逻辑走，”在西奥多翻到论述部分时，欧若拉拢起拇指，伸出四根手指按住纸面，“他思路很乱，你自己提取重点重新归纳。”
斯莱德撇嘴，“还带场外指导的？”
斯卡比奥大咧咧地拆台，“有指导？那我是不是也能试一试？”
他家那个快倒闭的小破店专门在翻倒巷里倒卖古玩物件，比不上博金·博克家大业大，但也算跟炼金术搭边。
欧若拉不搭理斯莱德，只对斯卡比奥笑，嘴角露出两个狡黠的豆坑，“好呀！”
说着，她用复制咒丢给凑热闹的斯卡比奥一份，可惜后者刚看个题目就嚷嚷着头痛，见邓布利多几人不阻止，旁边好奇已久的人凑过来跟着看，落在西奥多身上的压力骤减，他也能静下心仔细思考了。
一群肖想欧若拉的男人虎视眈眈，还有一群不看好自己的人等着看笑话，西奥多不服气，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社会地位与格雷维斯之流相差甚远，他不能、也不屑做那些争表面痛快的蠢事……欧若拉递上的机会正合自己心意。
不消片刻，西奥多将手稿推回欧若拉面前，双手再次捂在盛满魔药的大埚上，飞快整合思路。
“说说看，”她期待地问，“总结出什么了？”
“感谢你的提示，欧若拉，”西奥多仍不习惯在人群的凝视下发表看法，声线不如以往那样清冷淡定，想到对方颇具暗示意味的四根手指，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弛，食指在坩埚表面轻轻敲打，视线低垂，“我想，能够引起教授们争议的文章必然有所欠缺，但我的水平不足以在有限时间内揪出漏洞。”
“无妨，如果业余爱好能碾压专业领域，那我也不用继续在这个圈子混了，”欧若拉倾尽耐心地鼓励，“中国有个成语叫‘抛砖引玉’，翻译过来是以浅显的见解做突破口，进一步引申到更加深刻的维度……不如你先说，西奥，我再补充，最后叫老师们给我俩作总结。”
一众魔法部官员看得咋舌，这是一言不合就呛声的米斯兰迪尔？真双标！
西奥多瞥向身侧，他的女孩正全心全意望着自己，她是这个领域的新起之秀，却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认可自己、给自己机会，甚至提前想好了兜底的说辞，这一刻，整个房间其他人和杂音一并消失——他和她仿佛坐回空无一人的天文塔顶，手心渡来暖意的也不再是盛满恶毒记忆的魔药坩埚，而是他们为彼此斟满的香气扑鼻的热茶。
“好，那我说一说我的看法，”他忽然不再紧张，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抬眸时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气势，“这篇文章从三个人们熟知、看上去相关又无关的魔咒和器件上出发，根据它们的异同重新定义了炼金术，我将文章提出的炼金术要义归为以下四大类——时效性、依托性、替换性和必然性。”
老师们感兴趣地看着小诺特。
“首先是最简单的时效性——意味着只有活人才能使用幻影移形，而炼金产品不会因为制作者离世而废弃；第二条依托性着重于施法媒介，”顿了顿，西奥多做出一个超出文章本身的归纳，“魔咒譬如幻影移形依赖于巫师的意念，其中思维是媒介……”
很好，他没说魔杖是媒介，这个认知比文章作者更具见地，欧若拉没有打断西奥多的陈述，只笑着比了个拇指。
“…心绪干扰、记忆差池都会导致咒语失败，这便是内发魔法与炼金和附魔产品的区别，后两者虽然需要媒介，但不会受施咒者内在思想的影响，属于外源魔法、有精准导向，”得到欧若拉的赞赏，西奥多愈发自信地表达自己的看法，“至于替换性——魔法效用在时空之间的转化不同，魔咒最多做到把物品从有到无、由小变大，幻影移形不可打破时空壁垒，而炼金产品譬如时间转换器可以将魔力等效甚至放大转移到另一个时空……”
“按照你的说法，何不用‘转移’统称？”斯莱德故意发难，“魔力不会凭空出现或者消失，只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你的见解与我并不冲突，先生，我们只倾向于更精准的说法，同一时空不可能出现同一事物的两种结果，所以我们很难纵观多维时空全局，‘转移’本身旨在强调魔力去向，可作用于目标的魔力效果同时也影响着起点，”西奥多不怯场、或者说早有预谋地驳回格雷维斯的质疑，“所以我认为‘替换’更贴切，以另一种结局替换原本的结局——人眼可见只有表层“结局”，内里一层或多层仍然在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发展——换句话说，命运的其他可能性在原有时空继续完成它的使命，并且与现有的一切互相关联，形成‘最终’表象意义上的新结局。”
“继续，”老约翰催促，“小子，说说你那最后一个‘必然性’。”
查尔斯看向老约翰，知道小诺特是个好苗子，他早打探过那孩子的想法，但人家对魔药学和草药学更感兴趣……退一步说，这是他的学生好不好！不许抢！
老约翰隐晦地瞪回来，收集一个米斯兰迪尔还不够？所有学徒加一块都没一个米斯兰迪尔香吧？
西奥多顾不上两位暗中较劲的教授，顺着老约翰的话解释，“幻影移形依赖于施咒者魔力强与弱、念头是否坚定且唯一…等等，若有干扰还会造成影响，而炼金在阵法或附魔完整的前提下，可以达到“量程”的最大刻度，即其展现的魔法效果远远超过使用者本身的极限，这便是‘必然性’，”西奥多将文章几千字论述言简意赅地概况为四点，最后对整篇文章做出总结，“按照作者的想法，他以幻影移形与另外两者对比提出炼金术的四大要义，而炼金产品又划分为意念化与物质化两类，附魔是具有暂时效应的物质化炼金产品。”
人们面面相觑，老诺特自觉儿子说的不错，但不敢率先喝彩，眼巴巴看着，还是欧若拉第一个捧场，拍手叫好，“我自己也不能总结得更好了，西奥，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这话说的太刻意了吧？光总结有什么能耐？有本事说点跳脱文章以外的？斯莱德赌气地把脑袋扭到一边去，沐炎心情大好，连带看小诺特顺眼了许多。
“好了，”老约翰不耐烦地打断几人眉来眼去，点名欧若拉，“小家伙，该你了——别卖关子，说说你的观点。”
查尔斯端正颜色，身体前倾。
“首先，我必须再次强调西奥多对这篇草稿总结得十分到位，”在老约翰发作之前，欧若拉恢复了寡淡的神情，将那叠稿纸重新拿回手上，“这是一篇好文章——切入点新颖，但我最开始说过，它漏洞百出，必须退稿重改。”
屋里静悄悄的，邓布利多紧紧盯着屋中间的小姑娘。
“在我陈述看法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回顾勒梅大师在五百年前提出的炼金术八大变量——时间、空间、执行对象、作用对象、定点增量、定点减量、自然衰变周期以及符文载荷……别一副蠢兮兮的表情看着我，”欧若拉本来慷慨激昂，奈何台下观众没几个修过古代魔文这门课，更别提深奥的炼金术，她嫌弃极了，“《古代魔文初级》第一章和魔文词典序言里都有写，你们但凡读过哪怕两页……”
一群成年人像孙子一样被个小孩子训斥，落不下面子的人偷瞥面无表情的斯内普，心道怪不得是一家人。
沐炎咳了一声，欧若拉收住指责的话，翻个白眼，不服气地嘀咕，“真为巫师界的基础教育担忧……”
但她好歹愿意为那些没有魔文基础的人做些简单的解释，“时间和空间不用我说，执行对象可以理解成施咒人，作用对象是受魔法效果影响的东西，不局限于人、物体，也可以是某种状态，附魔物件可以叠加在已有魔力的对象上，因而初态无法量化——作为对魔法通量的定量监测，我们偏向记录固定时空点位的魔力输入与输出，称为定点增量与定点减量…自然衰变周期则是炼金器件在自然环境下的失效状况，通常取决于物体的原有属性，比如霍格沃兹的分院帽，它的布料终会化为尘土，可内核始终是稳定的……最后一个符文载荷是勒梅大师后期补加的一个变量，它用来指出炼金器件的工作效率，即构成一个完整魔法阵的总笔划数。”
好不容易科普完基础知识，欧若拉心道待会要尽量减少专有名词的出镜率，“说回这篇草稿，我可以用一句最简单的话将它驳回——巫师本身就是一件精妙的‘炼金产品’，我们满足八大变量的每一条需求，体内脉络、思维像魔纹回路一样协同作用，‘学习’与‘思考’即自身优化、不断改良体内魔法阵的过程，所以将魔咒、附魔器件与炼金产品相提并论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巫师是炼金产品？这一形容叫人倒吸冷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