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引鸩

10、花歇

　　傅靡在墓前放下一束花。

　　墓碑上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依然很好看，那个女孩子笑得甜软，像蜂蜜味的小蛋糕。

　　傅靡对陪同的虞湘说：“你先去车上。”

　　虞湘顿了顿，依言转身走了。

　　傅靡在墓碑前蹲下，平行看着照片上她的眉眼。

　　执行死刑那天，她在家，指点家政把属于秦秾的东西收拾干净，直到虞湘把小小的骨灰盒递给她。

　　随着骨灰盒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份案情分析记录。

　　傅靡翻到第三页，上面是秦秾的照片，姓名旁边打印着“受害者”三个字。

　　这三个字却已经被划掉了，另写了“嫌疑人，持续观察”七个字，旁边的签名是傅靡，日期是两年前，傅遇出院的那一天。

　　傅靡从上衣口袋里抽出钢笔，将这七个字划去，另写下“从犯，结案”，签好姓名和今天的日期。

　　傅遇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她亲手换上的暖色窗帘床垫等东西，也被傅靡换回了符合自己审美的冷色系。

　　于是这间公寓终于变回了她的独居所。

　　傅靡抬起头，看着照片上秦秾的小脸，说：“对不起，我也不是。”

　　她起身离开。

　　墓碑上的女孩子依旧甜美地笑着，照片下面的字是“秦秾之墓 浅交傅靡代立”。

　　她出了墓园，虞湘的车在路边等她。

　　虞湘坐在驾驶座上，戴着酒红色的墨镜——她在非工作时间的打扮，着实不太像个警察，更像个模特。

　　“你难过吗？”虞湘问她。

　　傅靡：“还好吧。”

　　虞湘笑了一下。

　　傅靡接着说：“可能没有你难过。……虽然还不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虞湘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你确实来过我的公寓很多次，也常常一起吃饭。但那套刀具是见……秦秾不久以前才买的，旗舰店新出的设计款，从上新以后，你都没有来过我的公寓。”

　　傅靡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所以你并不会知道，凶器和我家的刀一样。”她侧身系好安全带，接着问：“你教她的吗？”

　　虞湘摘下墨镜，露出精致的妆容。她向后靠在驾驶座上，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你是当年的秦纤还是张唯。”

　　虞湘把墨镜挑在指尖绕来绕去。

　　“我换个问法，你是当年的组织者，还是受害人。”

　　虞湘勾起唇角笑笑：“我不回答。”

　　“作为下属。”

　　“可是很抱歉我辞职了。”虞湘从包里摸出一份文件递给傅靡，“真是不好意思，傅警官。”

　　“你应该早就已经想到了，可是你没有提。因为你没有直接证据针对我。”

　　虞湘调整了座椅，好靠得更舒服。

　　“可是见见是既定的凶手，所以你权衡之下，决定先处决她。”

　　“行刑那天我去了，我问她有没有什么话要留下。”

　　虞湘看着傅靡，对方作出礼貌的询问姿态。

　　“她说，我有一点想傅靡。”

　　随即她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其实转不转告你都无所谓，你没有心的。”

　　“傅警官还要搭我的车吗？”

　　傅靡思考了片刻，解开安全带，下车。

　　虞湘在车里看着她，笑了笑，继而戴上墨镜，发动车子。

　　驾驶座上的人嘴唇翕动。

　　红色的车扬长而去。

　　“我是秦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