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摄影师》冷二九

34、第 34 章

　　所谓的老师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着他的人生信条——
　　钱不是省来的，而是挣来的。
　　字迹歪歪扭扭的，与其说写字的是老师，倒不如说是被老师挑上去回答问题的不良学生。
　　“听好！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很幸运的时代，只要付出努力，就能挣到钱！想当年，我还在一个小县城里帮人数钱，现在我的钱用手根本数不过来。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只要你认识够多的人，拉更多的人来一起挣钱，我们就可以一起走向辉煌！”
　　听“课”的人里，有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有的人已经麻木，但很少有像杜子清一样，保持着清醒，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老师表演。
　　这几天，队伍里又多了一个年轻人，都是在这里听课的人拉来的。杜子清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傻，但和周围的人接触之后，他发现教育问题果然可以决定人的一生。

　　王小倩对杜子清比较放心，一是她曾经和杜子清接触过，知道他是个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的人，二是她也了解杜子清只有他爸一个亲人，现在连他爸也去世了，更不怕会有人来找他。
　　只是她看着杜子清电话簿里只有“姜哲严”、“宋林涵”、“余姝敏”三个人，不禁觉得杜子清也太孤僻了一点。
　　“还宋林涵，跟大明星同名吶？”王小倩笑着说，“这是你什么人？”
　　“同事。”杜子清说。
　　“农村的还是城里的？”王小倩又问。相对来说，城里的人没那么容易糊弄。
　　“城里的，那三人都是。”
　　“呵。”王小倩不满地轻笑一声，似乎觉得杜子清的人际关系实在没什么价值，“这个余姝敏呢？你女朋友？”
　　“怎么可能。”杜子清连演都不用演，发自内心地否定道。
　　“你其他真不认识什么人了？你爸不是带你去乡下了吗，就没认识新朋友？”
　　“都不熟。”
　　王小倩歪头想了想，又说：“你现在的房子是租的吧？”
　　“是。”
　　“那你房东呢？找他把租金退了。”
　　“房东就是微信里那个侯佳昊。”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不租了。”
　　杜子清的眼底里闪过小小的希望，他不动声色地说：“那你给他拨个语音电话吧。”
　　王小倩没有多疑，直接在微信里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这次电话里很快响起了一声“喂”。
　　“房东，是我。”杜子清连忙说道，生怕侯佳昊说些别的内容，暴露他并不是自己的房东。
　　“嗯，怎么了。”侯佳昊配合地问道。
　　“那个，我不需要租房了，你把租金退给我吧。”
　　两通电话打过去都是要钱，侯佳昊再怎么也该知道他是深陷传销组织了吧。
　　而电话那头的侯佳昊却沉默了，隐隐约约传来了上楼梯的声音。杜子清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沉默啊，给点反应好吗！
　　过了一会儿，侯佳昊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一样：“王小倩在你旁边吗？”
　　杜子清一愣，随即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侯佳昊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这么问，显然是已经胸有成竹。
　　不知为何，杜子清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不愧是我男人”的奇怪的想法。
　　比杜子清反应更大的是拿着手机的王小倩。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手机差点因脱力的手而掉到地上。
　　“你是谁？”王小倩警惕地问。
　　“出来开门。”侯佳昊冷冷地说。

　　在知道对方是谁后，不出一个晚上的时间，金宜铭就查到了王小倩的藏身之所。但由于那间房子里并没有人进出，金宜铭也不敢贸然上门，因此只得在小区里蹲守。
　　侯佳昊也跟着他们警队蹲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王小倩终于出门了，穿着睡衣和拖鞋，看样子是去买早餐。侯佳昊差点就要冲上去抓人了，但金宜铭拦下了他。虽然他们找到了王小倩，但也无法确认杜子清就在房间里。如果杜子清是关在别的地方，那只会打草惊蛇。
　　杜子清的手机还是关机，也无法定位。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两个年轻人从楼里出来，接着半拖半扣地带了一名年轻人回来。
　　这时候金宜铭已经完全确认，这里确实就是一个传销窝点。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冲上门时，金宜铭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不一会儿后，金宜铭挂掉电话，对侯佳昊说：“杜子清手机开机了，地点就在那栋楼里。楼里的其他居民已经查过了，可以排除……”
　　金宜铭还没说完，侯佳昊就已经站起来，大跨步向那栋楼走去。而在他刚走到楼下时，他接到了杜子清的语音通话。

　　“你到底是谁？”王小倩紧张地站起身，给几个同伙眼神示意，接着走到大门边，通过猫眼看到楼道里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精神有些萎靡的男人。
　　侯佳昊从办公室出来直接找到了金宜铭，从那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的下巴就有了一层薄薄的胡渣，眼下也有了浓浓的黑眼圈。
　　但如果王小倩隔得近了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精神并不萎靡，只是隐忍地微低着头，随时都会爆发。
　　“来送钱的，开门。”侯佳昊用余光瞥了瞥埋伏在楼道里金宜铭和他的同事，他知道即使他不敲门，金宜铭也会来敲门。王小倩已经接了电话，他更加肯定杜子清就在门里面。
　　尽管他现在的出场的方式确实有些可疑，但小区里里外外都埋伏着警察，也不怕王小倩跑哪里去。
　　“你是怎么找上来的？”王小倩警惕地问。
　　侯佳昊叹了口气，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给金宜铭甩了个眼神，金宜铭会意地看了同事一眼，同事立马上前敲门。
　　不堪一击的防盗门“咔”地一声被撬开，守在门边的金宜铭和几名警察鱼贯而入。
　　“别动，警察！”
　　这两个字就像一个扔进水中的炸弹一样，惊起了池子里的一片恐慌。屋子里尖叫声四起，被抓来的人老老实实地顿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些同伙开始和警察争执，想要跑出房外，另一些想要翻窗，但又想起为了防止人逃跑，窗户早已封死，因此只能放弃抵抗地蹲在墙角。
　　在门被撬开的瞬间，王小倩立马往房间里跑去，接着反手锁上了门。然而早已盯上她的侯佳昊直接跟过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杜子清就在房间里，除了有些憔悴以外，完好无损。
　　侯佳昊松了口气，接着狠狠看向王小倩。
　　王小倩哆哆嗦嗦地蹲在墙角，到现在都不明白警察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侯佳昊走上前，一脚踹在王小倩脸上。王小倩被踹得撞到墙上，大叫了一声，接着又被反作用力弹回来，趴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地□□。
　　金宜铭过来看了一眼，扔下一句“别太过分了啊”就继续去忙手里的事了。
　　他知道侯佳昊是练家子，学了这么多年打架，对人的身体构造自然很是了解，因此他倒不怕打出事来。只是他没想到，把王小倩抓回警局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喊疼，送到医院一查，竟然十根手指和两条胳膊都断了。
　　杜子清看着侯佳昊一根一根掰断王小倩的手指，也没出声制止，只是冷眼旁观。
　　侯佳昊差不多气消了，又问杜子清心里舒服了吗。
　　王小倩哀求地看着杜子清，不停认错，过了好一会儿，杜子清才冷冷地点了点头。
　　侯佳昊牵起杜子清下了楼，期间没有任何人拦下他们。如果金宜铭需要他去警局做记录，他自然会去，只是现在，他只想把杜子清带回家。

　　侯佳昊的玛莎拉蒂停在较远的地方，毕竟开来老城区实在有些张扬。侯佳昊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把杜子清牵上了车，才心有余悸地双手抓着方向盘，说了句：“我们回家。”
　　杜子清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侯佳昊启动车子，打开窗户透气。这次杜子清消失，当初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席卷了他。他觉得自己的耐心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若即若离的现状。
　　想了想，侯佳昊突然开口道：“我们结婚吧。”
　　“……啊？”杜子清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偏过头去看侯佳昊。
　　侯佳昊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我知道，现在不是求婚的环境，以后我会补上，但是……”冲动之后，侯佳昊又有些后悔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
　　车厢里沉默了一阵，杜子清的眼神看向别处，一直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后，侯佳昊叹了口气，接着放弃似的换好档拉下手刹，正准备踩下油门，右侧突然传来了小声的一个“好”字。
　　大腿不受控制地往前猛踩了一下，大马力的野兽昂头往前冲了几米，接着又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停在了原地。
　　“你……你说什么？”侯佳昊不敢置信地侧过头看杜子清，杜子清的脸有些红，没有回答。
　　“你刚才答应我了。”侯佳昊有些急切地说。
　　“嗯。”杜子清老实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否定。
　　无论他怎么介意侯佳昊的家人和余姝敏，他始终无法做到忽视对侯佳昊的感情。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办法？
　　二十年了，还有救吗？
　　即使侯佳昊说的结婚，可能只是心血来潮，但他也不想再推开他了。
　　见杜子清点头，侯佳昊立马解开安全带，饿虎扑食似的狠狠吻上了杜子清。
　　杜子清吓了一跳，没料到侯佳昊会这样激动。久违的吻让他有些留恋，但他还是狠心推开了侯佳昊。
　　侯佳昊愣了下，有些疑惑。但不安的感觉还未浮上心头，就听杜子清难为情地说：“我好几天没刷牙了。”
　　侯佳昊笑了笑，捏了捏杜子清的脸，说：“回家洗澡。”
　　说完，又补充了两个字：“一起。”
　　杜子清的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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