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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英风摩日月 ...

  •   敌人中有高手啊,薛恺悦不敢怠慢,急急地向左扭腰、后躺,把三把飞刀躲过,他一边暗叫好险,一边琢磨着敌众我寡,自己不能如此被动,得主动出击,这么想着干脆不起身,就着这后躺的姿势催促马匹冲向了这四个女子。
      那四个女子此刻都转了马匹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能躲过飞刀,及至见他径直冲了过来,都有些惊讶,其中一个怪叫一声:“这倡夫有两下子,老娘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们姐三个别跟我抢啊,他是我的了。”
      这女子刚说完,另一个年轻女子就出声反对:“朱姐姐,你说什么呢?小妹我可是从景州就看上他了,我惦记了他这么多天,怎么能让给姐姐你呢?”

      薛恺悦听这话头不对,腰部微微用力,瞬间坐在马鞍上,迎着耀眼的阳光打量了一下这四个女子,果然与明帝有两分相像的西境女和她的姐妹赫然在右一、右二的位置勒马驻立。左一、左二位置上的两个瞧着年纪大些,足有个三十几岁,两个他都不认识。
      王家小姑娘被堵了嘴巴捆了双手放在左一的马背上,左二正一脸垂涎地看着他。他最烦猥琐女,当下从马鞍上拎起丈八银枪,一拍坐骑就抢先攻向了左二。
      左二见他向自己杀来,“呀呼”一声,挺挺手中银枪,催动坐下马匹,一俯身子也向他发起冲锋。

      两柄银枪交并,当啷一声,火花四溅,左二吐舌邪笑道:“凰朝的英贵君殿下,果然有两把刷子,比江澄那贱男强太多了。”
      薛恺悦见她武功不弱,本就吃了一惊,此刻听她这般讲,便猜她之前多半是玄武的将领,当下高声喝问道:“你可是玄武旧将?怎得朝廷饶你性命,你却又来与西境奸细勾结?你知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
      这左二继续猥琐邪笑:“我是不是玄武旧将,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赢不了我,嘿嘿嘿,晚上只剩咱俩的时候,我也告诉你。”
      “无耻女人,你找死!”
      薛恺悦不再听她废话,银枪一抖就是一招“蛟龙搅海”,一招尚未使老,又跟了一招“虎啸深山”,这左二再不敢多话,开始全力招架。
      对付这等爱占口头便宜的小人就得拿武力压制,而况自己以一打四,得尽快打赢一个,方才有取胜的希望。薛恺悦这么想着,招式就一招紧似一招,“隔山探海”“虎跃龙骧”“龙飞凤舞”“虎兕成群”,几个辣招不间断地往外发,银枪时而如苍龙摆尾,时而如猛虎探爪,时而如熊罴怒吼,时而如金蛇狂舞,带着腾腾杀气,搅动起漫天寒光。
      左二初始尚能招架得住,六招过后,就应付不来了,她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冲旁边三个女子焦急地大喊:“你们三个怎得只顾在那里看?赶紧上来帮忙啊。”

      薛恺悦听左二这般喊,便留心提防其余三个。却听三女中年纪最小的右二尖着嗓子呐喊一声:“朱姐姐你别急,我这就来帮你。”
      这右二一边说一边挥舞宝剑往前冲,薛恺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丝毫没把这年少的右二放在眼里,右手银枪继续攻击左二,左手快如闪电,从马鞍上拿出一条套索来,待那右二快要到跟前的时候,便把套索凌空疾抛,正套在右二的细长脖子上。

      右二毕竟才十五六岁,对阵经验不足,心智也欠成熟,本来耀武扬威地向他杀来,忽然间脖子上被套了个百套索,整个人都茫然无措了,呆愣愣地不知接下来要干嘛。
      薛恺悦一套得中,就不再理会右二,使出薛家枪中最为凶狠的一招“万树梨花”向左二发起猛攻。那左二原本指望这年少的右二来帮助她,心里很有些依仗朋友脱困的意思,不自觉地就放松了精神,不料这右二甫一出手就被套住,这左二就有些慌,她心中发慌,又碰上薛恺悦使出的是枪法中的绝学,枪尖幻出一片花影,根本不知哪个影子是真哪个影子是假,这左二原本也是狠辣一路的,此刻却全然不知究竟该如何应对,一个头晕眼花,左胸上就挨了一枪。
      薛恺悦见状,更不迟疑,一个用力,就要把枪尖从左二胸口撤出来,却听呼啸之声又起,三把飞刀向他上中下三路扎来。

      这情形端的是危险万分,好在薛恺悦胆大心细,对敌经验丰富,当此危急,并不慌张,右手枪尖不撤,左手套索不丢,只把上身向右一滚,左腿曲屈,合于右腿之上,右脚勾在脚蹬上,整个人隐在马鞍一侧,用一招“镫里藏身”,躲避三把飞刀。
      三把飞刀凌空飞过的一瞬间,薛恺悦右手银枪用力往前一递,左手套索使出全力一拽,便听左二“哎呀”一声歪倒在马匹上,右二“扑通”一声掉落在马下。
      薛恺悦见状不再管左二,银枪一抖,从左二身上撤了出来,就要去攻击右二,哪知刚把枪尖撤出,就听右一大喊一声“勿伤我妹”,他抬头一看,右一已经拍马举剑向他攻来,他只好举枪招架。
      这一交上手他就发现,右一武功显然要比右二高明得多,招式又快又狠,一上来就刷刷刷连攻三剑,角度刁钻,力度强悍,每一招的攻击点都出人意表,每一剑的力度都足以致命,他不敢掉以轻心,把三十六路薛家枪,尽数施展开来。
      那右一虽然刚才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此刻亲自与他交了手,仍是吃惊不已,既吃惊他枪法的炉火纯青,也吃惊他的力大枪沉。
      姚天男儿的气力普遍弱于女子,练枪练剑都以轻捷灵迅为主,薛恺悦则是男儿中罕见的力量充足的,他手中的银枪乃是薛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年他祖母、他母亲都仗着此枪成名,人称“银枪薛”,家人被杀后,他把这条银枪继承了下来,虽然初始用得有些吃力,但他想着家中仅剩他一个了,不能让薛家枪就此埋没,每日里刻苦练习,此刻使起来,无论是招式还是气力,都不输于他祖母。

      右一虽然剑术高超,一看就经过名家指点,也在剑术上下过苦功夫,但终究年轻,又长年在蛮荒地带生活,没见识过真正的绝顶高手,也没经历过战争,此刻心里是又惊又慌,她又惦念着薛恺悦,不肯下杀手,一时间只拿普通招数应付。
      薛恺悦渐占上风,招式开始往凌厉一路走,想要迅速取胜,把王家小姑娘抢回来。右一却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仍在犹豫,剑招毫无变化。
      右一不急,那左一和左二就急了,左二捂着不断往外冒血的胸口,疼得声音走调:“鲁家妹子,你怎么回事,你看他,看他长得俊,你就不舍得下手了不成?哎哟,痛死我了。”
      右一听了,头都不回,只冲这左二斥道:“你喊什么喊?你家小姐我就是不舍得下手,也不像你个笨女,才几招啊就被人扎了一枪。哎哟,我忘了你连江澄都打不过,输在这位薛公子手里不丢人。”
      左二听了,狠狠地“呸”了一声,哆哆嗦嗦地道:“一码归一码,我是打不过这姓薛的,可江澄那小贱夫岂是我的对手?他,他那是偷袭,不偷袭,就是有十个八个,也,也,伤不了我。”

      左二这话提醒了左一,左一左手勒住王家小姑娘的脖子,右手一挥,三把飞刀就甩了过来。薛恺悦见状微微一哂,他和这右一正在打斗,飞刀哪能只攻击他不攻击右一呢?
      果然,两把飞刀袭向了他,一把飞刀直奔右一而去,他一夹马腹,坐骑往右侧退了几步,右一也咯咯噔噔向左退了两步。
      两匹马把中间的距离空出,露出了原本被右一遮挡住的右二。右二此时已经自己解了套索,重新骑在马上,见薛恺悦和右一分开,一挺剑就向薛恺悦刺来,她这番怒火攻心,神情凶恶得宛如猛虎夜叉,看上去比方才难对付多了。
      薛恺悦不慌不忙,暗中蓄力,待她剑到,银枪使劲一架,一招“架海金梁”愣是把这右二手中的秋水长剑给磕飞了。右二傻了眼,再次呆愣在当场,薛恺悦抓住时机,闪电一般又补了一枪,正中这右二的左胳膊,右二吃痛,喊了声“姐姐救我”,一打马就向右一跑去。

      薛恺悦见状并不追赶右二,只攻向右一。右一显然没想到薛恺悦这般神勇,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大对头,一边举剑反击,一边冲左一大喊:“带着她们俩赶紧逃,我断后。”
      左一听了,便冲这右二和左二喊道:“风紧,撤。”

      小王姑娘还在左一马背上,薛恺悦哪能放她们就此离开,他银枪一晃,一招“何草不黄”幻出漫天枪影,罩住了这右一,左手就要拿暗器去攻击这左一的后背。可是他摸了一下身上,发现坏了,一件暗器也没带。
      他本是擅长打铁莲子的,一把铁莲子攻出去,敌人不死也得伤,端的是威力巨大。奈何铁莲子的尖刺太过锋利,必得装在皮袋里才能带着,这样的夏天,他衣着单薄,身上懒得系沉甸甸湿漉漉的皮袋,就把这皮袋放在了马车上的行李包袱中。
      此刻他摸了一下腰间,没摸到这皮袋,心里就有些着慌,又见右二和左二两个忍着痛抽打马匹,眼看就要和左一站在一起了,一旦三人汇合,这左一就要夺路而去了,心里越发地着急。一急之下,就把腰上的玉佩连同如意结给拽了下来,嗖地一下子朝着左一的后背扔去。
      他这块玉佩乃是内库宝藏了多年的金山古玉,有个茶碗大小,质地极其坚硬,这么猛地扔出去,威力不下于金钱镖一类的暗器。左一听到风声,再次转过身来,刷刷刷又是三把飞刀扔过。

      薛恺悦在扔出玉佩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左一会扔飞刀了,早已经抢先一步催马站在了右一的马身处,反过身来用枪攻击右一。
      右一此刻正在应付薛恺悦的银枪,根本没想到这左一又有三把飞刀飞来,只好尽力躲闪,可是薛恺悦的银枪如银蛇一般缠住了她,她没办法大幅度躲闪,左背果不其然就中了一把飞刀。
      右一疼得破口大骂:“你这飞刀只杀自己人是不是?”

      薛恺悦见状知道右一一时间难以对他形成威胁,当下不再管这右一,拍马摇枪就攻向了这左一。他右手摇枪,左手伸展,枪到马到人也到,想要趁左一举手招架的空档把这王家姑娘给抢回来。哪知左一也是个辣角色,一见他攻到,不拔剑不拿刀,左手把这小王姑娘往身前一挡,护住自家要害,右手手一翻又是三把飞刀向他袭来,这三刀是平着飞过来的,全都攻向了下路。

      薛恺悦猛地收起银枪,把银枪往地上一顿,双脚腾空躲过飞刀,却并不直接回落,而是就着银枪的支撑力,全身用劲儿,一下子就冲上了这左一的马匹,左手一发力,抓住了这王家小姑娘,右手借着银枪的回弹劲儿向后施力,重新坐在了坐骑上。
      那左一看他把王家小姑娘放在身前,就想要拿飞刀再次发动攻击,薛恺悦见她右手摸向了飞刀匣子就防着她甩飞刀,若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是站着不动也必能躲过,眼下马上还有王家姑娘,他不能冒险,他一夹马腹,调转马头,打马向左跑了三四丈远,估量着能躲过这左一的飞刀了,方才勒住马匹。
      然而令他奇怪的是,这左一却摸了半晌也没摸出飞刀来。他担心这左一手中仍有飞刀,此刻是诱敌之计,便把这王家小姑娘放在他背后,吩咐一声“坐稳了”,一夹马腹,就再次向左一发动了攻击。

      左一此刻冷汗都下来了,她虽然也会剑术,但是克敌制胜的绝技却是飞刀,然而她所用的飞刀锻制极其不易,她用得极为珍惜,每次出门都只带十八把,此刻这十八把已经全部使出,没等她拔出剑来,薛恺悦的枪尖已经攻到了她的面门。
      饶是她反应够快,以闪电流星的速度抽剑架枪,仍是被薛恺悦在右肩上刺了一枪,伤口不深,可也疼得她一咧嘴。她被这疼痛所激,一夹马肚子就要逃走。
      薛恺悦哪能给她这样的机会,趁她转身之际,一枪挑住了她的腰带,用力一扬,将她挑落马下。

      旁边的左二和右二见状都傻了,左二终究年纪大经验足,呆了一呆,伏在马背上就开始逃跑。薛恺悦大喊一声“留下”,催动马匹就往前追击,看看差一丈即将追到,索性从马背上腾空跃起,把手中银枪向前一探,一招“隔山探海”再次袭向左二后背。
      左二本是受了伤的,薛恺悦的枪尖刚一沾上她的后背,疼痛感尚未传到大脑,她就已经被吓到了,一个惊慌失措,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左一左二看样子都走不了,薛恺悦便准备回击右一右二,他扭头一看,却见右一正在往怀里揣个什么,离得远,他看不清楚,正琢磨这右一究竟揣的什么,便见这右一和右二两个双双飞马冲来。
      他挺枪拦截,右一却是早有准备,左手两把飞刀攻向他的眼睛咽喉,他见状把银枪舞成一片枪雾,护住自己的面门。右一趁这功夫跃马而过,他反应过来就拍马挥枪追击,却根本追不上,这右一右二的马匹都是西境神马,比他坐下的天马还快了不少。

      眼看着右一右二与自己相距越来越远,薛恺悦心头发急,拼命地催动马匹,然而他的马上现在还驮着小王姑娘,这小姑娘已经十二三岁了,份量也不轻,马力本就不如人家,又载了两个人,根本跑不动,越跑速度越慢。那前面的右一右二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逃命机会了,将马匹催得发疯一般,不消片刻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力战四人,生擒两人,解救了人质,打得敌将负伤而逃,英贵君殿下果然神勇无比”,晚上在暗香县衙门,地方官员、驻亭将军纷纷向他道贺,恭维的话说了无数。他面上欢喜,心里却颇为烦恼。今个儿这一仗打得的确痛快,可他的玉佩和如意结却弄丢了。他很怀疑被那右一揣到怀里的就是他的玉佩和如意结,他当时只顾攻击左一,没来得及把玉佩和如意结捡起来。此时懊悔已经来不及了。
      “丢了就丢了,不过是块金山古玉,内库一定还有,便是内库没有了,我回头向家里问问,必能找到一个质地相似的。”顾琼一边看诗集,一边安慰他。
      他心头虽然仍旧懊恼得很,可是既已丢了,又能如何?当下也只得把此事给放到一边,自去外面喂金翅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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