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十年》见黄昏

34、第三十四章

　　票上没有座位号，意思就是随便自己找座位坐。
　　前面几排的好位置，已经都被人占上。

　　宋清如低头走在前面，引着夏时在中间几排最边上的位置坐下。
　　坐好后，她远远的望一眼台上。
　　上面正有人在试麦。

　　宋清如随口一问：“你们还查的这么严啊”
　　夏时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下，才回答：“听说之前有一些已经毕业的学生会花高价来找学妹买票。”
　　“……”
　　魅力还真是大。

　　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坐下，宋清如四下环视一眼，场内座无虚席。
　　不仅有女孩子，还有男孩子。
　　宋清如由衷的感到佩服，不禁低声喃喃：“男女通吃啊。”

　　转回头，就看见夏时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她皱眉：“怎么了？”
　　夏时苦口婆心地劝慰：“清如，不要感到有压力，毕竟徐师兄已经是你的人了。”
　　“……”
　　懒得理你。

　　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宋清如忍不住抬起头往发出声源的方向看过去。
　　场内灯光如昼。
　　宋清如一望过去就看见引起骚动的元凶，正在她这列第一排的位置，缓缓入座。

　　紧接着，灯光消失，变为黑暗。
　　有人上去讲话，没多久就邀请他上去。
　　台下掌声雷动。

　　她从台上多媒体投影上折射出来的灯光里，看见那个人在一片掌声中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转过身对着台下的人，弯腰鞠了一躬。
　　直起身子后，他还转过头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隔的有些远，再加上他隐匿在阴影里，宋清如虽然看不真切，但她已经感觉到他是看的自己。
　　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坐在她前面一排的人先沸腾了。
　　那人转过头跟她旁边的朋友说：“徐师兄刚刚是在看我吗？！”
　　“……”
　　那语气里的兴奋，宋清如想忽略都难。

　　徐行一上去站好，下面便寂静无声。
　　他手扶着麦克风，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那清冽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透又有力。
　　介绍完，下面又小小的热闹了一会儿。

　　宋清如努力想让自己听懂，结果思想还是开了小差。
　　台上那个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宋清如突然发现，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笑的比较多。

　　徐行也就在刚刚上去前看了她一眼，讲座途中他便再也没看过。

　　宋清如糊里糊涂地听完了这场讲座。

　　讲座结束后就是例行提问。

　　前面有不少人举起手，男生都挺正常，有些女生大概是因为紧张，说话磕磕巴巴，但徐行全都一一耐心听完并解答。

　　直到宋清如前面的女生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也跟着看过来。
　　那女生握着话筒，没有丝毫胆怯：“学长有女朋友吗？”
　　问完下面就开始小声起哄起来，还有人朝她投来崇拜的目光。

　　夏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
　　宋清如不解：“咋了？”
　　夏时侧过身脑袋往她这边凑了点，宋清如低头：“徐师兄每年讲座都有人问这个问题，师兄从来都不会回答，而是把人晾在一边。”

　　有机会提问不问些有用的问题，这不是不怕死那这是什么。

　　宋清如默。
　　难怪大家反应都那么大。

　　宋清如重新往台上看时，徐行依旧没回答。

　　下面的议论声慢慢有些大。
　　宋清如都忍不住默默替那个女生捏了把汗。

　　而当事人目光直直掠过她，看向她身后。
　　那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徐行唇角勾了下，不禁从中感受到几分苦尽甘来的意思。

　　见他一直不答，那女生泄了气，垂下头正准备坐回座位上。

　　“有，”台上的人突然说话，而且说的还有点多：“等了她十年，等怕了，明天就带她回去见父母然后结婚。”

　　宋清如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放在把手上的手指一紧，心跳快了半分。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她已经听不见。
　　夏时也是听的热血沸腾，一把抓在她的大腿上：“卧槽！”
　　她猛的偏过头，手下力度又大了几分：“徐师兄刚刚是在对你深情表白吗？”

　　宋清如被她抓的生疼，疼痛让她回了神。
　　她抓着把手倒吸一口凉气：“你抓疼我了。”
　　夏时这才注意到，视线落下去，忙松开手收回：“对不起，我有些激动。”
　　宋清如表示理解。
　　因为她自己也很激动。

　　然而更激动的还在后面。

　　提问就到这里结束。
　　他松开麦克风淡淡颔首，然后从台上下来。

　　宋清如以为他是要走回座位，却没想到他却径直从过道上来。
　　隐约有向她走过来的趋势。

　　宋清如呼吸一滞。
　　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

　　岂止是紧张，简直是害怕。
　　谁知道他的迷妹会不会生吃了自己。

　　她脊背僵直，不敢动弹。

　　距离越来越近，宋清如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终于，那人在她面前缓缓站定。

　　徐行低头看她，眼光柔和，朝她伸出手：“走吧。”
　　宋清如已经感觉到了多道目光在她身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

　　等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后，她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掉了下来。

　　宋清如就在这些人的注视下被他带出了会场。
　　出来后，又再次在路上遭受到一些人打量的目光。

　　宋清如垂头，对被他牵住的那只手看了会儿。
　　想起什么，转头看一眼身后：“夏时呢？”
　　徐行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王千一来了。”
　　“……”
　　明白了。

　　他突然停下，微微侧过身子低头看她：“都听见了？”
　　宋清如反应了下。
　　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明天见父母的事情。
　　“嗯。”
　　然后耳根子热了起来。

　　徐行目光落到她微红的耳朵上。
　　他嘴角上扬，含着笑问她：“那你怎么看？”
　　“……”
　　宋清如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明天什么时候…跟你去。”
　　徐行笑容越发愉悦：“中午怎么样，嗯？”
　　他尾音慢慢上扬，就在她的耳边，宋清如没忍住轻轻颤了下。
　　“好。”她轻轻答应。

　　——

　　从学校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6点左右。
　　徐行还有事需要去一趟律所，所以晚饭是宋清如一个人在家里度过。

　　洗漱完出来。
　　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后，进了书房。

　　书房里开了盏小灯，是她写作时常用的。
　　宋清如坐在书桌前准备用笔记本上微博。
　　不经意间看见了放在书桌角的相框。
　　里面的照片是她和姜清平。

　　宋清如微微出神，想到了下午。
　　她唇齿轻溢出几个字：“等了她十年。”
　　这句话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震撼。
　　更多的是心动。

　　转念一想，想到那句“等怕了”时，她又是满满地心疼。
　　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他面前。

　　在这个诱惑太多的社会里，有个人不忘初心的喜欢了她十年。

　　她闭了闭眼，轻叹口气。
　　自己何德何能。

　　宋清如拿出手机，把上次拍的照片导到了电脑里。
　　最后发到了微博。

　　配文是：我遇到了我的那个人，当得知自己被人等待了十年时的心情我有些描述不出来，一个念头是不敢相信，另一个就是怨自己，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一个人在自己看不到的世界里，苦苦地等待了自己这么久。

　　她顾不得其他，也顾不得之前的舆论压力。
　　她只想把这份心情分享出去，分享给陪伴了她这么多年的读者。

　　没来得及看评论，宋清如就退出了微博。

　　宋清如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听。
　　听筒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简单寒暄两句过后，她直入主题：“我明天晚上，想带男朋友回来给您和爸见见。”
　　那边沉默了几秒，像是害怕自己听错，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男朋友？”
　　宋清如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慢慢“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以后，她的微信被轰炸。
　　紧接着，电话又响起。
　　是徐行。

　　她接通电话，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个人先说：“我在你楼下。”
　　宋清如愣了下，随即就是手忙脚乱的从椅子上起来出书房：“现在吗？”

　　徐行在电话里听见她那边的动静，猜到她现在应该是准备要下来。
　　又连忙说：“你到阳台来。”

　　宋清如刚刚下意识跑到了门口换鞋，正拿出鞋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她只得又折返回来，进了阳台。

　　她拉开窗帘，扒着栏杆往下望。
　　楼下正有一个人抬头向上望，是她熟悉的那抹身影。

　　徐行站在楼下，看见她从阳台里往下探出了一个脑袋。
　　他缓了缓已经到嘴边的笑意，才说：“微博我看见了。”
　　“……”
　　宋清如没回答。

　　那边过了几秒又说：“我是想告诉你，只要是你，再苦的等待都值得。”
　　他语气里满是笑意和云淡风轻。
　　但在宋清如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这次，宋清如挂断电话，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出门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