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十年》见黄昏

25、第二十五章

　　他没先说进宋清如也不好自己进去，只得把手里的月饼递了过去：“下午去超市的时候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徐行视线在她手上停顿了几秒，接过后，又把相思牵过来，这才退后两步让她进来。

　　徐行下巴点了点鞋柜：“里面有拖鞋。”
　　然后就转身去了客厅放月饼。
　　宋清如进屋关好门，应了句“好”，弯腰打开鞋柜拿拖鞋。

　　拖鞋的款式实在是眼熟，正是楼下便利店的那种。
　　宋清如没忍住无声笑了笑，自己当时也是去便利店买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默契？

　　她换好鞋进去的时候，徐行正蹲下取相思的牵引绳。
　　沙发前是一块地毯，上面放了一个几何桌，在上面就放着她刚拿来的月饼。

　　徐行只是租住在这里，屋里的风格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但也挺适合他，主要色系都是些黑灰白。

　　他取掉牵引绳放在桌上，转身进厨房前，看了眼宋清如：“来厨房帮忙。”
　　宋清如当然乐意，立马就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徐行也才刚从律所下班又买完菜回来，一到家就换掉了西装。
　　食材还装在大的包装袋里放在流理台上，要歪不歪，要倒不倒的。

　　门上只挂了一个围裙，徐行没主动去拿，是想让给她。
　　宋清如见他穿着白色，取掉围裙递给了他。
　　徐行挑眉，伸出两只手。
　　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让宋清如帮他穿上。

　　宋清如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就下意识给他套了进去。
　　然后侧扶了下他的腰，示意他转身。
　　徐行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她系的时候，还犹豫了几秒。
　　这一次，却是有条不紊。

　　愣神间，宋清如已经系好，在他身后说了句：“好了。”
　　徐行回神，转过身对着流理台。
　　他拉开包装袋，把里面的菜依次摆出来。

　　宋清如偏头看了看，把蔬菜拿过来到自己面前。
　　徐行微微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腾出一点地方。

　　她撕开外面一层保鲜膜，开始择菜。
　　择完以后，拿起包装和保鲜膜，四下环顾没找着垃圾桶。
　　徐行正切肉，退后了一小步，把脚边的垃圾桶轻轻踢过去。

　　宋清如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垃圾扔了进去。

　　之后就变成，宋清如包了水里的活，徐行包了菜刀的活。
　　围裙在徐行身上，备完菜之后，自然就是他来进行收尾工作。
　　宋清如也没出去，就站在旁边看着，替他拿拿碗，放放调料。

　　做汤时，徐行想起，他好像忘了蒸饭。
　　他刚有这个想法，宋清如就仿佛有心灵感应般，抬头问他：“我们，是不是忘记蒸米饭了？”

　　徐行负手而立，一本正经：“好像是。”
　　宋清如倒是无所谓，一句话就把眼前的难题解决：“没关系，这些菜我们也能吃饱。”

　　徐行侧目看她一眼。
　　四菜一汤，可不是能吃饱吗？

　　宋清如总觉得徐行做的东西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吃。
　　在刚刚见过他做饭的全程，发现跟自己的并无区别后，还是这样觉得。

　　她认真总结了下，果然别人动手做的永远比自己不动手做的要好吃的多。

　　最后两人吃完，还剩了不少的菜。
　　徐行收了碗筷去洗，宋清如撑的不行，懒散的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徐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宋清如起身望了眼厨房，里面还有水声，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拿过去。
　　正琢磨着，徐行已经站在厨房门口，冲她说了句：“把手机拿过来。”
　　话落，又转身消失在门口。

　　宋清如拿起手机，过去时还偷偷瞥了眼屏幕。
　　上方映着妈一个大字。

　　她拿到厨房，看他在洗碗不方便。
　　帮他接听然后扬手递到他耳边。

　　宋清如支起耳朵，大概是开着水的原因。
　　那边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见。

　　徐母掐着点给他打电话，虽没说儿媳妇的事情，却早就支起耳朵听着电话里还有没有其她人的声音。
　　但除了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外，就只有他的声音。
　　徐母眨了眨眼睛，这是刚在家吃完饭？

　　下一秒，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出去。”
　　声音不大，像是被刻意压低，但她还是听清了。

　　她语气平常的问：“旁边是谁啊？”
　　徐行扫了一眼正低头让相思出去的宋清如，说了句：“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边不敢相信：“真的？”
　　“嗯。”
　　“那儿子，妈不跟你说了，你们好好过二人世界吧。”
　　话落，就呵呵笑着干净利索的挂了电话。

　　宋清如不知道电话已经挂掉，正低头盯着相思。
　　相思围在她身边，就是不出去。
　　徐行已经洗完碗，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了下手，自己抬手拿下电话。

　　他刚洗过碗，整只手都冰凉。
　　拿电话时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指带着丝温暖，一点一点暖进了他心里。

　　相比于他的游刃有余，宋清如就不淡定了，立马僵在了原地。
　　徐行解掉围裙，绕开她挂在门后，出了厨房。

　　刚刚怎么也不肯出去的相思，竟然在这时候跟着徐行出去了。
　　宋清如立马就有一种，被自家狗背叛的感觉。

　　她从厨房里出来，徐行正弯腰给他套牵引绳。
　　宋清如这才知道，原来它是想出去了。
　　她知道接下来徐行要跟她一起下楼遛狗，先一步去了门边换鞋。

　　换好鞋，打开门，站在门口等她。
　　徐行重新直起腰，就看见她站在门后，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看着屋里。
　　似是在等他。

　　他嘴角上扬了下，牵着相思过去。
　　等他过去换鞋的时候，宋清如无比自然的接过相思的牵引绳。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也不是没有道理。
　　比如今晚，就只有一轮弯月挂在黑黑的夜空。

　　两人沿着以往散步的路线走，徐行开口问她：“我下周在A大有个讲座，你要不要去？”
　　宋清如想了想，答非所问：“下周几？”
　　周三前都是没时间去的。

　　徐行侧目看她一眼：“下周三。”
　　宋清如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
　　想到什么，她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换成了一些忧愁：“可是你们法律系讲座，我能听得懂吗？”

　　徐行认真想了想：“凭你的脑子，应该不难。”
　　宋清如神色复杂的偏头看了他一眼：“听你这意思我怎么感觉我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徐行没答，转而说起了她的案子：“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想不想知道结果？”
　　宋清如立马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不自觉停下脚步侧身看他：“结果怎么样？”

　　徐行严肃的凝视了她片刻，那眼神看的她心里直发毛。
　　谁知他突然笑了起来：“赔偿费比你主张的要多。”

　　宋清如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没过。”
　　徐行转身重新往前走：“为什么觉得没过？”
　　她追上他：“因为她真的很会抄。”

　　宋清如没说错，邵彤的确很会抄。
　　她第一次看她文时，都差点被她骗了过去。
　　徐行睨她一眼：“法官的眼睛是雪亮的。”

　　宋清如不置可否，点点头：“对。”
　　她偏头看他：“那赔偿费是多少？”

　　徐行嘴唇张了张：“十万。”
　　她瞳孔放大，记得自己当时要的赔偿费也才不过两万。
　　现在反而多了五倍，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清如没忍住嘟囔了句：“当初早给了多好。”
　　徐行听清后随口一问：“超出了你的预期，打算拿这笔钱去干什么？”
　　宋清如没有半分犹豫就立刻回答：“捐给慈善。”

　　徐行步子一顿，没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又抬脚跟上：“全部？”
　　宋清如点点头，继续说：“本来当时调解的时候这笔钱我也没想拿，是打算拿去捐给慈善的。”

　　宋清如心里的恶气已出，她停下，侧身对他很是诚恳的鞠了个躬。
　　“谢谢徐律师。”她直起身：“终于出了这口恶气了。”
　　徐行眯了眯眼：“还叫徐律师？”

　　两人关系虽不比之前，但大多数都是徐行在叫她的名字。
　　宋清如没怎么叫过他，一时还没改过来称呼，依旧停留在“徐律师”上。
　　而且他这名字，叫全名好像会显得有些见外，其他的她又想不出来。

　　宋清如“啊”了一声：“那不然叫你什么？”
　　她这么一问，徐行倒也觉得自己刚刚问的有些不妥。
　　总不能像他爸妈那样，叫小行吧？

　　这么一想，他就立马答了句：“叫全名吧。”
　　反正以后也得改。
　　“好”她应下。

　　想起什么，她又问：“你的名字，是出自《一蓑烟雨任平生》吗？”
　　徐行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我母亲为我取的，出自那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她希望我不要去在意外界的声音，一步一步慢慢走我自己的路就好。”

　　“因为，”他转身，边走边说：“我是被我父母领养的。”

　　他语气云淡风轻，仿佛真的没受丝毫影响。
　　宋清如却在低头抬脚准备跟上的那一刻怔住。
　　原来都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喜欢在作祟，心疼在心底蔓延开来，渐渐她感觉自己胸口好像被堵住，出不了气一般。
　　不止心里，就连眼眶都不自觉地微微红了一圈。

　　徐行本来是想趁还没在一起，她若现在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所以才说了这件事。
　　可他见她没跟上来，转过身后看见她站在原地眼眶湿润，一副要哭的样子。

　　他一怔，终是忍不住，认真叫她：“宋清如。”
　　见她一脸懵懂的“嗯？”了声。

　　他又眉目含笑，语气诚恳：“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