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十年》见黄昏

17、第十七章

　　班长曲一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解围的说了句：“大家曾经都是室友，坐一起叙叙旧也没什么不好。“

　　人差不多到齐，宋清如低头专心吃着菜，对大家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虽然身边坐着的人糟心，但菜的味道属实还不错。

　　曲一端了杯酒，走到中间，开始说起煽情的话来：“这是我们毕业第四年以来的第一次聚会，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毕业以后再见一次就比较难了，”她举了下手里的酒杯，“我先干了这杯。”

　　宋清如知道现在不喝会有些不合群，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过来给她敬酒，轮流一番下来她喝了好几杯。

　　她酒量不好，这会儿感觉到有些头晕，从包厢里出来，想去洗手间里洗把脸醒醒酒。

　　刚出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听出声音有些耳熟，她转过头，徐行正站在另一个包厢门口看着她。

　　宋清如看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欣喜，又有些意外的说了句：“你不是出差吗？”
　　徐行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兴奋，笑着“嗯“了一声，边向她走过来边说：“下午四五点刚回来。”

　　等走近了些才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他皱眉：“你喝酒了？”
　　宋清如点点头，只觉得看着他有些头晕，“喝了一点。”

　　她踉跄了一下，徐行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醉了？”
　　宋清如摇头：“就是这会儿看着你的时候觉得头晕。”

　　徐行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没醉也差不多了。

　　他侧目看了眼她原先要走的路线，低头问她：“想去洗手间？”
　　待她点头之后，扶着她，“我刚好去抽根烟，我扶你过去。”

　　宋清如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出来，才觉得酒醒了不少。
　　她出来时，徐行正站在垃圾桶前抽烟，见她好了，把烟头放到水龙下冲了冲，丢到垃圾桶里。

　　宋清如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抽烟，微微愣了下，抬脚走过去。
　　徐行见她步子迈的又稳又快，等她在他面前站定，才看着她笑了下，问道：“酒醒了？”

　　宋清如勾起一缕碎发到耳后，有些不好意思：“嗯。”
　　徐行见她清醒了不少，转而继续问她之前没问出口的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同学聚会。”她看他一眼，虽然她自己也不想来。
　　徐行看见她眉头都快拧到一起，隐约猜到了什么，没细问，只说了一句：“你开车了吗？”
　　宋清如摇头。

　　徐行抬了下眉，询问她的意见：“要不要现在走，我送你回去。”
　　宋清如犹豫了下：“那我进去跟她们说一声。”

　　徐行点头，陪她过去。

　　到了包厢门外，宋清如转身看他：“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说一声就出来。”
　　包厢里的人在她开门进来时，目光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她一直坐在角落里，之前大家都没怎么发现。

　　现在看见她，以为她刚来。

　　隔壁两桌有人上来跟她打招呼，她笑着礼貌的回应了下。
　　宋清如没在原先的位置看见曲一，抬目找了一下，发现她在另一桌敬酒。

　　几步走过去，小声跟她告别：“班长，我先走了。”
　　刚说完，她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怎么？刚来就要走？”

　　宋清如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转身看她，汪曾祺正站在她身后，端了杯酒。
　　她上前，冲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老同学，喝一杯应该不过分吧？”

　　整个包厢里的人目光都被她俩吸引了过来，宋清如平时在学校为人处事低调惯了，此刻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视线。
　　她不想成为焦点，下意识想接过酒杯解决掉这个问题。

　　刚抬起手，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包厢里的人视线一时从她身上落到了推门进来的人身上。
　　宋清如也转头看了过去。

　　徐行正站在门口看她，他仿佛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在她旁边站定，跟她解释：“在门口等了你一会，一直没见你出来。”
　　他从始至终都只看着她，这会语气顿了顿，唇角微微上扬，脸上漾开些许笑意来，缓缓开口：“便进来找了。”

　　那声音太干净透彻，又带着一□□惑。
　　宋清如听到时，心都颤了颤。
　　她有些不敢看他，手还停在半空中。
　　大概是酒精的原因，她脑子一热，做了一个决定。

　　反正已经成为了焦点，不妨更瞩目一点。

　　她闭了闭眼，伸手继续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没喝，就这样倾数倒在了她面前。

　　握住红酒杯的手指微微一松，红酒杯瞬间失力就这样坠到地上，摔的粉碎。
　　宋清如掀开眼皮看她一眼，满是不屑：“你不配。”

　　班里早有传闻称她俩不合，大家虽看破没说破，却也从未见过两人就这样公然撕破脸。

　　汪曾祺平日里被宠惯了，被她这样当众羞辱，立马恼羞成怒。
　　正欲发难，宋清如却先一步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大学时到处传我被包养的传闻的那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她凝视了她良久，才说道：“没拆穿只是因为顾及着你我的同窗情分。”
　　她顿了顿：“还有我们年仅一学期的室友情分。”

　　汪曾祺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拆穿她，愣在原地迟迟未反应过来。

　　汪曾祺刚读大学那会，她和宋清如还并不是现在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
　　宋清如为人低调，也不爱出风头。
　　她刚开始还挺喜欢她的，两个人经常一起去上课去食堂，下课了又一起回宿舍。

　　但待的时间久了，便开始觉得她有些装。
　　尤其是在她搬出宿舍住到公寓里的时候，她的嫉妒彻底爆发，就在班里私底下传了她被包养的传闻。

　　徐行就站在旁边默默等着她。
　　宋清如说完，转过头对他笑了笑：“走吧。”
　　徐行就这么扫了她一眼，跟她并肩出了包厢。

　　宋清如从包厢里出来，一路到了菜馆门口。
　　秋风一吹，没忍住站在门口打了个寒颤。
　　肩下轻轻落下一件外套，她下意识偏头看，一眼就看见跟黑色西装外套对比之下显得过分白皙的手。

　　她微微往面对他的方向侧身，徐行顺势将外套两边拉拢了一下。
　　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这才问她：“回家？还是要走一会？”

　　他尾音微微上扬，在这带着凉意的秋夜里，硬是听的有些热了起来。
　　她喝了酒，胆子也壮了不少，视线毫不闪躲地看着他：“回家。”

　　脸上还带着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害羞的一抹红晕。
　　徐行垂眸扫了她一眼：“自己能走过去吗？”

　　宋清如伸手拽住外套，反驳：“我是喝酒了，但我又没喝多。”
　　他低着头轻轻的笑了起来，接着看她一眼：“走吧，车停在对面。”

　　她们站的地方往前再走几步就到了人行天桥，宋清如嘴上虽说着没喝多，但脚下还是有些轻微的踉跄。
　　她的裙子长度快到小腿，倒是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只偶尔在她要不稳时伸手扶她一下。

　　两个人穿过人行天桥到了马路另一边，人行天桥下来走几步就是他停车的地方。
　　徐行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先扶她坐了上去，这才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坐下。

　　宋清如已经有些迷糊了，安全带自己也不记得系。
　　她脑子里正晕着，徐行却突然倾身上前。
　　宋清如愣住，一下就想到了上次他给她调座椅的时候，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所幸徐行没有停留这个动作很久，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出不了气的时候。
　　他只系好安全带就及时地退了回去。

　　她酒醒了大半，现在头也不怎么晕了。
　　徐行启动车辆，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头不晕了？”

　　宋清如偏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他先前的举动，老实地摇了摇头：“不晕了。”

　　宋清如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上面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又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经常抽烟吗？”

　　徐行正专心开着车，闻言分神看了她一眼，回答：“偶尔。”

　　他回答的简短又简明扼要，宋清如点过头之后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目光转而看向窗外。
　　窗外路边的商场都大开着，灯光璀璨，熠熠生辉。

　　她正看的出神，身旁的人说道：“明天…”
　　她转过头疑惑的看他，“明天准备去哪儿吃饭？”

　　宋清如看着他愣了下，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请他吃饭的事情后恍然大悟，稍微正了正身子：“你刚回来的话不会太忙吗？”

　　徐行目光平视前方，闻言答了一句：“会有一点。”
　　在她心情跌落到谷底之前，又说了一句：“要不明天在你家吃？”
　　她虽然心底有些愕然，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抿了下唇，笑着说道：“好啊。”

　　到了她公寓楼下，她从车上下来，望着车里向他道谢。
　　徐行坐在车里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目光落到她肩上的外套，眉眼上扬了下：“你先上去，等灯亮了我再走。”

　　宋清如回到家里，在沙发上坐了会才发现他的外套还在自己肩上。
　　她跑去阳台，想看看他还在不在，自己好下去还给他时，他的车刚刚开走，只留下了一排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