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柠檬海牛

7、面具

　　桑梓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她只是一直走着走着，上车，开车回家。脑子里一直回想起凌梵谷对她说的父母的死和成霖枫的真实身份与接近她的目的。看看酒柜上的酒和墙上的笛子，还有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挂坠，她有了决定。
　　拿起电话，她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愚蠢，明明是亲眼所见，却仍妄想那不是真的。“这是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最后一次放纵自己被成霖枫欺骗。“喂，是我。”“啊，怎么了，听起来这么疲惫？”为什么你还这么温柔，桑梓姗有点想哭，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没，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是！当然是！”语气就如表白那天一样坚定，其实成霖枫这么回答也是在暗示自己，他是真的喜欢桑梓姗，想驱散掉今天晚上欺骗她的愧疚，这么做，是为她好，他安慰自己，因为他并不想将桑梓姗扯进这么肮脏的交易里，“怎么突然这么问。”，改了口气，轻声问。桑梓姗落寞地笑笑，“是吗，没什么，只是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不要这么想，那个女强人哪里去了？”“女强人也是女人，以前不相信这句话，现在……信了。”“啊，那你这个女强人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吧，女人还是需要男人的臂膀的，对吧？”“是啊……”桑梓姗心想，即使那只是假象？“喂？你还在吗？”“啊，在，这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梓姗……”“啊？”“尊重你自己的感觉，晚安。”
　　尊重我自己的感觉？桑梓姗自嘲地笑笑，很少这么不理智，结果，就真的输得一塌糊涂。想起那天在医院里成霖枫面对自己时的犹豫，桑梓姗明白了，他还是比自己理智，否则他不会那么慢条斯理的分析感情的利弊。原来爱情里，注定先陷进去的那个人输。想想自己还真是傻，怎么会说出“我的伤痛掌握在你的手里”这种话，这样，总是让自己处于劣势，所以，现在自己的心好疼。究竟什么是真的呢？干爹、成霖枫，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都在欺骗她……
　　一夜无眠，桑梓姗向公司请了假，她还没有想好怎样去面对干爹。窝在沙发里，看看昨晚凌梵谷留下的联络方式，她拿起电话，“喂，桑梓姗，你想怎么做？”“桑小姐还真是干脆，看来我们的合作会很顺利。”“快说，我没时间用来浪费。”“听好，这是我和你干爹约定好的运货地址和时间，当然，我不会出现，我要你做的就是把重案组的人引向那里，而真正的货会从另一处运走，至于是哪里，你不用知道。”“就这么简单？”“桑小姐，你好像还不了解成霖枫，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这点，从他演戏的功力上就可见一斑，是吧？“说着，还发出轻蔑的笑声。桑梓姗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被成霖枫骗了这么久，但也没反驳，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被继续骗下去。

　　成霖枫昨晚去了码头，可发现运送的那批货物根本就是凌氏集团和蔡京的贸易公司的合同中所约定的。那么，为什么凌梵谷会出现在那里？看来，得让游夏他们好好查一查了。

　　按照诸葛的指示，蓝若菲经常出入在凌家的别墅里。次数一多，就总会看见这样一幕：凌落羽和蓝若菲在前面挽着手亲密地走着，而剩下冷然一个人默默地跟着。自从上次他和凌落羽不愉快的对话后，凌落羽就尽量避免和他单独接触，即使两人不凑巧地独处时，她也是沉默的。就如现在，蓝若菲因为要去洗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凌落羽有些不自在，就装作在东张西望地看橱窗。但，从橱窗上玻璃的倒影，她还是看见了冷然用一如往常的冷漠目光看着她。凌落羽对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讨厌极了，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深吸一口气，就转过身去，走到冷然身边：“哎，我们握手言和吧”。冷然低头看看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凌落羽的不自在，自己每天和她相处在一起，自然会了解她的喜怒哀乐，更何况她的心思并不难懂。在心里偷笑，但脸还是一样扳着，“我不觉得我们之间需要‘言和’这么正式。”“你……”凌落羽一下子词穷了，一想自己怎么找了个这么烂的托词，真是丢人死了，“好嘛好嘛，上次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决不任性了，OK？”
　　冷然看看她故意讨好的表情，很是可爱，其实自己根本就没生气，一度还暗自责怪自己说话太重，这小妮子现在居然反过来跟自己道歉，呵，人情嘛，不受白不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没意见。”凌落羽很满意这个结果，笑着说，“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洛羽吧，我们不要像以前那么拘谨了，以后就像朋友一样，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凌落羽，很高兴认识你。”说着微笑着把手向冷然伸了过来，冷然一愣。“小姐……”，“叫我洛羽！该你了。”冷然握住凌落羽的手，软软小小的，他都不敢太过用力，怕弄疼了她，“冷然，很高兴认识你，洛羽。”然后定定地看着她。
　　凌落羽微笑着，但在看见冷然的目光时，脸还是红了。怎么回事，她心想，这眼光和平时的不一样，好像……更炽热一些。正当她发愣的时候，蓝若菲回来了，看见眼前怪异的一幕，“哎，你们干什么呢，玩‘找朋友‘啊？来来来，带我一个。”两人都回过了神，松开了握着的手，凌落羽为了掩饰尴尬，赶紧说，“若菲姐，你回来了，走吧，我们去哪逛逛？”蓝若菲看着眼前的两人，很识相地没有追问，但还是有意无意地看了冷然一眼，发现他还是很沉默跟在她们后面，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蓝若菲心里好像有了点眉目，偷偷地笑了起来，然后在凌落羽的耳边小声说，“其实，那次你在pub出事，是冷然通知我去的。”凌落羽听了以后，身子明显一僵，但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只是，在后来的行程中，她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凌梵谷通知桑梓姗他们的计划将在合同上约定运输第二批货物的时候进行，要她加快行动。
　　蔡氏经贸公司，总经理室。
　　“干爹，我想和你说件事。”“什么事？”蔡京懒懒地看着桑梓姗，觉得这女儿是越长越漂亮了。“凌梵谷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计划。”蔡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锐利，但语气还是一样慵懒，“是吗？他都和你说什么了？”，“他说凌氏集团那个代表是他爸爸请重案组的警员冒充的。”“恩，这我知道。”桑梓姗一挑眉，“那您怎么不告诉我？”“呵呵，告诉你以后你就会小心翼翼起来，这样更容易让他们找出端倪。”，哼，你是想到第一个把我拉出去献祭吧，桑梓姗愤愤地想着，但语气还是很轻柔，“干爹，凌梵谷说你们已经越好送货的日期了，是吗？”“他连这都告诉你了，是啊，有什么不对？”“没有，只是我电脑里突然出现这样一条信息，您能过来看看吗？”
　　桑梓姗的办公室。
　　电脑上出现这样一行字，“送货日期改了。”蔡京一挑眉，在键盘上敲着，“什么时候？”“你问你秘书。”蔡京转过头，看看桑梓姗，问道，“什么时候？”，“他们说下周二会用短信发给我。”“好，到时候告诉我。”桑梓姗点点头。
　　警署办公室。
　　诸葛把成霖枫叫来，让他看了蔡京和桑梓姗在办公室的录像。“你得想办法，下周二之前，在桑梓姗的手机里按上追踪器。”“可是……”“你说过自己会公私分明的。”诸葛的声音严肃了起来。成霖枫知道是自己不对，这是任务，他就应该尽力去完成。可梓姗……
　　正想着，手机响了。“喂，是我。”“啊，梓姗，有事？”“今晚能到我公寓来吗？我有些不舒服。”“啊，你怎么了，胃又难受了吗？”“有一点，你能过来陪陪我吗，我给你做大餐。”“好的，晚上我会过去。”放下电话，桑梓姗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桑梓姗，你没有后路了。”成霖枫坐在车里，摆弄着手机，心想，怎么这么巧，正烦恼要怎么完成任务，梓姗就打来电话约他，也许是老天爷也想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点完成任务吧。

　　七点整，桑梓姗的公寓。
　　“你来了。”桑梓姗围着一个藕荷色的围裙，手里拿着铲子出来开门。成霖枫看她这样，要不是已经知道她在工作中的雷厉风行，他真的会误会桑梓姗是一个职业的贤妻良母。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让他怎么都读不厌倦。看他愣在门口，桑梓姗挥挥铲子，“哎，先生，这这这！”，成霖枫回过神，笑着说，“你总是让我惊讶。”“呵呵，一会我的厨艺会更让你惊讶的，快进来，你先坐一会，马上就好了。”
　　成霖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如果，能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就好了。”成霖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们是一对连有没有明天都是个未知数的恋人，更奢谈一生呢？人说女人要抓住一个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话成霖枫以前是怀疑的，但现在，他相信了，光看着桑梓姗忙碌的背影，他就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也就不想去计较究竟她的厨艺好不好。
　　桑梓姗的厨艺的确不赖，她做了两道七分熟的牛排，烤了一个大大的南瓜馅饼，一些小蛋糕，还有一道蔬菜沙拉，当然，还有高难度的鱼子酱金枪鱼。桌上摆上了蜡烛，一瓶上好的红酒，而她自己，也换上了一套晚礼服。
　　成霖枫意外极了，玩笑着说，“你干嘛，今天不是情人节啊，还是，我忘记了我们的什么纪念日，还是，你的生日，还是……”还没说完，桑梓姗就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桌边，让他坐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想这样罢了。”“啊，那就好，”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一个手捂住胸口的动作，“害我紧张死了，要是忘了女朋友的纪念日，下场可就惨了。”桑梓姗笑笑，分别给两人倒了红酒，“干杯”。正要喝下去，成霖枫握住她的手，“你胃不舒服……”，“没关系，只今天晚上嘛”，说着就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成霖枫拿她也没办法，就松开了手。
　　“你怎么买个这么小的房子？”“只有我自己住，已经足够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你还真容易满足，和你工作上的作风不像。”“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说这句话的时候，桑梓姗透过烛光看了一眼成霖枫，没听出话中的不对劲，成霖枫笑着说。“公私分明嘛，咱们的共同点。”桑梓姗没吱声，心想，是啊，所以你可以一边说喜欢我，一边欺骗我来完成你的工作，想到这，心里闷闷的，一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成霖枫发现桑梓姗有些不对头，因为桌上的红酒好像都被她一个人喝光了，而自己只是一开始倒的一小杯，“梓姗，你别喝了。”说着，扶住桑梓姗正要拿酒瓶的手，“呵呵，算了，你说不喝就不喝吧，来，咱们来跳舞。”桑梓姗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稳，差一点跌倒，还好她的手扶住了桌沿，成霖枫看他这样，也站起身要去扶她，而她则避过他的双手，晃晃悠悠地去把音响打开，里面传出了悠扬的音乐。
　　转过身来，她靠在成霖枫的身上，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成霖枫别无它法，只得轻轻揽着桑梓姗的腰，随着音乐慢慢移动。“你今天怎么了？”成霖枫温柔地问道，“没事，只是……很高兴。”说完，把头埋在成霖枫的肩头，悄悄地把眼角要滴落的泪水隐去。然后，她变成了妩媚动人的桑梓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