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蓝色记忆

15、14

　　林慕海刚要开口说什么，手机响了，打开一看，依然是林宇墨，她噘噘嘴挂掉了电话。叶凯谦在手机和林慕海之间来回打量着，“怎么了？”
　　“是大哥啦！”她解释道，“我们下午吵过架。”
　　叶凯谦点点头，“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吵架归吵架，别让家人担心。”
　　林慕海抿着嘴做深思状，电话又响了起来，叶凯谦示意她接电话。他走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刚走没多远，林慕海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臂，“麻烦你送我到医院好不好。”叶凯谦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慕海，此时的她眼里含着泪珠，一眨眼就会流下来，声音是颤抖的，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抖的很厉害，神情也有些恍惚。

　　叶凯谦把她载到医院，没等车停稳就率先跳下了车。等他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交待完了病情，只剩下警察在那里等着做笔录。
　　只见林慕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一个手机，画面停留在短信界面，他走上前，从林慕海手里轻轻的抽走手机，上面的收件人是：林慕海。“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希望你能听我解释。听到留言回我电话，我很担心…”叶凯谦轻声地读着。
　　“这是他出事前正在给我发的短信。”叶凯谦抬头看见她垂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说话的时候声音充满着愧疚，语句也因为抽泣变得断断续续，“警察说，赶到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手机…就是因为发短信分了神，才导致撞上了载着汽车的大卡车…”她用手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医生说现在失血过多，再加上骨折…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叶凯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医生会全力抢救的。”
　　林慕海摇摇头，看着叶凯谦一字一句地说，“刚才医生说，他在推进手术室之前还是有意识的，他对医生说，‘不要用我妹妹的血。’…他知道我从小贫血…他知道…就连生死关头他都在为我着想，而我呢，那个时候我在哪里，我还在生他的气…我，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你知道吗？”
　　林慕海死死的拽着叶凯谦的衣服，仿佛那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稻草，深深的自责与内疚耗尽了她的力气。叶凯谦握住她的手，把她拥入怀里，使得她的重心全部放在他的身上，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让她在他的怀里肆意宣泄。医院回廊里，充斥着她的哭声，听着这般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始终不能平息他的心绪。
　　手术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林宇墨终于被转移到了病房，庆幸的是身体底子好，只有腿骨折了，其他都是外伤，在医院观察一周后，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还需要等他苏醒过来。
　　可能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林慕海趴在林宇墨的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早，第一屡阳光透过医院的窗帘洒在了病床上，照在林慕海的脸上，映的皮肤红通通的。当林宇墨醒来的时候不禁为眼前的景象着迷，卷翘的睫毛上还能看出眼泪的痕迹，眼睛也是又红又肿，她睡的像一个安静的孩子。他努力抬起一只手，就在快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发现了她身上披着的黑色西服。
　　“欢迎回来。”
　　林宇墨仰起头看向门口，叶凯谦穿着灰色的衬衣，袖子挽到五分的位置，手里拿着两杯热饮。林宇墨闭上眼支起身子，“我怎么听也不觉得你是在欢迎我。”
　　叶凯谦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压低声音生怕把林慕海吵醒。“我当然不欢迎你。任谁看着她哭成那样，都不忍心吧。”
　　林宇墨对叶凯谦流露出温柔的语气显得格外反感。叶凯谦对林宇墨的认识远远早于林宇皓的评判，相信林宇墨对他的了解决不少于他，不过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他们站在不同的对立面上。
　　“你认为这么做有用吗？”叶凯谦抿了一口热饮。
　　“叶先生，我刚发生过车祸，你这样隐晦的意思我不懂。”林宇墨苦笑。
　　叶凯谦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林慕海，“你自己明白就好。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在这久留了。”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家事，外人不要插手，即使你和林宇皓关系再好。”
　　叶凯谦刚离开，林慕海就醒了。她揉揉哭肿了的眼，看到林宇墨正望着自己，“完蛋了。”
　　林宇墨蹙着眉头，好看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我还在…什么完蛋了。”
　　林慕海从位置上跳起来，“你是病人，应该我来照顾你的，我却睡着了。”
　　林宇墨可不指望她能照顾他，“你啊，不生我气就行了。”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林宇墨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我没照顾好你，应该多考虑你的感受的。”
　　“不对不对，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这个星期我会照顾你的。公司的事我帮不上忙，你的生活就交给我吧。”
　　林宇墨警惕地眯着眼，“你的打算是什么。”
　　林慕海咧嘴笑着，“医生说病人恢复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容易吸收的，不如我明天就给你做粥带来吧。”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林宇墨心里比身体还要痛苦。他宁可吃医院的东西。
　　“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好不好，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看着她乞求的目光，他不忍心拒绝她，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她却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他不禁受她的情绪影响，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也许像她这种单纯的女孩子，任谁都想要她快乐吧。
　　可怜的林宇墨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盼来林慕海做的粥。因为身份特殊，护士敲门进来对林宇墨说：“林先生，你手术以后都没有吃东西，不如我为你准备一份吧。”
　　林宇墨看看表，拿起旁边的报纸，“我再等一会吧。谢谢。”
　　护士小姐微笑着依依不舍地从病房往外退，正巧碰到了前来送饭的林慕海。护士恨恨地瞅了她一眼。林宇墨看见林慕海来了，直接把报纸扔到了一边，撑着身子坐直，努力克制着雀跃的心情。
　　“你想饿死我是不是？”
　　“对不起…”林慕海又愧疚地低着头，“我怎么做都做不好，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份了。”
　　林宇墨凑近一点，果然看见了林慕海的熊猫眼。他抢过林慕海手里的粥说“好不好吃不是你说了算，我尝过以后才能判断。”林慕海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宇墨一口一口的把粥全喝了，“你饿到这种程度吗？”
　　林宇墨等下手上的动作。“不是，我感觉吃东西味道是其次，重要的是感受那个人的用心。”林宇墨直直地盯着林慕海看，她也微笑着注视着他。过了好久，林慕海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尴尬，不自然地笑着，脸颊涌现出绯红。“为了你的身心早日恢复，我看我还是不要折磨你了。可是，那我还可以做什么啊？”
　　林宇墨点点头，把头撇向一边想了想，然后又转回来。“我记得你说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作为你的…哥哥，这对我来说太丢人了。不如你时常来，给我补补课，让我可以做的更好。”
　　林慕海把他的手机还给他，“当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一个好哥哥了。”
　　林宇墨望着林慕海纯真灿烂的笑容，不知道该不该为她说的话感到高兴，终于他还是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有些事，是不能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