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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清欢 ...


  •   30
      汤言页对上梁怀洛的视线,他的眼尾微挑,凤眸流露出明晃晃的勾媚,笑得肆无忌惮。

      她呆愣一秒,用自己喝酒两年的经验看出来,他喝了酒。汤沈元不喝酒,除了汤珧,任何男人只要喝了酒,她都会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所以汤言页眼下只想立马转身离开,她将将挪开视线转身,雅阁上又传来了另一道慈稳的声音,“汤姑娘留步,既然来了,何不上来稍作休息,小酌几杯呢?”

      汤言页皱了皱眉,该有多霉,一连几日没出门,一出门,就碰见了梁府这一老一小。她转回身再次朝雅阁看去,凭栏轻倚的少年双手环臂斜睨的看着她,嚣张肆意,往日的温文尔雅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颤走到他身边,催促道:“你站着作何?还不赶紧下去将人请上来,你平日就是这么对待页儿的?”

      汤言页看着阁楼上的父子,扯起笑连忙拒绝道:“梁大人,不用劳烦二公子......哎!!”

      没待汤言页把话说完,一道白影便从天而降,梁怀洛懒得理梁颤,二话不说抬脚从雕栏上一跃而下,落至她身前,笑着道了句:“不劳烦。”便将她拦腰抱起,足尖点地,带着她跃至雅阁的雕栏之上。

      等汤言页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头晕目眩的坐在雅阁之中了。梁颤看了眼正在拍打衣灰的梁怀洛,沉声说道:“要拍出去拍,我与页儿要单独说几句。”

      梁怀洛侧对着二人低着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梁颤想支开他。他道了声“知道了”,没看二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下楼。

      汤言页看着他懒散的步调,心里奇怪了一下,走什么楼梯啊,你不是爱飞嘛,怎么这回就不飞了?

      下秒她就听见梁怀洛嘲讽的声音:“臭小子你怎么还在这?忘记上回我说什么了吧?不是让你看见我就滚远点?你瞪我作甚?不服气?不服气咱俩出去打一架。”

      汤言页竖起耳朵听着楼下人说话,她意外发现,梁怀洛身上莫名而来的肆意张扬感,存在喝了酒的原因,也因此收起了平日的假正经,从内而外的,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无忧无虑的少年。

      步储冷道:“二公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说好,你输了,就要履行上次页儿在汤府与你说的话。”梁怀洛道。

      步储抱有一丝侥幸:“二公子,若是我赢了呢…”

      梁怀洛笑:“你不可能赢。”

      “......”

      “汤姑娘。”梁颤替她倒了杯酒,客气说道:“怀洛以这样粗鲁的形式请你上来,还望你不要怪罪他。”

      汤言页嗤笑道:“梁大人言重了。就算是给我十个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怪罪你们梁府啊。”

      梁颤看了看汤言页,懒得拐弯抹角,直说道:“页儿,我知道你并不想与我梁府牵扯上任何关系,几年前你擅自替汤府主张分仓分粮之事,我多少也都清楚。”

      汤言页皱起眉,问到:“所以梁大人今日是特意邀我来兴师问罪来了?”她哼笑一声,“还请梁大人明鉴,页儿可不敢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梁颤冷笑一声:“你也别装了。”

      汤言页身子一顿。

      梁颤道:“难得来此作乐一回,就碰见页儿了,实乃缘分,明知页儿对我梁府误会颇深,再马上也是我梁府的儿媳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整日笑着张假面,我看着你也挺累,所以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化解一下呢?正好汤兄与顾夫人也不在,有些事咱们也能敞开了说。”

      汤言页脸微僵,不明白他此言究竟为何意。梁颤喝了口酒,道:“你可知晓,你父亲为何拒绝不了我的提亲?”

      她皱起眉,汤沈元原来不是不拒绝,而是拒绝不了?汤言页奇怪道:“为何?”

      梁颤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知,我曾经救过你那兄长一命?”

      汤言页自然不知,但眼下汤珧身体健在,此事这时来商讨也已无关紧要了,而且她绝不信汤沈元只为此就轻易把自己给嫁出去,想必定还有其他原因的,她问:“除了此事外,还有呢?”

      “页儿还是聪明啊。”梁颤笑了笑,道:“这些事想必你父亲是瞒着你的,但是我不想瞒,为了你们婚后的日子,我想还是得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页儿或多或少应该听过,十八年前严府犯了欺君之罪后被满门抄斩这件事吧?”

      汤言页攥紧了手,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颤举起酒杯看着,说道:“那页儿又知,酿出这上等清酒的人是谁?”

      他先是道出了严府......
      汤言页愣了一秒,道:“莫非是当年的知府大人?”

      “不错,正是当年的知府大人,严博。”

      十九年前,严博不过是个小小酒匠,喜洲开始也不过是个经济萧条的小小乡镇。那年,严博过闲之余,酿出了此世间的上好佳酿——清酒。

      因该酒深得民心,不久后,清酒的响名便传出喜洲,远近闻名,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皇上耳里,皇上便命人来此地探勘,随之购进了上百斤清酒进宫,皇上也是个爱酒之人,品尝后赞不绝口,决定长期进贡。长此以往,这喜洲的经济一日千里,皇上看重,升此乡镇为地州,奉命严博为知府。

      “全国百姓都以为喜洲这位知府大人兢兢业业一心向上只为皇上,谁料他竟私通朝廷命官,在进贡的上百斤酒中掺水作假。”他说着,叹了口气,“严博这脑子转不过弯,为了喜洲百姓,得罪了皇上,招来了杀身之祸,害得他一家都……哎。”

      汤言页愣道,“他是,为了喜洲百姓?”

      “喜洲落魄了上百年,哪能单单只因几坛酒就一飞冲天?严博是宅心仁厚,可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爱痴心妄想的人。他觉得民安国安,民富国富,不能只是自己发财了有钱了,他还妄想喜洲百姓各个都能过上如京城百姓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年,他将从皇上那欺骗来的银两全数分发给了喜洲百姓,此乃何等壮举!后来他出了事,我任职后便发现,皇上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几度想撤了这地州归纳入临远一带,所以我才想办法增加了税/收,每年敬奉上好谷物,才让皇上打消了这念头。”

      “梁大人与我说的这些,又与我父亲有何干系?”汤言页问。

      “你父亲初来之际便是在严府酒窖中做小差之事。”梁颤睨了她一眼,说道:“当年酒里掺水作假之事,你父亲也参与其中,若不是我想方设法帮了他,他就是欺君同党,汤府亦然会与严府有同样的下场,若是那样,你也不会降于在这世上了。”

      “……”

      汤言页皱起眉,梁颤最后的那句话传进她耳里,好像变了味,好像在说“你能生下来还是托我的福,是我的功劳”。

      汤言页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梁颤说的这些陈年旧事,便见书生端着两壶酒上来,他将酒放在了汤言页的面前,正要退下,梁颤忽然问道:“你新来的?”

      书生退了两步,垂首点了点头。

      梁颤打量着他,又道:“听闻你一来,我这红绣楼生意都红火了,你可有何想要的奖励?银子还是女人?”

      书生的两手攥紧在两侧,摇了摇头。

      见人什么也不要,梁颤无心与他多说一句,摆摆手便让书生下去了,他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禄明非,说道:“命人给他住处送点酒,加点月薪。”

      禄明非道了声“是”,转身走下阁楼。

      梁颤笑着,继续对汤言页说:“页儿,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就是看你这些年因为我的事而对怀洛产生了不可必要的偏见,其实都是误会,我都是为了这个洲城和这里的百姓,眼下也是为了你和怀洛,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汤言页盯着面前的两壶酒,眉头紧蹙。

      梁颤有些不耐的道:“页儿如若不能理解……”

      “梁大人。”

      汤言页打断道,她抬起头,嘴角毫不掩饰的嘲笑起来,“页儿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也很奇怪。你说这红绣楼里头,为何每个讲故事的人好似都把听故事的人当成了傻子?一昧的东诳西骗?”

      梁颤抬眼看她:“......”

      汤言页道:“页儿回回都差点被绕进故事里了。大人你说,可是这红绣楼中了什么说假话的魔障?”

      梁颤脸上的笑一僵,“什么意思?”

      汤言页端起杯酒,杏眸微垂,两指轻捏着杯口轻轻摇晃,道:“不知家父何时给了大人一种他喜酒的错觉,大人或许不知,家父其实对酒香,闻之反胃吧?一个十分厌酒的人,为何会去一个酒窖里讨生计?”

      她故作不解的想了想:“啊,看来页儿得回去像父亲讨教一番,例如面对讨厌的人,该要如何去应对。”

      汤沈元厌酒一事,还是汤珧偶然间发现并告诉她的,汤珧有日陪父亲出席一家婚宴,婚宴的主人嗜酒如命,敬酒时不许以茶代酒,汤沈元那日只喝了几杯呆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苦着脸草草离场,随后汤珧便意外撞见他扶墙呕吐的狼狈模样。这或许也是汤沈元每每闻见她身上有酒香,都会立马塌下脸离她远远的原因罢。

      梁颤脸色逐渐沉下来,即使被当场拆穿也坐慌不乱,供认不讳的笑道:“页儿出乎我意料也是常事了,但身为一个姑娘,我建议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他喝了口酒,临危不乱的笑了笑:“罢了,咱们不谈这些陈年旧事,谈谈眼下吧。页儿啊,锦华庄替皇上绣织的龙袍做的怎么样了?”

      汤言页瞳孔倏地一缩,摇着酒杯的手顿了下,她克制自己想掀桌的冲动,面不改色的看着他,道:“梁大人是要用上老把戏,开始威胁我了?”

      “怪就只能怪你父亲懦弱无能。”梁颤不再跟他嬉皮笑脸,沉下脸冷声说道,“页儿既然如此聪明,定知晓那是天子的龙袍,若是侍奉上去时出现了不必要的闪失……没有欺君之罪,怎么也会有个处斩的罪行,还望页儿处事,三思而行。”

      汤言页冷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只要你乖乖与我儿成亲即可。”

      汤言页气的脸色通红,却无可奈何。这样的压迫感她十分熟悉,无论是提亲那日,还是街巷那日,亦或是饮酒那日,梁怀洛何不也是这样一度让她喘不过气,只是回回气的面红耳赤后,她才发现,自己好似也只能这样了,她不能奈他们如何,梁府在喜洲城一手遮天,谁能奈他们何呢?

      她脑海里忽然晃过了三个字。
      ——清欢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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