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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妓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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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齐溪拧着帕子,含羞抬眸:“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司清颜听了一耳朵,枯燥的孔孟见解之道,只觉昏昏欲睡,方齐溪突然开口求教,司清颜一下子有些懵。
他说到哪来着?
视线从茶盏倒影移到方齐溪脸上,司清颜僵着脸,随口应道:“本殿觉着小郎说的不错,确该如此。”
“这么说,殿下是答应了!”
方齐溪很惊喜,永安侯世女向来都不怎么参加宴会,如今却能应下自个儿的邀约,莫非是对他…
想到这,方齐溪忐忑的心霎时如一池春水渐起涟漪,脸上的欢喜怎么都掩不住。
她答应什么了?
司清颜茫然片刻,绷紧神经,正要张口细问。
方齐溪却捻着帕子,自顾自站起身:“那小子明日便着人,将春日宴的帖子送去永安侯府,天色不早,小子便不打扰殿下了。”
方齐溪极力维持着矜持,端庄施礼告退,纤弱身姿,在春风里如杨柳般的柔软。
春,春日宴?
不就是相亲宴升级版!
司清颜抽搐着嘴角,无语望天。
她算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两日后,春光明媚,天气晴好。
嗯,是个集春游,踏青,咸鱼躺的好日子。
但--
作为一个贵女,一个有学识,有修养的贵女。
若是轻易爽约,自家的面子倒是丢不了,但那个被放鸽子的小郎,名声却是会大大受损。
毕竟,谁让这是个女尊社会呢。
司清颜望了眼窗外蝶舞蜂飞的热闹花丛,微叹了口气,不得已窝在舒云斋,准备春日宴的一应事宜。
“呦,世女殿下干什么呢,莫不是终于,春心萌动了~”
纪雁筎摇着把沉香雕花扇,风骚至极的,迈了进来。
司清颜揉揉额角,满脸无奈的摊手:“哎,可别提了,我现下可心烦着呢。”
“什么事能让你心烦成这样”,纪雁筎一听有戏,顿时支楞起耳朵,好奇的问道,“说出来,姐们说不定能出个主意给你。”
这纪雁筎鬼点子多,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凤眸一转,司清颜便竹筒倒豆子,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提了一遍。
哪知纪雁筎越听,脸色越怪:“就为这事?”
这什么语气?
怎么听着这么欠揍呢?
“感情在你眼里根本不是事儿,对吧?”
司清颜端过杯茶,轻晃了晃,眼皮微掀--
“也是,你纪雁筎,纪大小姐是谁,这盛京城,摧花辣手你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咳”,纪雁筎有些尴尬,握拳抵唇,挥着扇子挡了半张面,语气轻松道,“依我说呀,这是个好事。”
司清颜一听,投在纪雁筎身上的眸光,都犀利不少。
这,还真有点遭不住…
纪雁筎摸摸鼻子,神色讪讪,赶忙挪屁股,找个离司清颜最远的位子坐下:“你看,永安侯不是心心念念的,想为你寻门亲事么,你干脆自己出马,相个中意的,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去春日宴相个中意的?你以为是挑白菜呐,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我还用的着心烦?”
司清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臭皮匠也有用烂的时候,这都什么馊主意啊。
“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纪雁筎执着沉香雕花扇,点点下巴,觑着司清颜,挑挑眉,突然坏笑道:“其实我还有个法子,绝对可行,只是就怕你不愿。”
司清颜有些好奇:“什么法子?”
纪雁筎神秘兮兮的勾勾手,示意司清颜上前。
司清颜眯着眼,满腹狐疑的走到纪雁筎面前,弯下腰。
纪雁筎弯弯狐狸眸,莫名透出股兴奋,叽里咕噜的,用了平生最大的功力,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完美无缺。
愣是把司清颜都给绕进去了。
纪雁筎闲适的靠向扶手,执起茶盏,啜了一口,看着司清颜模样,只觉奸计得逞,暗爽极了:“如何~”
“这--”,司清颜顿了顿,有些迟疑。
纪雁筎好整以暇的展开收拢扇面,笑得玩味:“坊间听闻永安侯世女畏男如虎,怎么,莫不是真的不成~”
司清颜一噎,这倒是还不得不应了,遂无奈抚额,颔首。
“这不就得了”
纪雁筎站起身,勾着司清颜脖子,兴奋异常。
“再说了,又没谁规定去妓院,就非得发生什么,你招个妓子,喂你喝个小酒,陪你听个曲儿,那也是可以的。”
纪雁筎出乎意料的热情高涨,司清颜眼皮一跳,总觉得要载进去点什么,但到底是没说什么,要拒绝的话。
见司清颜终于彻底妥协,纪雁筎赶忙摇着沉香雕花扇,眉飞色舞的跨出了永安侯府。
第二日午时刚过,纪雁筎便乘着雕花琉璃香车,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永安侯府大门外。
“妓院不是天黑才接客么,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姐很有钱气息的纪雁筎,司清颜深觉昨日答应的草率,她嫌弃的拧拧眉,手指着纪雁筎,颇有些无语。
“还有你这身行头,算怎么回事?”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去妓院怎能藏着掖着?这不明摆着让人家慢怠你么,所以纪某人为解你燃眉之急,是舍下一堆美人,从万忙之中,飞奔赶来指点你啊。”
说完,纪雁筎还得意地飞了个媚眼,直把司清颜看得浑身一抖,深觉飞媚眼是个技术活,而纪雁筎正好与这五行相克。
不过,纪雁筎口味,未免也太广了吧。
怎么凡是和美人沾边,哪哪都能说出番,让人反驳不了的理儿来?
司清颜甚是纳闷。
舒云斋外,紫芙与夜虹扒着门缝,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黑。
“你又不是去吊丧,穿的这么素干什么,这件不行,换了。”
司清颜:“……”
“这件也太庄重了些,你是去妓院,又不是去参加宫宴,去去去,换了。”
司清颜:“……”
“这件未免过于老成,没得让人害怕,到时候你还怎么招妓,换了。”
司清颜:“……”
“换了。”
“换了。”
“换了。”
…………
纪雁筎一遍又一遍摇头,简直让司清颜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摇晕过去。
直到天光微暗,纪雁筎这才收了架势,绷着脸,严肃点头:“这身看着就挺好,你去沐个浴,熏下衣服,也就差不多了。”
纪雁筎指点完江山,霸气一挥手,目视司清颜走入内室后,赶忙低头,执起茶盖,装出要喝茶的样子,止不住的发抖。
爽,太爽了~
纪雁筎觉得指挥千军万马也不过如此。
戌时初刻,一辆雕花琉璃香车停在卉春楼门前,纪雁筎满脸兴奋,拉着司清颜急哄哄的就下了车。
精致奢华的香车本就引人注目,纪雁筎和司清颜两人再一露面,即刻便有七八个小倌扭着水蛇腰,扬着水红色的巾帕,媚笑着,簇拥过来。
“呦,小姐们长的真俊,全盛京都找不出,比您二位更俊的了,一路赶来,想必累了,快进卉春楼歇歇吧,咱们楼里什么样的小倌都有,您就尽管挑吧,包您眼里、心里呀,都满意!”
“是啊,快进来坐坐吧。”
“来嘛,快进来,奴家伺候您。”
司清颜捂着鼻子躲在纪雁筎身后,周身被浓浓的胭脂香气围绕,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她眯起眼,赶忙掐了把纪雁筎的腰,示意快走。
痛意传来,纪雁筎嘿嘿一笑,回头特意欣赏了一眼,司清颜狼狈模样,本就咧开的嘴,敞的越发大了:“各位小倌人,可否为咱们引个路?”
说着,边还掏出枚银锞子,示意般的从小倌们眼前划过。
对这红巷中人,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金灿灿,白花花的阿堵物了~
小倌们视线霎时齐齐凝在纪雁筎身上,脸红心跳的挣着在前面带路。
世女什么的,谁也没亲眼见过。
自然也就没人搭理,司清颜身边一时宽敞不少。
一进卉春楼,黏在纪雁筎身上的粉衣小倌赶忙细着嗓子,扯着水红巾帕,连连叫唤:“花倌主,有两位贵客到了,您快下来呀~”
“呦,好俊的两位贵人呐!”
花倌主做这行多年,眼光自然不差,牛鬼蛇神,搁面前溜溜,差不离也能知道个底细。
一看司清颜和纪雁筎两人出挑的相貌和气质,便知二人来头不小,再瞧她们身上所穿,皆是几千两都未必能买到一匹的锦缎,当下更是不敢怠慢--
“小姐们眼生的很,定是头一回来咱们卉春楼吧,不知您二位喜欢什么样的?奴家马上为你们安排!”
“准备一间安静些的厢房,再叫魁倌来给咱们唱两曲儿,顺便多叫几个漂亮小倌过来伺候倒酒。”
纪雁筎眯着眼,财大气粗,顺便砸了一大锭金子给花倌主。
花倌主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的吩咐人去安排,又亲自领着纪雁筎和司清颜两人,去了三楼最豪华的厢房安置,招呼酒菜。
厢房外,花倌主掐着兰花指,挑着细眉嘱咐:“你们可要将这两位贵人都给我伺候好了,要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花倌主您就放心吧,能伺候这么俊的小姐,奴家们便是倒贴也愿意啊”,媚柳甩甩粉帕,连娇笑都透出丝媚来。
红虞一向喜欢与媚柳对着干,此时更是不甘落后:“是呀,花倌主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红虞定把两位小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雁语与涵饰不敢抢,媚柳和红虞二人的风头,只点点头,也不说话,安静的跟在花倌主身后进了厢房。
“二位小姐,这是媚柳,红虞,雁语,涵饰,他们可都是咱们卉春楼的红牌,美貌仅次魁倌朊砚之下,他们呐,可都是有绝活的,这媚柳呀,顾名思义,媚的那叫--。”
花倌主满脸奉承,可劲向司清颜与纪雁筎介绍,生怕她们银子砸少了。
纪雁筎刷的收拢扇面,突然沉下脸色:“等等,本小姐叫你把魁倌叫来,怎么他不在?莫不是瞧不上咱们。”
“这,奴家请小姐恕罪~,实在不巧的很,朊砚此时正陪着贵客,一时半会儿的,也脱不开身呐,您也知道这盛京城,一块板砖砸下来,倒的人里,十停便有七八停是显贵,奴家这小本买卖,实在是得罪不起呀~”
花倌主抹了把汗,眸中精光一闪,赶忙哀哀叫屈。
“哼!贵?能有多贵?”
纪雁筎几乎从鼻子里哼出声,颇有些天王老子,也没她大的派头。
花倌主瞧纪雁筎不信,忙拿帕子掩了唇,小声提醒:“您是不知道,朊砚现下陪着的,可是刘左相。”
“刘左相?切,你拿着这玉佩,现在就过去问问她,有几个脑袋敢跟咱们抢人!”
纪雁筎不声不响的拽下,司清颜腰间雕着龙纹的玉坠,扔在桌上,昂着脖子,雄赳赳,气昂昂。
气焰之嚣张,架势之无赖。
连司清颜都咂了咂舌,压根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这这是!”
花倌主和在场的几个小倌都惊了。
这盛京,能佩龙纹玉佩的,能有几个?
当今可从未立过太女,这后宫君侍,没有成百,那也有上千了,个个千娇百媚的,他们这卉春楼可入不了,那见惯仙姿玉貌的圣人眼里。
再说,这大晚上的,哪有皇帝从宫里出来招妓的理儿?
且得赐龙纹玉佩的,只除了那位,可是再没别人了…
但谁不知永安侯世女,深受陛下青睐?
在盛京,地位超然,无人敢与之匹敌,只除了陛下,连皇女都不如她来得显贵,且传闻永安侯世女不近男色。
没想到,如今竟纡尊降贵,来了他们卉春楼!
花倌主顿时一喜,只觉得前儿的佛是拜准了,才没一会儿,就给他送了福气来~
颜世女便是不花钱,光坐坐,这名声也得招揽到不少富得流油的贵客,来踏足他们卉春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