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叫展昭》罗力得

5、失败

　　小铃儿别了兄长，随着布庄的大车到了江州第一大绸缎庄——李氏绸缎庄。

　　布庄采购事宜自有属下去一一办好。她此来江州是听闻探子回报，此处有西夏的一个据点，暗探宋国要闻。

　　江州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所在，西夏放了据点，动静还大到了让她知晓，自然要过来看看。

　　她在吐蕃圣城过得憋闷，处处受制于国师，身边侍婢多有国师安插的人手。

　　倒是宝庆布庄算是她多年经营在宋国的情报据点，大部分分舵的人或收买或威吓，已经臣服于她。这次借着江州或有他国探子异动，出来散散心，恰好哥哥也回江州寻亲，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绸缎庄中丝绸布匹种类繁多，想到要给兄长做一件喜服，她便极认真挑选起来。

　　这匹祎锦，太过厚重，配哥哥恐怕不飘逸；

　　这匹杭罗又太单薄，哥哥穿起来不够垂坠稳重；

　　这匹茧绸门幅太窄，给哥哥做衣裳不好看；

　　这匹红绫又不够大红，哥哥正日子穿着不喜气；

　　这匹绢又质地太疏，哥哥一天迎亲穿下来怕是要勾出好几条丝，难看死了。

　　她一口气看了二十几种绸缎，都没有挑中，店里的掌柜紧张起来。

　　宝庆布庄本来和他家有生意来往，是老客了，这位姑娘又是宝庆布庄的重要人物，也像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偏偏怎么都不能教她满意，她又说得头头是道，店里已经有好多客人开始指指点点。

　　掌柜思来想去，只好让小二去后面喊东家出来解决。

　　小二方往后夹道一跑，便遇上了老板娘。

　　这位老板娘是东家新娶的夫人，事事都要管一手，便随着小二来到堂中，一见到小铃儿，她的面色便是一凛。

　　小铃儿也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回过头去细看，却想不起对方来历。

　　自己不认得对方，对方却仿佛看熟人一般，她这辈子也就遇到过两次。

　　一回是在西夏王庭，她随了分舵舵主去西夏王宫见世面，那个人的宫女见到她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还有一回便是遇上仁宗。

　　难道这个妇人认得那个人么？

　　那个人做了二十三年西夏王后，宫外认得她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难道眼前这个妇人便是西夏人，还是个王族宗室？

　　那个人自从省亲出了乱子，这十几年被死死按在宫中，游猎宴饮都没有再出来过。见过她一面的西夏人都寥寥无几。

　　原来这里便是那个有异动的西夏探子据点。想不到还安排了一位大人物坐镇。这个妇人知道自己身份，难保不拿来做文章，现在先慢慢脱身，再派手下端了这个窝点才好。

　　老板娘见了小铃儿，心下也是扑嗦站六，这个小姑娘怎么与宫里的那一位长得如此相像？若不是年轻了许多岁，真会教人错认，自己还算是朝夕相处过，都险些认错喊出声来。

　　三年前，那一位的宫里无缘无故杖毙了一大批宫女奴才，老板娘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传闻，说王太后当时回南诏省亲，路过宋国，出了纰漏，硬生生地在娘家待足了一年才回了西夏。

　　彼时三国关系僵硬，大哥需要南诏夹击宋国，才勉强维护住了夫妻情分，那一位后来也老老实实呆在后宫多年，方才熬到夫死子继。

　　难道这个小姑娘就是当年纰漏里的果？

　　如果用这个作为丑闻打击现在的新王，能否说动宗族元老改立自己的亲弟弟为王？

　　想不到宋国此行还有如此大的便宜好赚。

　　瞧她模样，定是还不知道我参透了她的身世，不如找个机会掳回西夏，只要元老们见了她的模样，什么都会明白了。

　　两个人都是七窍玲珑心肠，一个照面，便于对方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老板娘笑吟吟地道了声万福，又叫伙计从内堂取了几匹正红婴戏纹样、龙凤纹样的提花绫来给她看。

　　小铃儿心中有事，便不再挑剔，选了几匹合适的，教手下包好带走。

　　明面上的事宜办妥，布庄在江州也没有分舵，她便不在江州久留，打算前去隔壁州府调派人手。

　　山路行的慢，走了大半日，一行人来到留架山下，突然从两山夹道奔出十数人马，各个蒙面负刀，照面之下，也不多话，拔刀来砍。

　　小铃儿这里只带了一名婢女，一个掌柜和一名车夫。两厢一比人手少了许多。但她这里几人俱是硬手，看蒙面人攻来，全然不惧，借着大车遮挡，翻身躲在车后，掏出随身小弩向蒙面人射去。

　　弩弓甚劲，轻松射翻了好几个蒙面人。

　　领头的见势不妙，手一挥，折身跑了。

　　车夫上前翻看死在地上的蒙面人，一个个身上很干净，看不出是哪里人，也没有狼头狗头的古怪纹身，若非要说什么，便是这些人，膝盖内弯处有厚厚的茧子，两腿微有罗圈状，是多年骑马的缘故。

　　看这些人没什么破绽留下，掌柜的便和车夫把弩箭拔了，换了他们的长刀在伤口上搠了数刀，砍烂了伤痕，再挖了个大坑，把人马悉数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已是满天星斗，小铃儿他们干脆彻夜行路。

　　到得浔阳县，有分舵属下前来接应，听闻在宋境遇到西夏人伏击圣女，诸人也是一惊，但是小铃儿调派人手要去江州端了西夏人，却一个个哼哼哈哈，死样怪气起来。

　　这个浔阳分舵舵主是国师手里的老人，平素并不是十分听话。小铃儿也知道这里的手下做事懈怠，才会失了江州这个大城地盘。本以为自己亲至，事关重大，他们多少也会听，倘若是其他分舵，自己只需一只信鸽，便会有人手自动来汇合。

　　想到这里，她暗自发怒，自己都没来得及和哥哥说一声，连夜赶来浔阳搬救兵，他们居然还推三阻四这副模样。自己这个所谓的圣女名头，是越来越不管用了。

　　她正要出手震慑的时候，后堂又出来一人，叉手行礼，笑嘻嘻地看着她：“恭迎圣女，圣女金安。些许小事交给下人去办便好，几个西夏人在宋境，圣女何必在意？圣女，属下奉国师法旨恭迎圣女回圣城。”

　　小铃儿心中大震，这人是国师身边左护法，轻易不出吐蕃，想不到为了抓自己回去劳动他的大驾，现在自己羽翼未丰，神功尚未真正大成，也没到他们逼勒自己献祭的时候，还不能撕破脸。只是自己这么一走，哥哥在江州可怎么好？

　　看她面有犹豫之色，来人又笑道：“圣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莫不是南侠展公子的安危？放心吧，我们自会加派人手尾随着他，好教圣女放心，那城里的丐帮头子教咱们的人洗了脑，分外关心展公子呢。何况展公子是四品官身，又有一身好功夫，哪里会吃亏来？”

　　小铃儿细细一想，哥哥回江州为的是提亲，也不见得会和西夏人杠上，倒是可以放心。就算那个妇人猜到自己身世，抓不到自己作为人证，也没办法扳倒西夏的那个人。当下点头道：“我随你回去。”

　　又回头看跟自己来的开封分舵掌柜：“我和哥哥说的事宜，你回去办好。”

　　掌柜的叉手称喏。

　　这一走，没想到后来竟生出了无数事端来。

　　“所以？”小铃儿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

　　“所以你哥的亲事就这么黄了呀！”白玉堂开开心心地打了个响指，从窗台上噌地跳了下来。

　　“你还这么开心？”

　　“那可不是嘛！猫儿的惨事，就是我的乐事。”

　　“你！”

　　“哎～看不惯我，你别找我问啊，直接问你哥，不就行了吗？”

　　“我哥情绪这么低落，我能直接问嘛！”

　　“那不是还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嘛。问他们呀。”

　　“他们不是没去江州嘛。”

　　“又不是我不让他们去的，你怪我干嘛？”

　　“那，那个坏女人呢？”

　　“谁啊？哦，那个西夏王姑？龙头铡伺候呀。”

　　“她，临死前，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不知道，问你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