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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真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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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新郎官傅冷月昏迷不醒;傅季晟满面阴云,仿佛随时就要发作。
钟氏哭的肝肠寸断,尹氏暗自垂泪,对比鲜明的是,惹事的根源林芷反倒不哭了,两眸空洞无神,美丽的容颜古井无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娘子似乎挺高兴的?”傅季晟确定了傅冷月的昏迷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立即就将矛头对准林芷。
他认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沈家要与傅家翻脸,特意做了这么一个局。
起因是傅冷月看到了与他心头的白月光卓家小娘子相似的一个女人与林椹在一起,继而发现了林芷。
傅冷月是个痴傻于情之人,他心中总存了万一的念想,卓家小娘子没有死,如今遇到林芷,格外癫狂。
沈蓉对林芷也颇有不满,两人合谋定了计策,原也是想将林芷劫走,沈家庶子媳妇走失,也未必会有多上心。傅冷月失而复得早年的心尖宠,沈蓉也出了口恶气——被劫走后的林芷就算给傅冷月生下一儿半女,必然也是要养在她跟前的,毕竟林芷的来历见不得光。
可惜沈蓉的计策并没有生效,傅季晟不知道是林芷自己解决了麻烦,还道是出了什么纰漏。
结果就是傅冷月招惹了林芷,而林芷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娘子,竟然是沈老夫人安排掌控局势之人。
“傅先生这是又有什么新花样了?”林芷无奈地摊了摊手,“妾要寻个清净地方去死都不能,还谈什么高兴?”
傅季晟折扇一敛,眨眼前便掠至了林芷跟前,快的仿若自带残影。
在场众人这才知道,看似斯文的傅季晟,居然也是有点功底的江湖客,都不免有些心惊,看他这举手一击的威势,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早就吓死了。
虽然如此,不少人还是收敛了看热闹的心,两股战战,准备随时夺路而逃。
宋妈妈袖底短刃一动,却被戴婆婆按住了,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知道傅季晟不敢下杀手,也就若无其事地分头暗示自己手底下的人分散开,保护厅上其他贵客。
毕竟这些人都是到沈宅吃喜宴的,不管谁有个三长两短,都是沈家照顾不周。
傅季晟素来重注仪容,衣裳熏的是牡丹花香,极具侵略性,颇有王霸之气,他将手中的折扇抵上了林芷的颈间,冷笑道:“说实话,谁派你来的?”
林芷也很奇怪事情发生的变化,她原本只是想着当湖州府尹的面闹一场,让傅家有所收敛,警示沈蓉,在婚前争取更多的利益。
谁知道欺负她的傅冷月疯疯癫癫出去,昏迷不醒回来。而执意要逼着沈荇写休书的钟氏,反倒自己先领了一份休书。
“妾本薄命人,早存了死志,傅先生还要逼我在临死之前诬陷别人?”林芷微笑道,“妾是死过两次的人,再死一次也不怕的。”
她寻过两次短见的事情,傅季晟也听说了,当时只当是内宅蠢妇的蠢行,此刻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
林芷生的极美,一双凤眸望定了他,尽是看淡生死的从容。
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击中了傅季晟,他心里道了一声冤孽,冷月为什么因她而如疯如狂,他已经懂了。
这可真糟糕。
“总有你怕的东西。”傅季晟突然收手,压低了声音微笑道。
厅上这么多人,这句话声音虽低,可清清楚楚传到所有人耳朵里,他这个威胁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任谁多想一点,都觉得要窒息。
与傅家为敌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列位,今日之事,傅某深感愧疚,只是愚侄尚需求医,就失陪了,改日再一一登门致歉。”傅季晟做了个四方揖,留了句场面话,招呼了他的人就想带走傅冷月。
“且慢。”
这两个字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魔力,在场众人都还没有去寻是谁说的话,心里都翻翻滚滚地骂开了,这特么又谁啊没完没了的。
等到沈宅众人左右分开,显出满头银发的沈老夫人来,腹诽没完没了的围观众人,心里都舒了一口气,当家人到场,今日之事果然该有个了结了吧。
沈老夫人衣饰华贵,精神矍铄,风采照人,也不用人搀扶,端然而入,步履矫健。
她与贵客厮见过,重又分宾主落座,傅季晟此刻倒也不惧,收敛了愠怒之意,笑吟吟地也随众落座。
“傅世兄辛苦,这一趟来沈家,这些不省心的小辈们,给你添的麻烦可真多。”沈老夫人并不是爱绕弯子的人,她与湖州府尹赵谟的母亲关系也好,所以也不多寒暄,坐下来便说正事。
傅季晟听她先把矛头指向自己,立即起身施了一礼,“老夫人垂问,小侄愧不敢当,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没完没了。
在场众人都发现沈府的几名健仆提了五花大绑的几个黑衣人过来,为首的是沈宅的大管家楚寿,沈宅三房郎君都不在家,平素多是他代替沈老夫人接待外客,众人也都熟悉。
“有几个小贼潜入沈宅内院企图不轨,被下仆擒获,正巧赵府尹在此,就……”
楚寿一边解释着情况,一边使个眼色,命健仆将这些黑衣人蒙面的黑巾摘下来。谁知其中一个才露出庐山真面目,众人又是一片惊呼,楚寿也是一脸惊讶,底下的话自动消意。
傅季晟只觉得热血上涌,他已经明确知道傅家一行人是中了沈宅的奸计,可是这傅冷玉为什么又一身黑衣被沈宅捆住。
“这可得罪了,这可得罪了……傅小公子为何潜入本宅做贼?”楚寿连忙亲自上前给傅冷玉解绑。
傅冷玉方才虽然把沈蓉、沈莹、钟宜三女捆扎好装进了麻袋打包带走,可惜连府门都没出去就被擒获。
他知道必然会被交到傅季晟面前处理,一直思考怎么解释 ,此刻双手一得自由,低首从嘴中抠出麻核来,这才喝道:“装什么孙子,老子的黑巾不是蒙在我脸上的?”
楚寿笑嘻嘻地道:“傅小公子可说笑话了,你这一身夜行衣靠,难道也是老奴我亲手为你穿的?”
傅冷玉一时卡了壳,吭哧吭哧几声,这才闷声闷气道:“沈家无端诬赖我们作贼,是何居心?”
楚寿笑道:“谁家贵客到访,也没有穿着夜行衣来的啊……何况现在日头还亮着呢,不能当老奴眼瞎吧是?”
傅冷玉扭头向傅季晟道:“叔叔,是他们把我捆起来,强换了夜行衣靠,又塞了麻核,捆过来非说我们硬闯沈宅。”
傅季晟恨得牙痒,过去举起脚来就踹了几下,“混账东西,教你学武功,不是让你为非作歹的!”
傅冷玉强词夺理实在不高明,今日沈宅来往宾客也多,不止一个人在外院见过他,前头闹起来的时候,他才失踪,沈宅还要把他捆起来换了夜行衣来诬陷他,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傅季晟教训子侄向来不留手,三四脚就把傅冷玉踹出了内伤,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人也委顿不起。
沈老夫人一直望着这一切不说话,此刻才笑道:“罢了,傅世兄管教子侄,也不该我们多嘴,只是今日这番闹剧,彼此心凉,傅、沈两家的儿女姻缘,还是算了吧。”
众人骇极,厅上所有目光都望向了傅季晟,看他怎么了结今日之事。而傅季晟的目光,却望向了林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