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魔教之光》栀栀仔

7、七

　　这时，一女子从人群中走出。
　　她虽面容平平，眉宇间却有一股威严之气，手持佩剑，英姿飒爽。
　　白塘见了她，喊道：“娘。”
　　“止儿，你已经是第十七次向我发起挑战。你为何仍然执迷不悟？”沈掌门眉头深锁，紧紧地盯着台上的公孙止，语气温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走吧，你打不过我的。”
　　“沈掌门，请接受我的挑战！”公孙止置若罔闻，固执道。
　　沈掌门摇首叹息：“也罢！就让我亲手除了你的心魔！”
　　言罢，她飞身上台。

　　公孙止二话不说，便举剑挑破空气，闪身上前发起进攻。
　　公孙止的每招每式都仿佛带着飓风，招招致命，狠辣无比。
　　可沈掌门却连剑鞘都没拔，极为冷静地躲避着他的进攻。
　　每一次眼看着公孙止就要刺中她，她却灵活一闪，在公孙止的剑下避开。

　　檀香道：“只攻不守，这公孙止的打法真是不要命。”
　　陆少清道：“沈掌门是他的师父，自然对他的每招每式都了若指掌。”
　　“你好好看看沈掌门的身形步法，青峰门的武功值得一学……”姜言话还没说完，沈掌门便一腿踹到公孙止手上，踢飞了他的剑。
　　公孙止的剑在空中抛了个弧，直插入院中那棵梅树干中。

　　无尘大师道：“青峰门沈无双胜。”
　　公孙止咬了咬牙，捂着被踩伤的手道：“受教。”
　　沈掌门叹气，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安抚他：“止儿，我知道你心中怨恨我拆散了你和你师叔，可是你又何苦……”
　　沈掌门的话还没说完，公孙止便眼神一闪，姜言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只见他忽然飞身下台，伸手就要去抓白塘！

　　沈掌门未料到他会忽然袭击，连忙追上他去阻止。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公孙止的手即将触碰到白塘时，他却突然转变了方向，一把揪住白塘身边的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被吓得面色惨白，来不及哭叫，便被他拽着衣襟飞过了墙头。
　　公孙止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庭院里：“今日我带走这个小姑娘，来年再战！”

　　沈掌门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儿子，却不料公孙止抓走了一旁的小丫头。
　　已经有机敏的人去追，片刻后却垂头丧气地回来：“公孙止已经不见了。”
　　沈掌门面色阴沉，白塘似乎被吓到了，脸色也很不好看。
　　无尘大师和几个有头有脸的前辈走过来，与沈掌门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在场的人纷纷议论，一时间，场面混乱，难以控制。

　　姜言却眯起眼睛。
　　这公孙止，若干年后定是个人物。
　　不过对于他们灵教而言，是敌是友，还尚待分晓。

　　片刻后，武林盟众代表商议好了对策。无尘大师宣布，英雄大会照常进行。
　　经过刚才公孙止闹场，在场的人似乎还未缓过来，丢了一个小姑娘，暂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一个清亮却傲慢的男声响起：“灵教教主陆少清，挑战少林无尘大师。”
　　这一清亮的声音好比掷石入湖，惊起层层波澜。

　　人们纷纷往声音发源处望去，可是比这声音更快的，是一个少年的身影。
　　待人们回过神，那少年早已直立在擂台正中央，他的身影快得如同一阵风，掀起重重嫣红花雨。
　　少年面容俊秀，冰肌玉骨，鲜衣怒马，仿佛仙露明珠，背脊挺直得如同深山中的一颗参天松柏。
　　不知什么时候，陆少清竟然窜到了台上。

　　有人率先从他的美色中反应过来，高声道：“这些年挑战无尘大师的高人不少，可每一个都败在了无尘大师的少林光明拳和少林散花掌下。小伙子也想来尝尝这番滋味么？”
　　旁人立刻哄笑起来，仿佛都在嘲讽陆少清不自量力。

　　檀香有些担心，姜言却摇着扇子，喜笑颜开：“养在深闺十八年，今朝出阁一惊鸿。”
　　闻此，檀香更是汗如雨下。
　　姜言这猥琐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刚嫁出女儿的欣慰老汉？

　　无尘大师眼见敢向自己挑战的是一个年轻小子，有些出乎意料。
　　但很快，他双手合十，对陆少清道：“阿弥陀佛，老衲自持能将招式力道拿捏得一清二楚，却也怕不慎伤及了小施主。小施主可有考虑清楚？若是有悔意，也可……”
　　“无妨。”陆少清打断了他，微微一笑，“你伤不了我的。”
　　无尘闻言，讶异地打量他。
　　那骨骼清奇的少年竟然面无惧色，仿佛刚才大放厥词的人并非是他。
　　无尘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这一战，别说胜利，他很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无尘未再多言，跳上台，接受了陆少清的挑战。

　　二人都未持武器，似乎有意空手而战。
　　蓝天白云，寒风萧萧，红梅似火，落樱缤纷。二人隔着一个擂台遥遥相望，似乎都想要看破对方的底细。
　　一旁的鼓声响起，陆少清眯起眼，忽然闪身上前。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出现在了无尘身后！
　　无尘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在陆少清接近他时便知晓了他的意图，很快便闪开。
　　然而陆少清立刻又贴近他，距离极近，却不主动出手攻击。无尘亦无法出手，只能躲避他的靠近，甚是狼狈。

　　檀香问：“教主这是在干什么？”
　　姜言答：“他是在试探。”

　　陆少清身形极快，每次都如同幽魂般忽然贴近无尘。而他与无尘的距离太近，又正好束缚了无尘，让他无法施展攻击。说是试探，可看起来更像是戏弄。
　　不一会儿，无尘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竟然都是从对面那少年身上传来的。很快，他的脸色便不对劲起来。
　　那个少年从一开始就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故意让他减轻了顾虑，然后再在交手的过程中将自己的气场逐渐释放出来，给他造成强大的压迫感！
　　无尘大师开始觉得有些吃力。

　　姜言道：“他要开始出招了。”
　　果不其然，似乎是玩腻了，陆少清不再试探，而是突然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天无心经》讲究的是快、准、狠，其中天无擒拿手最为毒辣，隔空便能捏碎人的骨头，而疾风步和勾玉夺魄腿更是讲究力道与精准。
　　无尘行走江湖数十年，对战过各式各样的江湖人士，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武功，就连峨嵋的九阴白骨爪都甘拜下风。
　　面前这少年招招霸道，他却面如沉水，毫不慌乱。
　　二人交战了数个回合，让台下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最后让无尘铭记在脑海中的，是一双神色傲慢却又悲悯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有如君临天下，俯瞰众生。

　　那一日，没有人看清陆少清是怎么出的手，也没有人看清无尘大师是怎么还的手。
　　在场的人们只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红蓝二色的硝烟弥漫。
　　待烟雾散尽，只见陆少清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台上，无尘大师虽与他面对面站着，看似未伤及分毫，却面色古怪。
　　片刻后，他硬是咽下一口鲜血，人们才惊觉他早已被伤及五脏六腑。
　　无尘已经身形不稳，勉强道：“小施主骨骼清奇，神功盖世，老衲深感佩服……是老衲输了。”
　　听到无尘亲口认输，台下的人都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一旁代为裁决的武当掌门宣布：“灵教陆少清胜。”

　　唯有那红衣少年，仍如松柏般矗立在纷扬梅花雨中，一言不发，眼神睥睨，脸上浸满不可一世的骄傲。
　　他昂首，乌黑的发丝拂过雪白的颈项：“还有谁？”
　　台下无人应答。

　　他骄傲地转过脸，目光在台下不断地搜寻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台下的人随着他的目光左顾右盼，终于发现陆少清的目光落在了台下某个人身上。
　　那人一身青衣，面如皎月，好一风华绝代的少年郎。
　　她面露笑意，回望着站在台上的陆少清，一副仿佛早就猜透结局的模样。
　　两人的目光终于在这百年盛况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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