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魔教之光》栀栀仔

15、十五

　　一大清早，姜言起床用膳后，正欲散散步，活络活络胫骨。
　　这几日来一直伏案工作，颈脖和腰脊都酸痛难耐。若再不时常走动，她都怀疑自己快要和桌椅连为一体，化成僵硬的石头。
　　这两年，灵教在她的手里逐渐复苏繁荣，越来越多的事务也接踵而至。陆少清只管练功习武，教务便由姜言一人承担。
　　虽然时常忙得连休息时间都不够，可亲眼看着灵教和陆少清都一天天强大起来，姜言心里甚是欣慰。

　　灵教总坛位于南诏一座秀丽高山上，此山名为轻罗崖，地势极为凶险，能利用天然屏障抵御外来入侵。
　　当年灵教创始教主耗费了巨额，在山顶上建立了一座宫殿，是为灵教总坛灵境宫。
　　百年来，各任教主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扩建，传到陆少清这一代的时候，整座灵境宫已经达到了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地步。

　　姜言惬意漫步在林荫大道上，这条道路两旁栽满了高大结实的桃木，名为桃□□。
　　是时已是芳菲四月，草长莺飞，桃花始开。
　　姜言素来最喜与陆少清在桃树下的石桌前饮酒，清风拂来，山桃红花满上头。
　　江湖之事，纵然再过诱惑，也抵不过桃李春风一杯酒。

　　等她溜达到灵境宫门口不远处，却听到门口有争执声传来。
　　姜言快步走近，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宫门口，嚷嚷着要进来。
　　檀香带着人拦着，说什么也不让他踏进来。
　　少年一急，什么也顾不得了：“让我进去！我要见陆少清！我要见陆教主！”
　　姜言只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待她仔细辨认那少年的脸，才发现他竟然是英雄大会上的那个疯小子南羽。
　　姜言再仔细看看，果不其然，那位爱逼他吃芹菜的老爹也跟在身边。
　　这两人怎么闯到这儿来了？

　　姜言觉得甚是有趣，信步走过去，问道：“何事喧哗？”
　　众弟子见了她，忙道：“见过大总管！”
　　见管事的来了，檀香指着南羽父子二人，表情颇为头疼：“一大早这两人就出现在了这里，非要见教主不可，怎么劝都不肯走。”
　　姜言这才转眼去南羽。那少年本来就气焰嚣张，见了她，胳膊一抱，头扭向一边，哼了一声：“我要见的是陆教主，不是他！”
　　“嘿哟喂小兔崽子，灵教教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姜言也不生气，一扇子敲到南羽的脑袋上，笑嘻嘻道。
　　“讨厌！别碰我！”小兔崽子仿佛一个被引爆的炸药包，瞬间炸毛。
　　“闭嘴。”好歹他爹还算清醒，扯了扯他的头发，一脸诚恳地对姜言说，“阁下便是姜言姜总管吧？在下南河，这是小儿南羽。失礼失礼，还望海涵。”
　　“哦，南河大侠，幸会幸会。”姜言也笑嘻嘻地拱手，“不知阁下父子光临鄙教有何指教？”
　　南河叹气，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唉，在下不知从何开口。”
　　姜言：“哦？那就闭嘴吧。”
　　南河：“……”
　　姜言：“逗你的，快说吧。”
　　南河：“……”
　　姜言：“不说？那我走了。”
　　“别别别！”南河赶紧拦住她，“是这样的，自英雄大会亲眼目睹陆教主风采后，小儿便下定决心要拜陆教主为师，谁劝都没有用……”
　　“拜师？”姜言瞧着南羽，左瞅瞅，右瞅瞅，最后忍不住笑道，“莫不成，是来当娈童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南羽小小年纪，性子又刚烈，经不得她这么调侃，立刻勃然大怒。
　　“是就是嘛，用不着害羞。”姜言嘴贫，还想多调侃他几句，却见南羽一言不发，“噌”地拔出了剑，才干笑起来，“喂你不是吧，我才说你两句，你拔剑做什么……喂住手啊！”
　　眼见南羽的剑就要朝她砍来，姜言高声嚎叫着窜进灵境宫里。

　　檀香等人看傻了眼，等南羽举着剑怒吼着追进去了才想着要拦。南河怕他的宝贝儿子伤着了姜言，又跟在后面追。
　　于是，一大清早，起床练功的灵教的弟子们看到了这一副奇景：他们一向笑里藏刀的大总管在前面玩命似的跑，一个小少年举着剑猫捉老鼠似的在后面追，檀香护法带着一群人跟着他们的屁股跑，末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尾随，边跑边喊“你们慢些！我跑不动了！哎哟……”
　　一时间，整个灵境宫被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同样的，刚晨练回来的陆少清也碰巧遇上了这么一副奇景。
　　他刚从竹林里练功回来，正走在桃□□上，没想到大老远便看到姜言横冲直撞地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身后竟然还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人。
　　陆少清正诧异，姜言已经跑到了他跟前，边跑边回头冲身后做鬼脸。
　　待姜言回过头看见了他，已经刹车不及，一头撞进了陆少清怀里。
　　纵然陆少清身手再敏捷，此刻也被姜言撞懵了，两人重心不稳，一齐朝后面的桃树上撞去。

　　后面追上来的人们只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头顶上的树枝颤了又颤，顿时桃花乱落如春雨。
　　再一看去，那位一向寒梅傲骨的教主此刻早已被撞翻在地，青丝满地，红衣也沾了泥。
　　而一向精明狡诈的大总管此刻正骑在他身上，也已经傻了眼。
　　追上来的檀香护法见状，倒抽一口冷气，默默闭上了眼睛。

　　姜言与陆少清面面相觑。
　　直到陆少清冷冰冰地开口问道：“你还要骑我到几时？”姜言才清醒过来，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翻下来。
　　听到那句“骑我”，灵教的弟子们也一同默默背过了身。只有南河父子两人不知状况，莫名其妙地问他们：“哎，你们干嘛背过身去啊？你们都怎么了？”

　　那一日，陆教主大发雷霆，吓得整个灵教的弟子们都不敢多话。
　　教主把姜大总管大骂一顿不说，还罚她到人来人往的正殿门前跪绿豆。
　　面对着奉命前来撒绿豆的檀香，姜言龇牙咧嘴，吓唬他道：“檀香，你竟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扣你俸禄钱吗？”
　　檀香怎么可能理会她，他把一盆绿豆都倒在了地上，面无表情道：“教主说了，如果大总管敢威胁我，就把绿豆换成榴莲。”
　　姜言的嘴巴立刻拉上了拉链。
　　一旁围观的灵教弟子们对姜大总管的情况非常同情，决定不能对她的惨况视而不见。
　　于是，他们选择了在路过大总管面前时，捂上了眼睛。

　　姜言戚戚然。
　　早知道就告诉他们自己是女孩子了……哪有人这样对姑娘家的？

　　姜言（冷笑）：你会后悔的。
陆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