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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秦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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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秦冬蕊想要去老孔庙给聂武一个惊喜的想法,刚出校门便泡汤了。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就在校门口等着她,一见秦冬蕊出来,旁的话一句没说,劈头盖脸地就先骂上了。
“死丫头,你这两个月发的粮票、油票、布票这些东西呢,怎么都没见你送过来?要不是我听隔壁二壮说你们过几天就要放假了,亲自过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跑了?不管娘家人的死活了?”
秦冬蕊被骂得一愣,抬头见到来人正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母亲,就心知不好。
在这个年代,一个“孝”字就能将秦冬蕊压得死死的。
秦冬蕊不能像解决魏志学那样的对待秦母,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惯着对方的这种吸血行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句反问道:“妈,前段时间你外孙生病进医院,命都差点没了,这事你关心过吗?”
秦母听到她这么问,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挂不住了。
但她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硬梗着脖子说道:“那铭铭现在这不是都没事了吗。你哥的事可缓不得,他今年都27了,好不容易说了个对象,家里正是要钱的时候,蕊蕊你赶紧把你那购粮证拿出来给家里换点东西,你总不能眼睁睁得看你哥打光棍吧。”
秦冬蕊根本不愿意理睬对方这种道德绑架的言论,把头一扭,就两字:“没有。”
秦母急了,上前就要来扯她手上的袋子。
秦冬蕊见秦母这样胡搅蛮缠,也不干了。
这袋子里头可还装着她这几天翻译的东西呢,秦冬蕊一点都不想叫娘家人知道自己还有在外面赚钱的事,也怕对方把自己的稿子扯坏了。
于是便用力一扯,将袋子又扯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秦母的力气比不过秦冬蕊,也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忤逆自己。
她见劝说和硬抢都没有用,干脆就往地上一坐,无赖的哭号起来。
“哎,我这命怎么这么的苦啊,养出个女儿考上了大学,却不管我这个老娘了!”
这会儿正是大家下班放学的时候,她们这又是在大学门口,许多人听见这里有吵闹声,便围了过来。
渐渐的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到秦冬蕊和秦母一个站着,一个在地上坐着,还哭喊着这样的话,心里的天平就自然的往着秦母偏了,对着秦冬蕊指指点点。
秦母做得便是这个打算,校门口那么多进进出出的人,她以为秦冬蕊会顾及着自己在同学面前的面子,乖乖地将够粮证交出来,心里一喜,假哭得更加大声。
可惜秦冬蕊从决定和魏志学摊牌的那刻开始就不在乎这个了。
再说了,不就是假哭嘛,谁不会呢?
她见秦母嚎得起劲,干脆以毒攻毒,自个儿也哭喊了起来:“妈,可我是真的拿不出东西来了啊,看病也是要花钱的。难道说为了我哥的婚事,你就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外孙没钱治病吗?”
说着,秦冬蕊还将购粮证拿了出来,正对着围观的大伙翻开。
反正她上个月要给铭铭和聂武带饭,还请了周翠梅一个月的口粮,购粮证里的确是没剩下几张粮票了,正好趁现在让围观的人和秦母都个看清楚。
秦母见秦冬蕊的购粮证真的空了,也不在地上坐着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冲着她喊叫的声音倒是也要比之前情真意切得多。
“秦冬蕊,东西呢?你每个月那么多的粮票都哪去了?”
围观群众本来见两人的说法不一致,还不知道到底要相信谁呢。
看到秦母这会儿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外孙,只关心秦冬蕊的购粮证就晓得秦母刚才的哭喊估计都是假的,纷纷将矛头指向了秦母。
秦母被周围的人说得脸热,想偷偷溜走,又不甘心,还想再问秦冬蕊要些东西。
但秦冬蕊不管秦母说什么,她就是一副要啥啥没有的态度。
秦母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平白丢了许多面子,只能恨恨得走了。
至于她回去后会怎么骂自己,谁管呢?
原身为娘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求来对方的一点偏爱,秦冬蕊也没把那个娘家当作过自己的依靠。
她瞧过原身的记忆,对方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做得十分过分,但对自己的娘家那绝对是没得说。
十八岁那年,城里的每户人家都得送个孩子上山下乡。
秦父秦母舍不得大儿子吃苦,也放心不下正读初中的小女儿,于是就牺牲了刚满十八岁的原身。
但即使是这样原身也没恨过他们,反而日子稍好一点就往家里寄东西,想要通过这种付出来换回父母对自己的一点关心。
结婚之后,原身更是没有少拿家里的东西贴补娘家,国家发给大学生的各项补贴、粮油票,秦冬蕊也都是省下来送给娘家。
可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够有所收获的,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
七八年的分离,早就生疏了原身和娘家之间的感情。
秦父秦母一开始还对这个牺牲了的女儿感到有所亏欠,但日子久了这份亏欠又怎么比得上每天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女儿呢。
很快,他们就习惯了从原身身上索取压榨来填补家用的行为。
这不,秦冬蕊这两个月没往娘家寄过东西,他们就自己兴师问罪得找上门来了。
可惜,秦冬蕊作为旁观者反而看得比原身清楚,感情这种东西,哪怕是血亲,淡了就是淡了。
她有铭铭和聂武就够了,不奢求再有一门贴心的娘家,尤其是这种只想扒着她吸血的娘家。
所以解决完了秦母的事情,秦冬蕊就重新把布包一挎,仍旧是准备去老孔庙看聂武。
这时候的孔庙和许多公共建筑并不像后来那样还要收门票。
此时它的前后门都敞开着,几个放了学的小孩子在门廊之间抄近道,窜来窜去的。
孔庙的门口有几个在锯木头的小伙子,见到秦冬蕊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并不认识,就又低下头继续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但秦冬蕊对孔庙里面的情况也不熟悉,她在这群人里没见着聂武,就随便拉了个人问道:“这位小兄弟,请问聂武在哪啊?”
“你找聂大哥?”
被问路的那人站了起来,正要给秦冬蕊指路,另一个大嗓门的从里头出来了。
听到有人问“聂武”的名字,那人就先嚷了一句:“是谁要找我大哥啊?”
秦冬蕊被打断了对话,愣了一下,想转过身去看看来人是谁。
但对方见着是她之后,却反而要比她更加吃惊。
“秦,秦……嫂子?”
“欸,是大栓啊!”
秦冬蕊被那么一叫,也认出对方就是同村的大栓,便说道:“你在这里正好,我找聂武呢,他现在在哪呢?”
“啊哈,我聂大哥啊,他在正殿那里呢,我带你去。”
大栓一边带着秦冬蕊往里头走去,一边还在心里面犯嘀咕。
他是跟着聂大哥从古林村里出来的,聂大哥娶了个媳妇却天天闹不和的事情,聂大哥虽然从没和他们说过,但他们也都能猜出来个大概。
之前他跟聂大哥接了那么多个活了,从没见过秦冬蕊来场地里看过聂大哥,所以她这回是来干嘛来了?
坏了,她不会是来找聂大哥麻烦来得吧?那他现在还把人往里头领,聂大哥知道了不会揍他吧?
大栓心里后悔啊,早知道他刚才就撒谎说聂大哥不在了。
可这会儿他们都已经快走到正殿了,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秦冬蕊走了进去和聂大哥打了个招呼。
“聂武,我考完试啦!”
好在聂武见秦冬蕊来了,只是一愣,并没有生气,还说:“欸,你今天怎么自己来了,我本来正准备要过去接你了。”
秦冬蕊应道:“今天学校放的早嘛,我就直接过来了。”
一旁提心吊胆的大栓看到两人相谈甚欢,不像是有什么不愉快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聂大哥没怪他把人带进来了就好。
不过现在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大栓就准备出去继续去干他自己的活。
然而,大栓的左脚才刚迈出去了一步,他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得停了下来。
妈耶!刚刚聂大哥都说了什么!原来他这段时间天天准时走人是接秦冬蕊去了吗?
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兄弟去,他们这回是真的要改口叫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