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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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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沫醒来时,已近黄昏。
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随着暮色层林浸染,片片落叶随风飘舞
苏沫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也不动地看向窗外的黄晕,半晌后,她收回视线,继续呆愣地看着被黄晕所笼罩的屋子,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苏沫突然觉得情绪有些低落,还有一种迷茫难过不知所措恍若隔世的感觉,却不知为何。
“哒哒哒!”正是这时,有人敲门了“小沫儿,你醒了么?”
是魏无羡的声音,苏沫才反应过来,起身去给他开了门
门一开,两人不出意外的视线对上,却是意外地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最终,魏无羡局促地移开视线,他颇为纠结地看了一眼苏沫,用手勾勾鼻子,道:“小沫儿,你,你没事了吧?”
苏沫又看他一眼,随即答道:“没事了,我先前不是说了么,睡一觉便好了”
魏无羡听罢点点头,复又道:“睡这么久饿了吧?走,下楼吃饭去。”
苏沫与魏无羡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众人皆已各自坐在各自的餐桌上了,苏沫大致扫了一眼,却没见两个人
“温宁和温情呢?”
“哦,你说他们两啊!温情先前帮你看过,觉着你没事了,水行渊之事又告一段落了,便回去了”
苏沫点点头,也没打算多问,毕竟跟他们不是很熟
蓝曦臣见苏沫与魏无羡下来了,便站起身走过去
“苏姑娘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沫笑着摇摇头,道:“多谢泽芜君关照,我已经没事了”语毕,又转身看向别的桌的人道:“也多谢大家的关心”
江澄上前几步,转而去看苏沫,见她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缓缓开口道:“没事了就好,下次可别这么乱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阿姐了,阿娘那儿我都交代不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摆出一副傲娇的面孔,江澄果真是个小别扭。苏沫摇摇头,抬眸笑着道:“知道啦!”
蓝曦臣道:“那就各自落座开饭吧!”
众人听罢,便也各自坐下
苏沫刚坐下,便问道:“对了泽芜君,水祟之事如何了?”
众人吃着饭的手顿了一下,随后齐齐看向蓝曦臣那边,脸色严肃异常
蓝曦臣听此言,神色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苏沫皱眉,瞥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同桌的蓝忘机与魏无羡,缓缓开口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魏无羡道:“那碧灵湖里的东西,要真是普通水鬼倒也好解决,可它偏偏不是”
“不是?”苏沫皱眉,看向魏无羡道:“那是什么?”
蓝忘机道:“是水行渊”
“水行渊是什么?”
苏沫不懂可不代表在座的众人也不懂,“水行渊”这个名字一出来,众人便都知道了。碧灵湖和这条河道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水鬼,而是在里面流动的水。
蓝曦臣道:“就好比有些河流或湖泊因地势或水流原因,经常发生沉船或者活人落水,久而久之,那片水域便会养出了性子。就像被娇惯了的小姐不肯短了锦衣玉食,隔一段时间就要有货船和活人沉水献祭。如果没有,便要作怪自行索取。这便可称之为水行渊”
苏沫又道:“所以以前彩衣镇是经常发生沉船事故么?”
“并非”蓝忘机否定了苏沫的说法
另一桌的一个蓝氏门生忽然出声,道:“不可能,彩衣镇一带的人都熟谙水性,从来极少有沉船或落水惨事,这附近不可能养得出水行渊。”
苏沫转头去看,才发现说话的人正是今日早上差点儿被漩涡吞进去的人
魏无羡勾勾鼻子沉吟了一会儿,道:“照此说法,水行渊在此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它是从别的地方被赶过来的。 ”
江澄点头道:“极有可能”
魏无羡又道:“水行渊这种东西一旦养成,那便是整片水域都变成了一个怪物,极难除去。除非把水抽干,打捞干净所有沉水的人和物,暴晒河床三年五载。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不过,却有一个损人利己的法子可以解一时之忧、一方之患。那就是把它驱赶到别的河流和湖泊里,叫它去祸害别处。”
蓝忘机问道:“近日有什么地方受过水行渊之扰?”
蓝曦臣食指向上指了指。
虽然蓝曦臣指的是客栈的屋顶,可在座的各位心就跟明镜儿似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蓝曦臣的意思。魏无羡与江澄对视一眼,心中明了。
看苏沫一脸懵逼的表情,魏无羡走过去轻声道:“岐山温氏”
“那既是温氏造的孽,何不让他们自行解决?”
魏无羡摇摇头道:“若是温家人干的,无论怎么控诉谴责,也是于事无补的。首先他家不会承认,其次也不会有任何补偿。”
一名门生不忿道:“他家把水行渊赶到这里来,可要害惨彩衣镇了。若是水行渊长大了,扩散到镇上的河道里,那么多人,就会天天都在一个怪物身上讨生活,这真是……”
摊上这种别人扔过来的疑难杂症,姑苏蓝氏从此以后必然麻烦不断,蓝曦臣叹道:“罢了,罢了,先回云深不知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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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云深不知处后,众人又投入到苦逼的听学生涯里去了
云深不知处内,有一堵长长的漏窗墙。每隔七步,墙上便有一面镂空雕花窗。雕花面面不同,有高山抚琴,有御剑凌空,有斩杀妖兽。一众学子跟在蓝启仁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而蓝启仁则在前面讲解,这漏窗墙上每一面漏窗,刻的都是姑苏蓝氏一位先人的生平事迹。而其中最古老、也最著名的四面漏窗,讲述的正是蓝氏立家先祖蓝安的生平四景。这位先祖出身庙宇,聆梵音长成,通慧性灵,年少便是远近闻名的高僧。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原来蓝家的先祖是和尚,怪不得了。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可他家先祖这样一个人物,怎么生得出这么不解风情的后人?”
苏沫看他一眼,笑道:“没准儿是基因突变了呢?”
“什么突变?”
“开玩笑啦!”苏沫撇撇嘴,跑到江厌离旁边去了。独留魏无羡一脸郁闷
听学结束后,蓝氏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放天灯
苏沫因为不会制作天灯,便和心灵手巧的江厌离分到了一组,嗯……苏沫看着欲语还休的江厌离,深深觉着自己此时此刻就是一个亮到发光的电灯泡
“……”苏沫看着想看对方又好像很不好意思的二人,更心塞了
“小沫儿!”这时,一直与蓝忘机站在一块儿的魏无羡拿着一个孔明灯过来了
苏沫顿时觉得魏无羡简直就是天神派他下凡来拯救自己的,她急忙拉住魏无羡的手臂,回头对江厌离道:“厌离姐姐,我就与魏无羡和蓝二公子一组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做,慢慢交流哈”
魏无羡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苏沫轻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厌离姐姐和金公子好像有话要说,多我一个没事儿的人在旁边,有点小尴尬”
魏无羡笑着摸摸苏沫的头,道:“没事,孔明灯谁不会做啊!我教你”
蓝忘机侧头看了一眼说得正开心的魏无羡和苏沫一眼,低头去看手中画着兔子的孔明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夜幕将至。众人将孔明灯点上火,放开手,任它自由地飞向天空,然后每一个人都双手交叉合十,放在胸前,闭眼念着自个儿的心愿
聂怀桑:“愿我聂怀桑能顺利结业,来年再也不要来云深不知处”
温情:“温氏女祈求上苍,愿我弟弟阿宁一生平安无忧,无灾无难”
魏无羡:“愿我魏无羡,能够一生促强扶弱,无愧于心”
苏沫看着越飘越远的孔明灯,半天也不开口。没听到苏沫的声音,魏无羡奇怪地睁眼去看她
“小沫儿为何不许愿?”
许愿?苏沫愣了。以前自己的愿望便是能早日寻到回家的方法。那如今呢?如今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如若真的回去了,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永远见不到开朗活泼的魏无羡;傲娇别扭的江澄;温柔温婉的江厌离;慈祥和蔼的江叔叔;刀子嘴豆腐心的虞夫人;还有面冷心热的蓝忘机和温文尔雅的蓝曦臣等人
苏沫转头去看魏无羡,跟他打着哈哈:“你不懂,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魏无羡无奈,却也顺着她的话点点头,道:“好吧好吧,算我不懂好了。那你能悄悄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么?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苏沫绝情地摇摇头道:“不行,都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嘛!”
魏无羡央求半天无果,撇撇嘴朝着江厌离奔去求安慰了
“师姐,小沫儿许了什么愿都不告诉我”
江厌离笑了笑,缓缓道:“好了阿羡,竟然沫儿不想告诉你,你就不要再去纠结这件事了”
魏无羡轻哼一声,又道:“那师姐你许了什么愿?”
江厌离道:“希望阿羡快快长大,不要调皮”
魏无羡双手叉腰,道“骗人,你一定是给自己许了一个好姻缘”
绵绵听罢走了过来,开口:“江姑娘的姻缘早就定下了,何须祈求。郎君正在此处”
“江姑娘怎么能独自一人放灯呢?方才不是还和金公子一齐制灯么?”
“听说江姑娘和金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何不一同放灯,祈求百年好合呢?”
绵绵也点头迎合道:“是啊是啊,公子,牵牛星和织女星一年才相会一次,定能保佑你们百年好合”
金子轩却是颇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冷冷道:“绵绵,时间不早了,走吧!”
“公子,恕绵绵多嘴,您和江姑娘有婚约在身,这样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么?公子!”
金子轩停下走的飞快的脚步,回头看向绵绵,道:“绵绵你听着,此桩婚事并非我本意,日后不必再提”
魏无羡才刚追上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顿时怒火中烧,愤懑道;“什么叫不必再提!”
众人追上来时,正看见魏无羡一脸愤怒地看向金子轩。众人一片惊诧。平日里魏无羡从来都笑嘻嘻的,就算被骂被罚,也从不真的生气。而此刻他眉目之间,却有一缕显而易见的戾气。江澄也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斥责魏无羡没事找事,反而也站在他身旁,面色极不好看。
金子轩傲慢地道:“‘不必再提’这四个字很难理解吗?”
魏无羡冷笑:“字倒是不难理解,不过你对我师姐究竟有何不满,这倒是难以理解了。”
旁人窃窃私语,三言两语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那几句,无意间捅了一个大蜂窝。金子轩的未婚妻,正是云梦江氏的江厌离。
金氏家风矜傲,这一点金子轩继承了十成十,眼界甚高,早就对这门婚约不满了。不光不满意人选,他更不满意的是母亲擅自给他决定婚事,心中愈发叛逆。今天逮准机会,正好发作。金子轩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她究竟有何处让我满意?”
魏无羡怒极反笑,推了金子轩一把,冷冷道:“你以为你自己又多让人满意了?哪儿来的底气在这儿挑三拣四!“
大概是因为这门亲事,金子轩对云梦江氏素本来也就无好感,也早看不惯魏无羡为人行事。况且他自诩在小辈中独步,从未被人这样看轻过,一时气血上涌,脱口而出:“她若是不满意,你让她解了这门婚约便是!”
魏无羡怒不可遏,飞身扑上,提拳便打。金子轩虽然早有防备,却没料到他发难如此迅速,话音未落就杀到,挨了一拳,登时麻了半边脸,一语不发,当即还手。
苏沫与蓝忘机赶来时,二人已扭打做一团,蓝忘机拦住想要上前的苏沫,几步走到魏无羡旁边拉起他,同时控制了两人的距离
江厌离眼泪朦胧地走到魏无羡身旁拉着他的手臂,道:“阿羡,我们走吧”
这一架打得惊动了两大世家。江枫眠和金光善当天就从云梦和兰陵赶来了姑苏。
两位家主看过了罚跪的两人,再到蓝启仁面前受了一通痛斥,双双抹汗,寒暄几句,江枫眠便提出了解除婚约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