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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各怀鬼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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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狼食月夜,天魔降世时。
这是六界众人皆知的祸事。
大道至善,月神以身传道六界上下早将其视为正法。
然世间有正必有反,有至善便会生出至邪,当食月的贪狼将月亮尽数吞下之时,便会有超出六界外的邪物降生,一如天生异象那般,会泯灭世人敬仰的正义之神。
故,除天魔捍正法是仙道头等大事。
六界录第一页记载的便是贪狼食月之天象,亦温早将此书背至滚瓜烂熟。
但亦温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贪狼食月之相。
亦温与东棠云夜对异象的反应截然不同,不是他不敬月神,而是每当天魔降世,天界自会有枭雄出面除天魔,三千年来一如既往,天魔降世夜亦是天魔伏诛夜。
仙界的事他林亦温一个普通人接触不到,除魔是东棠云夜这等仙门中人的大事,他的大事只有取得东棠云夜信任这一件。
这样,他才能保住爷爷和二哥的命。
亦温闭了闭眼,三日前发生的种种事端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树妖爷爷被谢妄护法以叛城一罪捉拿至城主府,之后亦温被带到城主府,城主告诉他要想保住爷爷的命,就照城主说的去做,与东棠云夜结道便是城主交代他的任务。
他要做的,是让东棠云夜信任他,带他回东棠仙邸修行。
所以他不得不施苦肉计,他就是要让东棠云夜相信他敢在留痕城主面前耍花样,以此证明他并非留痕城主的人。
试问东棠仙邸的少主岂会不识刀剑法器造成的伤痕迹象?
亦温心如明镜,做这一切不过是在利用东棠云夜的良善之心。
身边传来一阵阴寒之气,亦温回首望去。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被谢妄抓起,谢妄二话不说撕开亦温碍事的袖衫,看到一片初白时。
谢妄眉头轻蹙,看向亦温的眼神充满警示之意。
亦温温顺唤道:“护法。”
外头担忧贪狼食月的东棠云夜听到殿内有动静,立刻动身回到殿中。
谢妄看着整整齐齐的床榻,“怎么?少主不满意这桩婚事?”
“城主美意,盛情难却,”东棠云夜料到留痕城主会寻事,早就备好说词,“只是丧事在前,我尚在服孝,岂敢亵渎先辈。”
留痕城可没这些狗屁条规,这里是留痕城,那就得照留痕城的规矩来,城主的话就是天,谢妄道:“东棠云夜,你乖乖睡了他最好,不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睡。”
仙门讲究礼仪体统,最不会将此等床笫之事挂在嘴边,东棠云夜因谢妄满口粗鄙之语面露难堪之色,握住剑柄的手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
亦温看的出,东棠云夜在忍。
注意力落在东棠云夜身上的亦温,突然听到一句密语。
“你胆子够大,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声音是谢妄的。
虽说亦温的二哥和谢妄一样都是护法,但谢妄和他二哥的关系势同水火,亦温也不指望谢妄能给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亦温呼吸有些紧迫,他那副微微颤颤的神色又一次爬上脸颊,他看着谢妄用他胆怯的眼神回应谢妄。
目睹谢妄欺人太甚的东棠云夜手搭在亦温半露的手腕上,与钳制住亦温弄疼亦温的谢妄较劲。
东棠云夜道:“谢护法。”
谢妄看东棠云夜有怜香惜玉的心,给新婚燕尔的东棠少主两分面子松开亦温,朝东棠云夜说道:“办事吧。”
谢妄说的办事是指什么,不是傻子都明白。
东棠云夜褪下外衫赠予亦温,再次朝谢妄开口道:“城主应我子时出殿,护法此举可是要违背城主之意?”
“城主是应了,我可没。”亦温的鞭伤让城主误会他看右护法不顺眼从而欺凌亦温逼亦温自残,这口恶气谢妄不出心里着实堵着不痛快。
老树妖在谢妄手里,谢妄量亦温也不敢玩什么花样,所以谢妄不难猜出亦温是想用苦肉计来博取东棠家那帮嘴里念着良善为本的蠢货同情。
既然亦温想用苦肉计,谢妄来帮他一把!
东棠云夜额头青筋显露,“欺人太甚。”
谢妄笑言道:“便是欺你,你能如何?”要知道东棠云夜的师弟全在他手上。
谢妄与东棠云夜一番僵持下,站在东棠云夜身后的亦温突然站了出来。
亦温替东棠云夜解眼下困局,朝谢妄开口道:“护法,父主说让我子时去城主殿寻他。”
谢妄要看他们床笫之欢,这床笫之欢少了一人自然而然不能进行,留痕城能降住谢妄的人只有城主,亦温搬出城主相信就算是谢妄也不能忤逆城主之意。
果不其然,谢妄神情微变眯了眯眼睛,“是吗?”
“是。”这话是亦温诓谢妄的,不是城主召见他,而是他想主动去找城主。
亦温想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同时,经谢妄这么一搅和,他还能卖东棠云夜一个人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亦温回给东棠云夜一个浅笑,正打算去寻城主,就见城主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东棠云夜可以不向城主施礼,但亦温不行。
亦温道:“城主。”
留痕城主看到谢妄的时候迟疑了会,头自然而然瞥向被毁坏的殿门。
城主府里最放肆的莫过于谢妄,留痕城主将被破月毁坏的殿门当做是谢妄擅闯的罪证,“谢妄,退下。”
面见城主的谢妄正在捋着鬓发,听到城主驱赶自己的话语,不满道:“城主。”
留痕城主不悦道:“退下。”
谢妄走后,留痕城主朝东棠云夜身边的亦温勾了勾手,示意亦温走上前来。
亦温也听着话走到留痕城主身边,城主要他给只手过去,他颤颤巍巍递了过去。
留痕城主开口道:“少主为你疗的伤?”
“是......”亦温恭顺地点了点头。
“新婚之夜,少主不曾与你亲近?”留痕城主料准东棠云夜这等正人君子断不会真与亦温行云雨之事,问出此话的意图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直没开过口的东棠云夜看城主与谢妄一样在意这事,用方才搪塞谢妄的话搪塞留痕城主道:“云夜戴孝之身,还望城主见谅。”
只有亦温懂城主问及此话的真正意图。城主先是将谢妄赶走,见他衣衫不整半臂外露又问及他的伤患,再而说出与谢妄一致的问题,很显然城主摸清楚了谢妄为人,更是猜透谢妄前来的目的,城主是怕谢妄做出出格之事毁坏计划,所以城主这是想让东棠云夜知道谢妄此人桀骜不驯,对城主的命令都会阳奉阴违。
城主这两句话轻巧撇清与前来闹事的谢妄之间关联,做事这般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亦温打从心底敬畏。
留痕城主不是糙汉谢妄,善解人意道:“无妨,来日方长。”
“多谢城主体谅。”东棠云夜稽首道。
留痕城主盯着亦温同东棠云夜说道:“子时已到,少主自便。”言下之意就是东棠云夜可以将棺木送去无望境,完成东棠家主的嘱咐。
看东棠云夜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留痕城主又道:“怎么?不舍得温儿?”
新婚如胶似漆这些留痕城主明白,好心安抚东棠云夜道:“少主速度速回,本主的温儿会一直在城主府等你。”
不仅是东棠云夜,亦温也听出城主的话中之意了。
速去速回,就是说东棠云夜还要回到城主府,而不是完成使命可以回去东棠仙邸。
东棠云夜身为东棠少主,怎可能呆在此等腌臜之地沦为留痕城主的质子。
还有亦温,东棠云夜不清楚亦温想出留痕城之后去做什么,但东棠云夜需要亦温来挽回东棠仙邸的颜面,所以不仅东棠云夜自己要从留痕城脱身,他必须也将亦温带出留痕城。
出了城主府东棠云夜就没打算过要回来。
那么亦温,东棠云夜必须带出去。
东棠云夜开口道:“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城主应允。”
留痕城主道:“哦?”
“云夜与城主义子结道,亦温便是我东棠仙邸的人,”东棠云夜娓娓道来,“灵柩内乃云夜叔父仙体,东棠家训百善孝为先,恳请城主恩准亦温与我等一同送葬。”
留痕城主推辞道:“温儿今日是新人。”
“城主,留痕城没有规矩。”东棠云夜借用留痕城的法则来回答留痕城主。
许是东棠家少主说出这番言论取悦了留痕城主,留痕城主轻笑了声,“本主愈发欣赏少主了。”
留痕城主大手一挥,亦温身上的喜服霎时间变成了丧服。
留痕城主朝亦温开口道:“速去速回,为父有话问你。”
亦温唯唯诺诺回道:“是。”
按照约定留痕城主放了东棠云夜的那般师弟,那架棺木也一并奉还给东棠云夜。
半个时辰前还热闹着的城主府邸,恢复了往日寂静。
“城主不怕他来日报复?”被留痕城主赶走的谢妄在东棠云夜走后,再次回到留痕城主身边。
留痕城主复念了遍谢妄的话,看着天上再生的圆月,“来日?恐怕到时候他要报复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