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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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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眼睛底下一片黑的亦温小心翼翼从厢房里走出来,与敲门的南门弟子汇面。
南门弟子是来送醒酒汤的。
亦温伸手接下醒酒汤的时,见南门弟子眼神时不时瞄向自己肩头,便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左肩。
昨夜烛火昏暗,他竟没发觉自己的衣衫被太子扯破了。
不仅如此,隐隐约约的血色渗透衣衫看上去......
所谓君子正衣冠,亦温暂且收回手,将自己的衣裳往后提了提,颇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再然后,他从南门弟子手中接过醒酒汤,匆匆道谢后回了厢房。
亦温将醒酒汤药放到桌上,碗边刚触碰到桌子床榻上的太子就醒了。
商寂一手扶额慢慢悠悠起身坐在床榻边缘处,又一手捏了捏眉心朝不知所措的亦温出声道:“何事?”
见状亦温将醒酒汤捧到太子面前,回道:“奉南门家主的意思,给殿下送醒酒汤。”
亦温给的醒酒汤商寂饮了口还到亦温手中。
离开床榻的商寂如刚才门外的南门弟子一样,盯着亦温的肩膀。
商寂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了?”
亦温看太子记不清了,也难以切齿昨夜的事,索性撒了谎,“不慎被野猫抓伤的。”
“野猫”本尊听了这话后眼皮子不经意间跳了跳。
商寂靠近了些亦温,左右看了看这间屋子,“哪来的野猫?”
亦温向后退了两步,撞到茶几的时候手里捧着的汤水都洒在身上了。
他只分心了一下看自己湿了的衣服,将话说了下去,“昨夜窗户大开,突然闯进来的。”
商寂道:“将衣衫褪下。”
“殿下,”亦温回道,“南门家主还在等您。”
这个商寂知道,商寂告诉亦温道:“南门关押着不少蓄意祸乱人间的妖物,孤要确保你的安危。”
人咬的伤口和猫抓伤的伤口有着天壤之别,亦温将太子比拟成野猫,真让太子看了去,亦温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亦温推三阻四道:“殿下,亦温自幼生长在留痕城内,是不是妖物亦温分辨的清,确实是只普通野猫,多谢殿下关心,我已无碍。”
商寂开口道:“是你自己褪,还是孤帮你褪。”
终是在太子的威逼之下亦温将肩上的衣服拽下,任由太子查看。
他以为太子会追问再三,会逼他说出昨夜发生何事,岂料太子只字未提,甚至还给他上药。
上完药后,太子将外披赏给他遮掩破烂的衣衫。
亦温披着太子的衣服,等太子洗漱过后一同去了南门正殿。
南门家主已经恭候多时。
南门家主上前迎道:“太子殿下。”
“孤昨夜酒后失礼,家主海涵。”商寂同南门家主客套了翻,在南门家主盛情邀约下同桌用膳。
亦温也在南门家主的邀请之列,坐在商寂身边听他们聊一些家国大事。
南门家主注意到亦温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公子这气色不是很好,可需要仙医瞧瞧?”
被点提到的亦温瞬时挺直腰杆,想出声回绝南门家主好意的时候,话被商寂截了去。
只听商寂说道:“孤醉酒,温儿受孤连累不曾好眠,容后歇息便好,家主不必担忧。”
这话说的颇为暧昧,亦温都要怀疑昨夜发生的事太子是不是都记得。
要不然怎么看到牙印,都不拆穿他的谎言。
南门家主意会道:“殿下正当青年,有些事在所难免。”
商寂稍稍颔首以示礼谢,“温儿是我的人,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原是南门家主故意想支开亦温,亦温起初真当成自己失态让南门家主看去了。
这下亦温铆足精神不敢松懈。
南门家主掂量再三,出声道:“听闻殿下近日在查贪狼食月之事。”
贪狼食月夜,天魔降世时。
这天魔降生民间,故而搜寻天魔也是人皇一族首要责任之一,商寂近日出入星辰监调取档案的次数是多了些,但不曾想皇城外的南门仙邸也会知晓此事。
联想到昨夜窗外偷窥的人,商寂不免多看一眼南门家主。
能坐上一方仙邸主人位置的绝非愚钝之辈,南门家主瞧见太子忌惮的眼神,立刻将话说下去道:“殿下且莫误会,星辰监祭司也就是占卜出殿下才是最宜继承皇位的将倾祭司乃我胞弟。”
商寂问道:“窃听宫闱秘事,南门家主可知是何罪?”
“殿下想知道的,星辰监没有,南门有。”敢把禁事拿到台面上说,南门家主心里怎会没点底。
前头的家国大事亦温听不懂,但贪狼食月这个事,亦温很好奇太子为什么要去查贪狼食月。
只听南门家主说道:“二十年前天魔降世,千年来皇城头回施行宵禁,当夜星辰监内星辰仪遭损,从而丢失那桩天魔降世的记录。”
南门家主说的这些,宫内上下人尽皆知,商寂知道南门家主会自己说下去,静静等着就好。
“三千年来星辰监从未出过纰漏,独此一次,”南门家主顿了顿又道,“殿下睿智无双,定是发现这其中猫腻,这才......”
商寂见他卖关子,出声搭理了句,“南门家主如何得知二十年前的事?”
南门家主紧接着将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太子,“星辰监遭损前,胞弟曾观天象,星象所指天魔降世之地正是——东棠仙邸。”
天魔降世在东棠仙邸,人皇为保全东棠人族第一仙邸的清誉封锁消息,彻底销毁这桩档案,这些亦温觉得在情理之中。
但当亦温接着听到南门家主说东棠云夜就是贪狼食月夜出生的时候,眼底的疑惑怎么也藏不住。
他觉得,南门家主有意想让太子认为,东棠云夜就是天魔。
他的猜测,到了商寂这,商寂直言不讳道:“南门家主的意思,是说云夜少主是天魔降世?孤的父皇隐瞒真相,不敬月神?”
太子到底是太子,三言两语将话头抛还给南门家主。
不敬主神可是仙门大忌,这罪名南门家主断不可能背负,南门家主回道:“不敢,云夜少主乃是月神钦定的神侍,怎会是天魔降世;但天魔降世东棠仙邸一事,我若有半句欺瞒殿下,我必天诛地灭。”
南门家主再三向商寂保证所说一字不假,并向商寂承诺南门永世效忠太子绝无二心。
效忠一说,商寂可不会傻到当真。
抛开商寂在宫内的一举一动被监视,还有昨夜门外窥客的事。
就说今日南门家主说出禁密前的那句,说商寂的太子之位是南门中人保下的话,大有敲打之意。
南门这是在告诉商寂,南门可以是商寂的后盾,也能是将商寂拉下太子之位的关键。
南门永世效忠“太子”,这话值得深究。
南门家主这是在逼着商寂妥协,与南门达成共识。
没说过话的亦温后脑上突然多了只手。
商寂抚摸着亦温的脑袋,轻笑几声,将南门家主视若无睹将朝亦温说道:“玩够了,也该跟孤回宫了。”
亦温不懂这些勾心斗角,但他也不是全然的傻,他能感觉的出气氛很微妙,而太子似乎正在拿自己做挡箭牌去完成什么事。
在他纠结他该怎么回的时候,商寂将他扶起。
商寂朝南门家主说道:“多谢家主款待。”
当今陛下正当壮年,南门家主不急这一朝一夕,同商寂一样面上带笑,恭维道:“太子驾临,南门之幸。”
在南门家主的亲送之下,商寂与亦温先后上了马车。
比商寂先进到马车里的亦温,目睹了掀帘时与南门家主有说有笑的男子,转眼间眼神可以冷到将人诛灭的整个过程。
也就那么一瞬间。
亦温看的背后一阵阴寒。
他看的出太子很生气,未避免被怒意牵连,亦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一只握着油纸包的手横在亦温面前。
亦温抬头看去。
在太子的授意下,接过油纸包,还有太子给的竹筒。
竹筒里装着甘泉水。
油纸包里,装着好几块糕点,和昨晚在宴席上他觉得好吃,多吃了几块的虾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