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双逝》猫梁梁

3、是你把我种出来的

　　“赶她走。”
　　墨煞冷冷地说到，再未多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坐回青玉案桌前。

　　小蜗牛说仙界昌盛繁华，我才不要回去那荒芜人烟的北穹，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不行，我得留下来。
　　“不行，你不能赶我走！”女孩急忙说道:“是你把我种出来的，我也不想这么早化为仙灵啊。”

　　墨煞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前的女孩。
　　女孩吓得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神，委屈巴巴地抠着手指。

　　“那你说，我为何留你？留你又有何用？”墨煞幽幽问道。

　　“这是你的一滴鲜血凝成的。”女孩指着自己眉心的一点朱砂，“你今日受伤时滴在我元身上，我才得以化灵，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一滴心头血，你得对我负责不是？”

　　墨一知墨煞素来讨厌这种言语，立刻躬身说道：“属下马上带她走。”

　　“罢了。”墨煞低头翻阅兵书，淡淡说道。
　　墨一抬起头，眼底浮现出一丝惊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应到:“是，仙主。”

　　女孩听到自己可以留下，清澈的眼里倏然闪起满满的欢喜，也学着身边的墨一软软糯糯地说道:“是，仙主。”

　　“不必叫我仙主。”墨煞一口回绝，语气满是不由分说的冷傲。

　　“为何？”女孩直勾勾的看着他，想从他冷峻的脸上找出答案。

　　“做我的下属，需要的是高深的灵力。”墨煞如此耐心地讲话倒是墨一第一次见。“你若敢惹是生非，我便把你逐出九重天。”

　　“是，仙主。”女孩两眼一弯，甜甜地笑了。

　　这一笑，悠然照亮了整个清冷的天权殿。

　　墨煞看着她眉心一抹血红的朱砂，竟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未曾取名。”

　　“墨煞将军，仙帝有事召见。”门外传来一位小仙官的声音。
　　墨煞起身披上玄色外衣，墨一紧跟其后，两人缓缓走出了天权殿。

　　“诶……”女孩看着两人的背影，“就这么走了？”

　　一路上，墨煞同往日一般不做言语，身后的墨一却看透了他的心思:“仙主可是在给那姑娘想名字？”

　　墨煞倏然停住了脚步，顿了顿，说道:“雪染，就叫雪染吧。”

　　“是。”

　　墨煞迈入九重殿中，跪拜行礼，九龙宝座上的仙帝立刻亲自起身迎接:“爱臣不必多礼，来，入座。”

　　墨煞坐在仙帝右侧的玉椅上，道:“仙帝召我来，有何要事？”

　　“并无要事。”仙帝轻抚胡须笑道，“千冥山一战，多亏了墨煞将军血封千冥剑，我请墨煞将军来，是想问墨煞将军，可想要何赏赐？我定当全力满足。”

　　“在其位谋其职，仙帝言重了。”墨煞平静地回答道，“墨煞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也罢，那就待墨煞将军有所求之物时再说吧。”仙帝看着墨煞，眼里满是赏识，随即略带试探地问道：“墨煞将军至今殿中无一女眷，是否考虑……”

　　“仙帝若无他事，墨煞便先回殿了。”墨煞打断了仙帝的试探，起身行礼，没有多做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爹爹！”紫玥从九重殿的金丝帷幕后走了出来，眼底满是怒意。“你为何不提我与他的联姻之事？”紫玥皱着眉头质问仙帝。

　　不愧是仙帝最宠爱的女儿，一皱眉仙帝便连忙哄道:“哎呦，我的宝贝女儿，这事情急不得，倘若被墨煞将军拒绝了，那爹爹颜面何在啊？”

　　“我不！我就要嫁给墨煞哥哥。”紫玥傲娇地跺了跺脚，别过脸不理会他。

　　“好好好，紫玥还小，再过几百年，爹爹把你许配给他，可好？”仙帝拗不过，只好满口答应，“现在把你送给别人，爹爹可舍不得。”

　　“此话当真？”紫玥的眉头舒展开来，灵动的眼睛看着仙帝。

　　“君无戏言。”

　　“谢谢爹爹。”紫玥瞬间眉开眼笑，扑倒了仙帝怀里，“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墨煞踏着夜色回到天权殿中，顺手脱下墨黑色的外衣，挂在檀木衣架上，转身却见雪染早已沉沉地睡在殿内的玉石台阶上了，墨煞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熟睡的女孩，眼睛深如潭水。

　　身边的墨一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墨煞的心思，开口问道：“仙主可是担心玉石地板凉了雪染姑娘的身体？”

　　“并未。”墨煞略过女孩，兀自起步走进寝室中，道:“你先退下吧。”

　　“是，仙主。”

　　寝室的紫檀木门缓缓闭上，檀木衣架上的玄衣应声而落，飘到了女孩上方，轻轻地覆在她小巧的身体上。
　　夜色微凉，雪染就这般躺在玉石台阶上，安静地睡了一夜，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甚是乖巧。

　　再睁眼时，已是清亮的早晨。睡眼惺忪中，女孩看到端坐在青玉案桌前看书的墨煞，香炉中的紫烟缓缓地飘散开来，萦绕在他的玄色衣袍上，让她觉得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圣神。

　　“仙主，你醒啦。”女孩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玄色外衣，小手不禁细细地轻抚起来，暗自想到:这一定是上好的仙绸做的，手感也太好了。

　　“把衣服挂到檀木衣架上去。”墨煞开口命令她，双目依旧看着书。

　　“噢。”女孩光着脚丫小跑到檀木衣架前，许是那衣袍有点长，女孩一脚踩在了衣角上，随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女孩吃痛地叫了一声。

　　墨煞抬头皱眉，抬了抬手指，那衣袍便自己飞到了衣架上。

　　“过来磨墨。”墨煞抬眼看了一眼她小巧的身体，又使唤道，语气却少了一丝平日里的凌厉。

　　女孩急忙起身，又小跑道青玉案前，乖巧地跪在他身侧，女孩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稚嫩地说道:“仙主，这里没有墨啊。”

　　墨煞这才意识到，平日里写东西都是吩咐墨一去办，他极少动笔，便没有放置笔墨在桌上。

　　“你叫雪染。”墨煞没有回她的话，兀自说到，声音低沉的好听。

　　“什么？”雪染眼底是一丝疑惑。
　　墨煞抬眸，浅浅地看了一眼女孩素净的脸庞，抬手蘸了一点琼玉茶杯中的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写到:
　　雪染。

　　“净如雪染。”墨煞缓缓开口，耐心地给她解释道。

　　“谢谢仙主。”雪染两眼一弯，甜甜地笑了，不知怎的，墨煞看着雪染的笑，竟有些入神。

　　“那仙主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雪染歪头问道，笑眯眯地问道：“黑如……墨煞？”

　　墨煞瞬间一脸无语，却又无言以对。

　　“仙主，今日天玑殿有四大将军的宴席，该起身了。”墨一突然出现在殿中，低声向墨煞禀告道。

　　墨煞点头，起身走到衣架前。
　　雪染眼疾手快地跑到了衣架前，一踮脚将衣服扯下，乖巧地递到墨煞手中。
　　“给，仙主。”

　　墨煞一脸平静地接过外衣，不紧不慢地穿在了身上，眼底却泛起了不为人知的欣喜。

　　“仙主，我也饿了。”雪染软软的地朝墨煞说道，然后开始可怜兮兮地买惨:“我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昨日的仙果也还给你们了。”
　　水汪汪的眼睛朝墨煞眨巴着，惹人爱怜。

　　墨一看了看墨煞的脸色，笑到:“雪染姑娘要是想去，仙主允了便可。”

　　雪染满怀期待地看着墨煞，澄澈的双目中闪着灵动的光。

　　墨煞平静地指着天权殿中另一阁房间，道:“去拿一个紫木盒，随我去给墨熙将军送礼。”

　　“好。”雪染立刻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房间。

　　墨煞沉思片刻，低声道:“墨九。”

　　“属下在。”一位黑衣侍卫突然出现，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墨煞面前，“仙主有何吩咐？”

　　墨煞道:“备一些笔墨，放到我青玉案桌上。”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墨一却看穿了一切，只是低头浅笑，不做言语。

　　“是。”墨九转身，消失不见。

　　雪染抱着红木盒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墨煞有意无意地看了雪染一眼，转身走出天权殿，雪染便急急忙忙跟在身后。
　　“哇，这仙界竟如此浩大。”雪染刚出门，便由衷地感叹道。

　　“仙界不可大声喧哗。”墨煞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

　　“哦。”雪染乖巧地闭上嘴。

　　雪染压低声，凑到墨一身边，好奇地问道:“话说，那四大将军分别是哪位？”

　　“这……”墨一故作为难，“下属不可轻易谈论各将军，还是让仙主给雪染姑娘讲吧。”

　　“是墨卿，墨焱，墨熙，还有我。”想不到墨煞竟然开口了，“分别掌管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殿，保四方安宁。”墨煞边走边说。

　　“噢。”雪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你们是兄弟吗？”

　　“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都姓墨啊？”雪染继续穷追不舍地问道。

　　“仙界兵统之人皆赐姓为墨，四方首领仙帝会亲自赐名。”

　　“那……哪位将军最厉害？”雪染追问道。
　　“你觉得哪个殿的名字最厉害，便是哪位将军最厉害。”

　　“天枢？”雪染迈着小碎步跟在墨煞身后。
　　墨煞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转脸深深地看了雪染一眼，满目阴沉。

　　雪染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改口，“当然是……是天权殿，对吧？”雪染看了看墨一，干笑了两声。

　　“对。”墨一浅笑道，“墨煞将军为四将军之首，所谓天权，便是天赋重权之意。”
　　“好生厉害。”雪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委屈道:混口饭吃可真是不容易啊。

　　“诶，你们看，墨煞将军身后竟有一位小仙娥。”

　　“天哪，那小仙娥什么来历？她何时出现的？”

　　远处一排宫女看到墨煞身后的血染，纷纷议论着。

　　“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好多小仙灵看我？”雪染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

　　“雪染姑娘有所不知，你是天权殿第一位仙娥。”墨一说道。

　　第一位仙娥？仙主以前没有仙娥吗？

　　雪染一头雾水地看着墨煞。

　　墨煞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雪染的好奇：“待会进了天玑殿，注意分寸，莫失了我天权殿的颜面。”

　　“好。”雪染点头应到，才发现已经来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宝殿前，殿门上方一金玉牌匾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天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