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级锋卫[足球]》奚歆

101、第 101 章

　　丹尼尔默了几秒，盯着眼前的人目不转睛，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哦”。

　　他还应该说什么呢？
　　多年陪伴让他们俩对彼此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不需要把这些话戳破，对方自然能心领神会。

　　机舱内一如既往的嘈杂，丹尼尔向来是不喜欢这种环境的，但凡坐飞机，都要带上降噪耳机。
　　但恰是这份不得安宁，给他们未能说出口的话做了最好的掩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要搬出去了？”
　　罗维拉将掌心覆盖在丹尼尔手背上，“有想过去哪里住吗？”
　　丹尼尔已经十七岁了，克里斯蒂安是在十八岁那年搬出去租房子住的。就连保罗，也是刚上一线队就选择自己出去住。

　　“啊。”
　　丹尼尔短促的发出一个单音节，“我忘了这个事。”

　　快成年就搬出去也勉强算个传统，丹尼尔舔舔下唇，“大概会找球场附近的房子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还有一年多点就要高中毕业了。丹尼尔本身就不是喜欢学习的人，本科录取书估计会直接堆灰。
　　米兰城里他唯一需要每天去的就是球场训练场，挑那附近的房子最合适。

　　“要我帮你留意一下吗？”
　　罗维拉想了想，“我觉得也不需要太大，大部分时间都是你一个人住，但等我回头把东西搬进来应该蛮多。”

　　他话说的太自然，丹尼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深意。

　　“到时候找找两室一厅的吧。”
　　罗维拉思索了下，“把一个卧室改成储物衣帽间好了，做两面鞋柜，你看怎么样？”

　　“我们有这么多鞋子么？”
　　丹尼尔皱眉，放弃和罗维拉纠结为什么要把他的东西搬到自己房子里的问题，“你回意大利的时候也不方便带鞋子吧，我觉得一面就够了。”

　　“你前几天在巴萨俱乐部疯狂买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罗维拉斜睨丹尼尔，“别说你刚买的了，算算你正常一年买多少鞋？”

　　丹尼尔不用算也知道，这起码得四五十双打底。
　　买鞋对男孩来说，就像是女孩买包一样，最难抵抗的就是“限量”和“联名”，但凡带上这种字眼，丹尼尔就算请朋友帮忙也想收入囊中。
　　要算上两人这几年买的，丹尼尔突然觉得两面柜子或许还不够。

　　“等夏窗吧。”
　　丹尼尔思考了下，“夏天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

　　即使罗维拉不常在米兰，但丹尼尔还是想把他列入自己未来住宅规划中去。
　　三年半说长也不长，罗维拉恢复自由身也不过二十岁，未来的职业生涯还有无限可能。丹尼尔觉得他怎么都能等到罗维拉来米兰的这一天。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行。”
　　罗维拉干脆应下，“要等我。”

　　-

　　丹尼尔觉得罗维拉有时候真是个骗子。

　　两人回米兰后就没有再见面，最多是每晚睡前拨个视频通话，漫无目的的闲聊一通。丹尼尔被父亲强制要求着过了三□□九晚五的学校生活，直到三十号晚上才再次见到自己男朋友。
　　而那已经是罗维拉离开米兰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两人的见面也充满戏剧性，在一片喧嚣中，隔着好莱坞光怪陆离的光线之中，他们将彼此脸上的错愕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
　　亚历桑德罗·萨拉刚从吧台出拿来两杯薄荷饮，将其中一杯递给丹尼尔。

　　“没事。”
　　丹尼尔低头喝了一口饮料，好莱坞暖气开得很足，女孩们穿着吊带短裙在舞池里疯狂，可饮料下口的那一刻他却有点冷。

　　隔着几米的距离丹尼尔将罗维拉身边那拨人看得一清二楚。
　　都是国米青训的那些人。

　　丹尼尔在人群里面认出了现在风头正盛的国米妖星塞巴斯蒂亚诺·埃斯波西托，00级国青主力中后卫的大卫·贝特拉，甚至还有这赛季被国米租借出去的安德里亚·皮纳蒙蒂。

　　透过那些纸醉金迷，丹尼尔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罗维拉还没离开国米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国米青训营可谓是人才辈出，就连现在被本土球迷奉为国米太子爷的埃斯波西托，在那个时候也只能在众多天才中陪坐末席。

　　皮纳蒙蒂十七岁那年迎来了自己的一线队首秀，第一次出场便是欧联杯的首发，一时风头无二。
　　罗维拉十四岁生日前跳级U17，交出了半赛季十一场五球九助攻的成绩，吸引了整个意大利乃至欧洲足坛球探的目光。

　　丹尼尔必须得承认，那些少年天才鲜衣怒马的日子，是他过去午夜梦回都艳羡的场景。
　　可后来罗维拉转会走人，皮纳蒙蒂虽称不上高开低走，但也是被国米租借出去了。
　　只剩下年纪尚小的埃斯波西托还留在俱乐部里，可未来又有谁说的好呢？

　　当然……丹尼尔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去纠结这些过往。
　　他唯一不高兴的是罗维拉连自己都没有时间见，却在离开前最后一天和过去队友一同来夜店。

　　这大概是米兰城少年们的习惯，赢了比赛要去夜店庆祝，输了比赛就去夜店买醉，来了新队友去夜店欢迎，送走旧友也要在夜店告别。
　　在这种氛围下，一切喜悦或是悲伤都会被冲淡。

　　罗维拉身在的吧台附近全是国米青训生，丹尼尔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份兴趣上去凑热闹。

　　说来也真的是可笑，前几天还在飞机上对着他温言软语，一碗又一碗迷魂汤灌的差点要同居去看房子。
　　转头就和自己以前的队友一同来夜店，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

　　丹尼尔坐在吧台处听队友们聊起最近的八卦，有些心不在焉。
　　他也不是不能包容罗维拉有和自己不熟的朋友，谁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就像他此刻身边坐着的是托宁和萨拉。
　　可他对罗维拉这种一言不发就去夜店的举动感到烦躁。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旁边两个憨憨，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原因，怎么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托宁甚至还戳了下丹尼尔的手臂，“尼可要转会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丹尼尔现在心情不爽，听到罗维拉名字后就更加不舒服了，短促的应了声算是给出答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托宁继续问道，“你俩不是一起去的西班牙？那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有个屁用。
　　老子又拦不住他要走的心。
　　丹尼尔黑着张脸，从心底感到不快，“早就知道了，你有问题吗？”

　　“瞒得够好啊！”
　　托宁揽住丹尼尔的肩膀，“具体透露一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呗？”

　　“不透露。”
　　丹尼尔心情实在是不好，推开他将手中的杯子往吧台上一搁，“给我随便来点酒。”
　　丹尼尔不常喝酒，入口的那一刻才觉得不对，辛辣的液体在他喉间蔓延，呛的小少爷脸都红了。

　　“不能喝就别喝吧。”
　　布雷西亚尼尼沉默了一个晚上，余光瞥到丹尼尔，“你手上还有伤，别再喝了。”

　　侍应生给他上的是烈性酒，丹尼尔喝了两口辣的生理性眼泪都飙出来，从脖颈到耳垂处都泛上粉红，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暧昧。

　　萨拉和托宁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少爷是发什么疯。
　　他们貌似也没聊些敏感话题吧，不就是把最近身边发生的一些八卦总结归纳了下吗？
　　还是丹尼尔终究忍不住自己父亲的管教，决定尝试下违背自己父亲的叮嘱，冲动行为一次？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望向队长。

　　布雷西亚尼尼接收到两人目光，抿紧嘴唇，过了几秒后无奈开口，“你们往两点钟方向看看。”
　　国米青训营这么大一帮人看不见的吗？大家好歹也在比赛场上见过几次，难道是舞池里小姐姐太好看，让他们忽略了近在咫尺的隔壁青训们？

　　托宁和萨拉满脸莫名，听从布雷西亚尼尼的话往那处看，终于是发现了那乌泱泱的一大帮人。

　　“皮纳蒙蒂都回来了……”
　　萨拉感叹了声，随后又惊道，“扎尼奥洛怎么也来了？”

　　扎尼奥洛不算是根正苗蓝的国米青训，只是在国米练了两年就被俱乐部发卖了出去。他和罗维拉没有同队过，最多只在国青时见过而已。
　　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蹭热闹呗。”
　　丹尼尔虽然喝酒喝的喉咙嗓子火辣辣的，但意识还算清醒，听到这话时还能精准无误的嘲讽一句。

　　“毕竟是转会巴萨。”
　　萨拉感慨了一句，“巴萨这些年外国青训买的少了吧？”

　　巴塞罗那俱乐部的拉玛西亚青训营本就是欧洲顶尖水平，先后走出过哈维梅西等人，很难会看上其他国家的青训生。

　　“他们什么时候买的多过。”
　　丹尼尔哼了声，“把自家青训当块宝呢，哪里看得上其他国家的人。”

　　“……”
　　萨拉和托宁对视一眼，对眼下的局面有点犯难。
　　真不能让丹尼尔多喝酒的，一喝酒什么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都肆无忌惮起来。
　　职业球员这条路不好走，随便几句话可能就会被有心人误解，拿去做文章。

　　“巴萨这些年倒是想走银河战舰路线了，可惜他们没有皇马那个命。”
　　丹尼尔哼了声，“青训核心发卖出去，再重金求购市面上成名的天才，这样的操作简直是CEO脑门被夹了。”

　　巴萨青训能有多厉害？
　　厉害到包揽过金球奖前三，厉害到球队敢派出全拉玛西亚青训阵容。

　　丹尼尔是真的为罗维拉感到骄傲。
　　这是他的男孩。

　　“少说两句吧。”
　　萨拉实在是担心这里人群混杂，丹尼尔说的话被其他人听去。

　　“少说什么？”
　　丹尼尔又要了一杯酒，这下连犹豫都没有，直接仰起脖子一口闷。
　　“我的人我还不能说了？”

　　“……”
　　萨拉和托宁再次对视，从彼此眼里看出几个字“喝酒误事”。

　　倒是一旁的布雷西亚尼尼听到这话，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丹尼尔，没多说什么。

　　丹尼尔倒没觉得这酒有多好喝，但喝完之后莫名就想去找自己男朋友。
　　或许他本来就存了这个念头。
　　丹尼尔眨了下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深呼吸一口，往罗维拉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诶诶诶诶诶！”
　　萨拉被这少爷的举动吓得不轻，又不敢贸然上前拉他，确认他是去那里找罗维拉的才放下心来。
　　“他喝了酒怎么这样？”

　　丹尼尔虽然很多时候都喜欢和保罗唱反调，但对他父亲的叮嘱也是真上心，萨拉和托宁同他去了那么多次夜店，还是第一次看到丹尼尔彻底喝醉。

　　“按照道理这种是会遗传的……”
　　托宁沉吟，“我突然有点不能直视我们总监了。”

　　“……”

　　-

　　丹尼尔一喝酒就容易断片，平日里随便喝点酒精饮料第二天都会记忆混乱。这次喝了三杯伏特加更是忘得一干二净，醒来时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半天，才不甘不愿的睁开眼，直面自己得起床的现实。

　　睁开眼他就觉得不对，自己房间对面贴着的是AC米兰07年夺冠的球员海报，可现在海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暗金色大理石纹路的墙面，以及一侧身穿蓝袍少年的海报。

　　丹尼尔愣了几秒，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大概是罗维拉的房间。
　　他来这里住过好多次，虽然刚醒来时大脑带着宿醉的头疼，但还是认出了这是哪里。

　　记忆断片的后果让他除了昨晚去夜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既然他现在在这里，那肯定就是罗维拉把他带过来的。

　　丹尼尔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昨晚的具体场景。
　　按照过往混夜店的经验，多半是萨拉或者托宁给罗维拉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但丹尼尔总觉得这种设想不对。
　　萨拉和托宁不会主动给罗维拉电话，他们俩会选择去找克里斯蒂安或者傻乎乎的找保罗。
　　更何况罗维拉今天就要飞西班牙了，怎么可能在临走前一天还顺带来夜店捞他？

　　想到西班牙，丹尼尔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锁屏——「12:39」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罗维拉的飞机是上午十点走人的，现在可能都快到巴塞罗那了。

　　亏他昨天还忧心了半天，总担心自己去机场会不会哭出声。
　　现在看来直接睡过去，也是件好事。

　　丹尼尔有些麻木，抬起右手臂遮住眼。

　　他躺在罗维拉的床上，鼻尖闻到的是他身上特有的木质柑橘香，抬眼是他的国家队定妆照海报，起身打开柜子是他未带走的衣物。

　　可那个本该同他说早安的男孩，已经去了另一个国家。
　　再踏不上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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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看看丹丹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