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野马》路上人青

12、郭雪婷

　　陈培停下手中的刷子，侧头问简榛为何。
　　“她喜欢我二哥。别以为她不说，我不知道似的。自从恰青赛马节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们，说是顺路，我看她就是司马昭之心。你如果在我二哥面前夸她长得如何如何，我二哥肯定会下意识看一眼，往那方面去想，万一他看对眼了，跟她好上了怎么办。我还是贼心不死，只想你当我嫂嫂呀。你看我们爱好一致，都是及时行乐的大好青年，有吃同享，有苦同抗。如果其他女的当我嫂嫂，一门心思在我哥身上，哪里还会想到我这个小姑子。得了，不说了，我就是个小白菜。”
　　“看样子那位郭女侠不得你喜欢呀。”
　　简榛努努嘴，没说话，她觉得在背后议论别人，这一行为不大好。
　　陈培也是无心，从她言辞里能感受到这小丫头对郭雪婷似乎有些芥蒂，她当即随口一问。见简榛没回答，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不妥，赶紧扯过别的话题盖过去。
　　“哈哈哈，就你还小白菜，都快晒成梅干菜了。”
　　简榛心里头有事，她知道陈培是错开话题，是为她着想。可她又觉得这举止太见外了，或者陈培以为她护着郭雪婷。她当然知道先不僭后，亲不间疏的道理。她想着就实话实说，也不算是背后说人坏话。
　　“也不是不喜欢，之前人家在赛马节上帮忙拍了照片，我也挺想跟她成为朋友的。可时间久了就发现她不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我二哥在的话，她就粘我二哥；我二哥不在，她就找我，找我还是打听二哥的事。我就感觉好无聊呀，她把我当工具书用，我就不想理她。”
　　晚上，他们一起聚餐。郭雪婷问老板借了厨房，简川去给车子加油，简榛陪陈培去买菜。她原本想着叫上二哥一块去，就问了句简煊在哪？
　　郭雪婷说“简煊还在睡觉。”
　　“哦，那我喊他起来。”说完颠颠地跑去楼梯。
　　“榛榛，你哥昨晚很晚睡的，昨天都是他开车，就让他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哦，那好吧。”
　　陈培杵在门口，看着穿围裙的郭雪婷淡淡地笑了一下。等到简榛过来，就一起出门。
　　菜是郭雪婷做的，简煊帮她打下手。大家都做好了，他两最后上桌，座位自然挨在一块。陈培坐在对桌看着他两，活像一对夫妻招待来客。
　　她想到了张思荣，三四天都没来信，就像死了一样安静。他以前做饭给自己吃过，味道还不错。她当时打趣他说“贤妻良母”他回了句，常年在外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做饭，练着练着就会了。
　　三四天的冷静时期，她似乎知道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爱自己，只是喜欢的程度，也仅此而已。也对，他们才认识多久，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短暂的犹如小孩子过家家，说是露水情缘亦不为过。
　　她虽然不在乎张思荣这个人，但是这段短暂的爱恋却伤到了她自尊。开始，她是认真的，虽然从没了解他的为人和一些个人情况，说她不慎重，太轻率，也说的。不过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有的毛病，决定要不要喜欢一个人，从来看的是感觉，什么其他，都觉得是身外之物。
　　其实还有一样，是她不愿承认的，生性不爱负责这点。她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个情深不寿的情种，事实上好像也有点这样的毅然决然意味，但能看出她本质的人不多，张思荣也没看清。其实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情女，面上那些是顺势而为的真情流露，多少掺点水份。过不了几天，从悲痛的泥沼中又能挣脱出来。
　　陈培小时候，也是幻想过自己伟大的爱情，她觉得自己会情之所钟，至死不渝。一定会有缠绵悱恻的爱情在远处等着她长大，但是后来吧，人还是那个人，心中的信念早已发生变化。
　　“不好吃吗？”简煊看到对面的陈培停下筷子出神，问了一句。
　　陈培反应过来，郭雪婷也紧张地看着她，她摇摇头“没有，很好吃。刚才出神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误会了。”
　　旅店老板边吃边问他们从哪里来，去了哪些地方，下一站去哪。问的话无非就哪几种，桌子上除了食不言的简煊，和懒得回答的陈培，都友好热情地回应人家。
　　简川说，这一站完了，就得起程回家。小妹的暑假余额不足，回去开学。
　　郭雪婷说，自己回去得找家公司实习，这次毕业旅行收获很多。说完看了一眼简煊。
　　旅店老板是个人精，他见样，借着敬酒的功夫换了个位置，坐到郭雪婷旁边，郭雪婷只好往里面坐些，腾出空间。这样一来自然而然，挨着简煊就更近了。
　　简煊身上木质淡香味，像松枝一样包裹住她的半个身子。郭雪婷耳朵上有点红，动作上也有些不自然。她想跟简煊碰个杯子，刚对着他举起的时候，简榛见状，赶紧制止。
　　“郭姐姐，我二哥对酒精过敏。这一杯喝下去，当场就得送去医院。”
　　简煊是对酒精过敏，但还没有一杯就倒，打120那么夸张。一来，他是学医的，带他的吴博士告诫过他们喝酒多误事，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二来，他确实不能喝酒，有点酒精过敏体征。
　　郭雪婷反应过来，摆手道歉。简煊说没关系，举起白开水冲她举杯。
　　简榛要去盛饭，简煊懒得动，让小妹顺道帮她盛一下。简榛起身离席，简煊的一根筷子掉在地上，他跑去厨房换了一支回来，干脆连位置都换了。
　　他坐在简榛的位置上，郭雪婷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身边的空间，明显缩水了。旅馆老板本来身子就胖，跟简川和郭雪婷聊起天来，一时忘情，位置大多都被他占去了。郭雪婷心里很是委屈，但明面上又不好表示。
　　简榛回来，见自己位置被简煊换了，心里没有一丝不开心，因为坐在二哥旁边的就是陈培呀，她一门心思想促成这对。
　　简榛朝简煊挤眉弄眼，简煊视而不见，说她盛的米饭，太糍粑了，粘牙不好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雪婷轻声叹气。聊天的兴致低了很多，她望着窗外，晚风卷起了地面上的塑料袋，一轮明月挂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