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殇》言水

9、第 9 章

　　谢承讯知道他母亲身边有个叫刘全雄的人，跟了他母亲很多年。此人小混混出身，为人很是心狠手辣，早年专门帮他母亲处理棘手和上不得台面的事。
　　自从他接手家业后，他曾劝说过母亲不要再用刘全雄，这人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以前是他四叔的人，为了扳倒他四叔被他母亲收买过来的。
　　他母亲听他的劝，保证不重用此人，只拿对方当枪使，多年过去刘全雄也未弄出大动静，谢承讯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自从得知刘全雄参与陆一方的车祸事件，谢承讯立马让人将刘全雄监视起来，并收买了对方的情妇。不过刘全雄这人警惕性很高，情妇怎么套话都滴水不漏，差点还被怀疑了。直到两天前，谢承讯下面人让情妇告知刘全雄有貌似受雇老板的手下人前来找她，表示要见刘全雄，又让人装成受雇老板的亲信前去见面，这才炸出只言片语，当场便把人抓了。

　　谢承讯见到刘全雄那一刻，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
　　刘全雄见是他便什么都知道了，甚至笑起来，“你们母子两可真有趣，老娘做事儿子来质问，玩儿我呢？”
　　谢承讯不敢相信，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竟真的是他母亲。
　　谢承讯怒不可遏，“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吗？你也敢动？”
　　刘全雄耸耸肩，“敢啊！怎么不敢？不是有你妈在后面撑着吗？”刘全雄舔舔嘴唇，露出一副贪婪下流的表情，“你妈也算手下留情了，要是我来，肯定得尝尝陆大明星的滋味再说。”
　　谢承讯一脚朝刘全雄脸踹去，直接将刘全雄踹倒在地，满脸是血。

　　刘全雄双手被捆着无法反击，他挣扎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口中的血水，里面竟混着一颗牙齿，可见谢承讯这一脚出手有多重，“谢大少爷，也别觉得我们这种人污了你的眼，说来咱们也算同流合污过，不是吗？”刘全雄看着谢承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还记得你妈是怎么为你争取到家产的吗？该躺的男人身下她可是都躺过，我都有幸尝过几回，和婊-子无疑，哈哈！！！”
　　好不容易缝合住的伤口被人活活撕开，谢承讯恨不得杀了刘全雄。
　　“我可是差点就成了你爹，还有那个孩子，你那婊-子娘可真TM下得了手！”

　　“阿讯——”
　　小陆的声音？
　　谢承讯回过神来，发现因为他的狠命死踹，刘全雄已经晕了过去，满身都是血，再说不出话来。

　　一边是自己努力孝顺了三十多年的母亲，一边是愧疚的恋人，他们都是他最爱的人，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承讯让下面人继续收集证据，他不知道待证据收齐那一刻，自己会怎么选择。是把母亲送上法庭，还是当自己不知道？
　　其实在母亲如此强烈反对他们交往时他就该防着的，但那时他天真的想，这是自己喜欢的人，疼爱自己的母亲会爱屋及乌，现在想来，他确实是太天真了。

　　谢承讯回到医院时，罗医生正在给陆一方做心理疏导，这几天陆一方已经不太拒绝外界，罗医生和他聊天，他也会乖乖听着，偶尔也会和医生说上一二。
　　谢承讯进去后，陆一方看到他，眼睛很明显亮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罗医生也看出陆一方不会再分心思给他，只好告辞。
　　谢承讯将罗医生送出门，在罗医生转身离开时，他又叫住人，“罗医生，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吗？”
　　罗医生不愧为心理医生，很快明白谢承讯是什么意思，“经常照顾抑郁症患者的人如果不懂得自我调节，确实会引起相似的症状，甚至也会得抑郁症。这样好了，明天下午四点我有空，咱们聊聊，这次算我免费赠与的。”
　　“谢谢。”

　　谢承讯回去见陆一方还是蹲在沙发上看着他，眼中有一点点小火苗在跳跃。
　　谢承讯走过去摸摸人的头，问：“今天怎么样？”
　　陆一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阿讯。”
　　“我在。”谢承讯回抱着人，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第二天谢承讯如约定的来到罗医生办公室。
　　这位心理医生只接云族病人，谢承讯算是例外，所以闲暇时间比同等级心理医生要多。
　　他的办公室在医院那片小树林的另一边，一栋只有四层高的楼里，在附属医院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显得有点奢侈。
　　楼前有一面小小的人工湖，整个大楼清净安宁，连小护士走路的声音也是轻得不能再轻。

　　“这里算半个疗养院，原本我建议陆先生转到这边来的，但杨医生询问过你，你拒绝了。”
　　“嗯，小陆他喜欢看远处，这边最高四层视线受挡，我怕他不习惯。”
　　罗医生点点头，“陆先生情况好转很多，确实没必要。”

　　罗医生带着谢承讯进到一间白色的屋子，里面十分干净整洁，除了一张在窗户边的白色躺椅和一张单人沙发，什么也没有。
　　罗医生介绍说：“事先了解过您的一些情况，所以我选择了这间屋子，怎么样？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没有。”
　　“躺椅今天被人打扫过，放心，是消过毒的。谢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躺在上面试试。”
　　谢承讯躺在上面试了试，发现躺椅柔软度合适，触感也很好，并且没有灰尘和异味，让他十分满意。
　　医生坐在单人沙发上，然后开始天南地北地和谢承讯聊，谢承讯的见多识广也让医生惊叹，聊天结果罗医生差点被谢承讯说服。
　　罗医生：“……”

　　谢承讯站起来穿上外套，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准备走时，听见身后的罗医生问：“谢先生，你在恐惧什么？”
　　谢承讯转回头，不明白地重复：“我在恐惧什么？”
　　“从这一个小时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你的自我意识非常强盛，你试图说服我，告诉我这就是你本人，可你我都知道这不是。”
　　谢承讯沉默了下，回：“医生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我先预约，咱们再聊聊。”
　　“好。”

　　罗医生似乎真的比较闲，谢承讯这一周连着去了他办公室三次，但每次交流结果都无法让罗医生攻破谢承讯的语言防线，几次下来也只有聊天聊得更加投机的结果。
　　交到朋友的罗医生：“……”

　　不得已罗医生询问谢承讯是否愿意接受催眠治疗。
　　催眠治疗是更快更直观更深层的治疗方法，谢承讯无法敞开自己的心扉，罗医生便不知道症状在哪儿，找不到症状自然无法对症下药。
　　谢承讯最终接受催眠治疗。

　　“讯讯。”回过神来谢承讯发现身处一段罗马柱走廊，走廊外的牡丹花开得分外鲜艳，他怎么回到老宅了？他不是在医院吗？
　　谢承讯环视周围一圈，立马发现不对，这里是谢家老宅，但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这里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宅。他爷爷去世后第四年，他母亲雇人将整个老宅重新装修，这罗马柱走廊外的牡丹被全部砍了，换成藤本蔷薇。
　　母亲说牡丹虽华丽，但一年也就只开那么几天，不如蔷薇花季长，并且蔷薇带刺，就算有心人想摘也得掂量掂量。

　　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是如此的突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谢承讯身边冲冲跑过，消失在走廊尽头。
　　谢承讯追了上去。
　　走廊尽头是一间偏厅，连着他母亲的卧房。
　　果然，谢承讯跑过去就见偏厅和他母亲的卧房的门开着，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讯讯，先把门关上。”谢母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那纤细的身影跑了出来，把偏厅和卧房的门都给关上了。
　　谢承讯看着纤细的人跑上跑下，那着急和慌乱的模样是如此熟悉，没错，那是少年时候的他。

　　小谢承讯扶着容貌还十分年轻的谢母朝卫生间走去。
　　此时的谢母韩俪只有三十多岁，皮肤状态十分的好，甚至让人觉得满脸的胶原蛋白感，再加上她那优雅得体的举止，让人觉得像落入凡尘的仙子。可此刻韩俪捂着腹部，走两步便痛得弯下腰，白色的睡衣衣摆上沾着点点献血。
　　“讯讯，快扶妈妈去卫生间，不能让血流下来。”
　　小谢承讯惊慌地扶着母亲继续走，看着母亲的样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别哭，记住，你是男孩子，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得忍住你的泪水，哭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你不过如此。”
　　小谢承讯忍着泪点点头，将母亲扶进卫生间。

　　小谢承讯站在门边，听着里面母亲隐忍的声音是如此的痛苦，急得想冲进去。
　　谢承讯却是站在少年身边，身体早已僵硬得像冰雕一样。

　　忽然什么倒地的声音响起，小谢承讯再顾不上，推门跑了进去。只见他的母亲倒在地上，她身下洁白的地板砖上全是鲜血，顺着那苍白的脚蜿蜒至白色的马桶上。
　　小谢承讯无意中看了眼马桶里的东西，红得发黑的血水中有一团东西，是血肉模糊的肉块，那肉块上有东西，细看竟是颗小小的ND。

　　“不要看！”谢承讯想伸手捂住少年的双眼，却发现手从少年眼中穿了过去。
　　少年睁着大大的双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后一下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结尾处小谢承讯看到的是一个脑袋，有下巴、嘴巴还有手，被和谐了，只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