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倾翊

7、第七章

　　几个木箱被披上红缎绸，桌上茶水甚香，糕点成桃花型盛放在茶水旁。偶尔掠过几只杂鸟小啄两口便欢快飞开。
　　“皇兄。”
　　正与客人交谈的白衍停下手头的事，发现是自家小妹：“你怎么到前院来了，身体休息好了吗？可还有哪不舒服？”
　　“皇兄我有事问你。”白雪两颚微微凹陷，这对活在荣华富贵的郡主们来说，异常少见。
　　白衍顿了顿，就向客人赔礼并邀约下次再谈。
　　东桌没坐什么人，糕点也被鸟儿啄的不剩多少。
　　“什么事？说吧。”白衍知道小妹此回受到惊吓，一时半会还无法恢复过来。也有小段时间没看见她天真无邪的笑脸了。
　　“父皇和母后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对不对？”
　　“谁跟你胡说的？”
　　“皇兄，如今我亲生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小妹，有些事情你原本是不知道的为好啊……你确实不是父皇和母后亲生的。当年立冬，老天就下起鹅毛大雪，所有平民百姓忍受寒冷和饥饿，希望能熬过那个冬季。我奉父皇的命，前往救助难民。当时的你被茅草裹着放在马棚中，红扑扑的小脸蛋着实讨人喜欢。我将你抱起，想去寻你的父母。可问遍了四周，没有人来认你。我叫婢女替你换身干净暖和的衣裳，就发现茅草卷着字条，上面写着你属于招妖体质，易给他人带来祸患。可我还是收留了你，并给你取名唤作白雪。”
　　“那日屠村的凶手，皇兄可知道是谁？”白雪很感激皇兄，若不是皇兄，也没有现在的她。她不恨父母的遗弃，因为她知道他们也是善良的人。
　　白衍摇头。
　　这个动作让白雪吸了口气：“你骗人。锦衣卫的腰牌在你那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衍刚想说话，白雪就冲出了府中：“小妹！”
　　“胡仕。”白衍抚平情绪，唤一声，一个黑影就闪在他面前，此人也正是当日与沈鸢交手之人，“去查查究竟是谁，将这些事情告诉小妹的。”
　　“属下遵命。”胡仕话音刚落，人也没了影。
　　用力按着太阳穴，白衍喝了口茶水：“沈鸢，别站在风屏后了。断念山一行，本王已确认了你的忠心，快去找小妹吧。”
　　沈鸢从风屏后走出来，向白衍行礼，随后也奔出府中。
　　夜色逼近，城中皮影戏进行的正欢，形形色色的人都戴着面具，在城中游玩。每至大暑，白皇城的百姓就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典，对雨神进行祭拜，传闻雨神审美怪异，也许最美的女子在雨神眼中也会如烂泥一般，因此百姓为让雨神舒心，便都戴着面具。
　　白雪独自一人站在桥上，水光波澜却翻不动她的眸色。
　　突然出现的面具让她看了过去。
　　“戴上吧，今日城中百姓要祭祀雨神。”沈鸢的脸上戴着黑白相间的面具，月光洒在他的发丝上宛如上好的绸缎。
　　接过面具，缓缓戴上。白雪沉默不语，依旧盯着湖水。
　　“小姐姐，我想要那个灯笼，你给我拿，好不好？”
　　稚嫩的童音打破沉寂。约莫四五岁的男娃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瞅着漂在湖水上的灯笼。
　　沈鸢不等白雪开口，一个轻功，一去一回，灯笼就回到了男娃娃手中。
　　“谢谢大哥哥。”男娃娃咧开嘴笑，“小姐姐送给你，不要不开心了。大哥哥人这么好，你就别生他气了。”
　　“我没……”
　　沈鸢打断白雪：“那是不是你娘亲，快回去吧。”
　　“大哥哥小姐姐再见！”
　　“我没……没生你气。”白雪想要解释，她现在脑子乱乱的，一下子涌进太多事，她也处理不过来。
　　沈鸢被她的可爱劲儿逗乐了：“我知道。”
　　“我的身世……”
　　“听到了。”沈鸢想伸手摸她的脑袋，却停在半空。他一把抱起小姑娘，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主子，二王爷也是为了你好，才不告诉你那些事。但是主子你也应该有权知道。主子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该怎么走还得看主子你自己。主子总说自己窝囊，却实实在在救了我的性命，在危难的时刻甚至想牺牲自己来保全我。我不认为主子很窝囊，主子只是太善良了。主子可看到天上星辰，北斗的前四颗星唤作璇玑，‘谣吟兮中壄，上察兮璇玑’。而后三颗唤作斗柄，‘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想成为哪颗星，都在主子的决定当中。”
　　眼皮的沉重使白雪合上了眼睛，安稳趴在他的头上。沈鸢的发丝带有特殊的香味，平日的香料中并未闻过。
　　“沈鸢……我还是第一次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谢谢你……”白雪的声音愈来愈小，渐渐传来酣睡声。
　　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耳根子被小姑娘的气息给染红。沈鸢的余光看见趴在他肩头熟睡的小姑娘，眼角倒映着月光的温柔。
　　帘子被风吹开，檀木椅上坐着白衍。
　　“你确定是她将这些事告诉小妹的？”白衍半信半疑。胡仕跟随他多年，自然不会怀疑胡仕的话。只不过消息来源准不准确，杂役碎嘴，都不好说。
　　胡仕点点头：“王爷可记得上次郡主第一次跑出门的事。本该来说有符咒支撑，郡主不大可能会出来，但若有高人在外，符咒只不过是张废纸。”
　　“可如今本王不太好动她，也不能捅破这层关系。只有亲身前往拜访一趟了。”白衍敲打着桌子，心里在盘算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