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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诊 ...

  •   章忠志显然不知弘灵玉这样是被因为突然被掐,还以为他当真是心脏病犯了,脸色也有些严肃:“小秋最近状态怎么样?还没有找到匹配的心脏源吗?”

      说道这个话题,阮亚杏直接哭了起来,近五十岁的人,却仿佛三十来岁的少妇般妩媚,梨花带泪的姿容瞧上去很是柔美,惹得章忠志心疼:“老爷不知道,合适的心脏源哪里有这么好找,我托了人去全国各地给小秋找,至今却也没有等到好消息,花点钱也就算了,主要是看他这样,我这个当母亲的……”
      阮亚杏忽然一哽咽,捂着口鼻说不出话,眼泪簌簌往下掉。

      章忠志忙一把把人揽住,手臂带着阮亚杏的腰把人拉到身前,凑到对方耳朵边上低声哄着:“别哭别哭,小秋还年轻,继续找就是了,明天我再给你打一笔钱,你多找几个人,好好找找。”
      两个人就这样腻成一团,把餐桌上还弯着腰,发着“心脏病”的弘灵玉晾在了一边。

      这就是阮亚杏还打电话给弘灵玉这个儿子来宅子里吃饭的理由。

      对章忠志,阮亚杏一直装作亲力亲为悉心照顾儿子的模样,好让对方来的时候深知自己的不易,套一笔钱。
      而这些章忠志以为用来给弘灵玉寻找心脏远的钱,其实都变成了包包和各种奢侈品,好好地摆在二楼本应该给弘灵玉的房间里。
      等到章忠志一走,阮亚杏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弘灵玉扫地出门。

      哥哥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初次在这个陌生的身体里醒来,意识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孪生兄弟,进而接管这些回忆的时候,弘灵玉是这么想的。
      可随后他又会自嘲地想,至少哥哥有自己健全的思想和人格,面对这些遭遇也能淡然处之,和哥哥相比,从前那个在弘家挣扎求生、愚蠢无知的自己,显然差劲多了。

      弘灵玉忽然失去了胃口。

      “父亲,母亲,我有些不舒服,我去一趟医院。”
      阮亚杏未料到他会这么拆台,却又必须完成贤妻良母的人设,只有咬着牙强撑出笑容:“要紧吗?我同你一起去?老爷,你看……”

      章忠志看着自己的情妇和私生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弘灵玉打断阮亚杏道:“不用了母亲,你们饭还没吃完,我可能有点感冒,去开个感冒药而已。”
      阮亚杏看了一眼章忠志,有些放心不下的样子,却被章忠志一把捧住手,拍了拍手背:“听孩子的。我相信他。”

      阮亚杏这才好似放下心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还朝正往门口走去的弘灵玉叮嘱:“你多穿点衣服,把我新给你买的围巾和大衣都穿上!”

      这一瞬间,弘灵玉几乎要笑了。

      自从十八岁被阮亚杏扫地出门,对方每个月就只给弘灵玉一千块钱的生活费,还是弘灵玉自己争气,在网络上做了些德语翻译的活儿,自己赚齐了学费和生活费。
      而这件大衣和围巾,是弘灵玉年初的时候,拿着辛辛苦苦赚来的稿费买的。
      和她阮亚杏又有半毛钱关系?

      住进章代秋躯壳的弘灵玉这一刻忽然冒出一个疑惑。

      哥哥,过去的那年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你是还在期待什么吗?
      子虚乌有的母爱还是根本不存在的父爱?

      既然你下不了这个决心,那我替你下好了。

      出了小区,搭上出租车回了住所,弘灵玉简单收拾了一下为数不多的行李:几件冬衣,几件春衣夏衣,三双鞋,一些洗漱用具,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心脏病的药物,一张银行卡一张储蓄卡,一张身份证。
      连一个21寸的行李箱都装不了一半。

      出租车司机仍在楼下打表等着他,等他上了车之后便照一开始说好的,送他往城西的火车站去了。
      他心中并没有目的地,到了城西之后随手找了一本宣传手册,看着上头宣传的某个民风淳朴,风景上佳、人迹罕至的小城,就这样定下了下一站。

      -

      弘氏老宅中,极低的气压已经持续了有一个月。

      距离原本的弘氏大少弘灵玉骨灰入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骨灰入土第二天一大早,弘氏二少,弘卓真正的亲子弘夏轩就拎着行李箱回了远在欧洲的学校,一声招呼都没有同弘卓打。

      这日深夜,管家钱伯端着温茶敲开书房的门,轻轻把茶杯放在低头看文件的弘卓手边。
      外头的窗户正开着,偶尔有风吹进来。
      钱伯看了一眼,觉得窗户开的有些大,况且夜风最凉,容易寒气入体,于是他走到窗边,想把窗户稍稍关小一些。

      此时正好风过,穿堂的微风从窗口一路吹到弘卓桌前。
      一缕清甜的奶香味就这样被风裹挟着带到他鼻尖。

      弘卓下意识就往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看过去。
      可惜那里空空荡荡,别说人了,沙发上连一个凹陷都没有。

      “钱伯,你喝牛奶了?”弘卓握着鼠标的手挪了开,顺手就揉上了太阳穴和眉心,有一缕捉不找的烦躁盘踞在他眉心,直让他把眉心捏出一道红痕来。
      钱伯关窗的动作一顿,脖子僵了一下,心中斟酌了一下,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走回桌边,端着托盘又出去了。

      房中安静如初,可弘卓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文件了。
      他走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外头略带凉意的空气,却依旧没能抚平心中的焦躁。

      好在这些文件并不是最紧急的,等到明天处理也来得及。

      弘卓看了两眼夜色,心中始终安定不下来,脚好似自己有意识一般,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真皮的沙发略微有些凉意,却足够柔软,即便是身高有一米九、手长腿长的弘卓坐进来,也舒服的恰到好处。

      弘卓展开长腿和手臂,往后倚靠在沙发上,放松了肌肉。
      但没过多久,他又睁开眼睛,起身在书房里走了个来回。

      即便是书房中明亮柔和的灯光,也不能缓解他逐渐沉下去的脸色。
      这个弘氏老宅中他呆的时间最长的房间,此刻竟让他越呆越烦躁。
      仿佛忽然少了某样让他批阅文件缝隙间能有所寄托的东西。

      三十五年来第一次体验这样没来由的烦躁感,弘卓直接走出了书房,左拐往自己的卧室而去。

      这一夜,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他才面前睡着,基本不做梦的他这次在梦里看见了满世界的光怪陆离,可当第二天一早钱伯请他起床的时候,他却根本记不起昨夜梦里到底有什么。

      今天在弘氏一楼等着弘卓的,却不是他的特助肖正平,而是专门替他打理东南亚生意的手下,纪稻恭。
      “家主,上次刺杀您的三个人抓到了一个。”

      弘卓眸子里温度骤降,开口时的嗓音冷的几乎可以掉下冰碴:“剩下两个呢?”
      纪稻恭连忙回答:“已经追踪到下落了,一个现在在非洲马拉维,另一个跑到了冰岛。”

      弘卓微微颔首继续问:“人在哪里?”
      纪稻恭说:“在地下室里。”

      地下室是个隐晦的说法。

      弘氏几百年历史,从封建王朝还在的时候弘氏就已经是显赫贵族,私宅颇为豪华壮观,庭院小溪山石甚至是地牢都一应俱全。
      后来进入新时代,为了掩人耳目,弘氏顺应潮流推掉了老宅,在原来的地基上盖了新式建筑,但原本的地牢、挖的内宅小溪却全部都保留了下来。

      几口喝完一碗粥,弘卓擦了擦嘴角,领着纪稻恭和几个手下直接去了地下室。

      里头的人手上一副手铐,脚上一副脚铐,身上一圈一圈的绳子将他牢牢绑在椅子上。
      对方头发凌乱,眼神迷茫,脸上还不乏青紫,可见已经被好好“招待”过了。

      “问出什么了吗?”看着里面的人眯着眼睛试图辨认来者,弘卓微微侧头问纪稻恭。
      纪稻恭却脸上一闪而过一阵尴尬羞愧,坦白回答:“他嘴硬的很,还没开口。”

      话音落,弘卓身上气势更甚,纪稻恭和几个跟来的人都纷纷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时,眯着眼打量半晌的人仿佛终于认出身前是谁,眼神一亮。

      接着沉默的地牢中忽然响起那人沙哑难听的声音:“哟,这不是弘家主嘛!老子上次一颗子弹看来还是没有把你给招呼好啊,这把老子请过来,是还想吃枪子儿吗?哈哈哈哈哈!”说着竟然猖狂大笑起来。

      弘卓身后几人脸色一沉就要上前,却被弘卓轻轻一个抬手制止住了。
      “是你开的枪?”弘卓问。

      对方毫不避讳,甚至还以此为荣,摇着脑袋竟然抖起腿来:“那可不是!就是有点可惜,只打死一个大少,诶不对……我听说这大少不是你的种啊,我说弘家主啊,外头都猜说你养这么个智障儿子,就是为了给你挡枪子儿的,”
      这人说着,探着脑袋抻着脖子努力往前凑,活脱脱一只被绑在竹竿上的王八,“你说有这回事儿吗?”

      地下室中仅有的换气扇吱呀吱呀地缓慢转动着,把光和影切成一片一片的。

      就在对方话音落地,一片换气扇阴影投到脸上的时候,弘卓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因为崩的过紧而“吧嗒”一声断了的声音。

      “把门打开。”弘卓说,“三个就算死了一个,也还有两个能套出话来。”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冰冷的古井里透出来的,让人听了刹那凉到骨子里。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密密麻麻的排版看得自己窒息了,最近在重新排版
    2021.4.13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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