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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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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白城中学高一新生报道的日子，因为母亲沈沅要照料家里在崇文市区餐厅的生意，所以让杨洛的舅舅开车送他去学校报名。对于儿子突然放弃崇文一中转去白城中学的决定，沈沅虽然不太理解，但也没过问原因——杨洛从小就显得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十六年来也从未让家里操过心。
“去白中读书也好，白城安静，师资也不错，何况学校还给了儿子那么多的奖学金和优待。住在白城乡下的外婆也可以帮自己照料一下儿子。”这么一想，沈沅也就默许了儿子的决定。
杨洛的父亲杨德天在他五岁那一年忽然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只是会不定期地寄些钱回来。但这些钱无疑是不足以支撑他们母子俩生活的，于是沈沅便四处借了二十万块钱，在崇文市开了一家小餐厅。这些年生意还算不错，但也得早出晚归。有时候忙完店里的活，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年幼的儿子早已睡着，更不用提节假日这种旺季了。所以，对于儿子，沈沅心里一直有着亏欠。
在杨洛童年的记忆里，自己的脖子上总是用红绳挂着一把家里的门钥匙。放学后，先去妈妈的餐厅吃晚饭，然后再一个人走回家写作业，看一会儿电视，再自己烧水洗澡，刷牙，睡觉。
“似乎家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呢，坐在客厅里背课文都会有回声的那种。” 年幼的杨洛在日记里写道。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初中住校。
而对于在自己生命里缺席十一年的父亲，杨洛早已印象模糊。唯一残存的记忆，是父亲走的那天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扇了母亲一耳光，然后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杨洛抱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发了疯的父亲拎着自己去了医院，稚嫩的手臂上还挨了护士一针，即使杨洛哭得近乎晕厥，父亲铁青的脸也丝毫没有改色。后来的事，杨洛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从那之后，父亲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杨洛从此变得不爱说话，也比同龄人更加害怕打针——小学有一次接种疫苗，自己甚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晕了过去，把班主任吓得够呛。
自从有家长会开始，基本都是舅舅沈向前去学校帮忙代开，母亲自然是走不开的。对于父亲，杨洛逐渐生出了一股复杂的情愫——恨他当年的暴力给自己和母亲带来的心理阴影，恨他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不负责任，恨他毁了这个家！但有时候，杨洛又会莫名想要他回来，好几次甚至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红了眼。
“真是犯贱。”当时还只有七岁的杨洛，脑子里不知道为何，突然蹦出了这个词汇。也许是在某部电视剧里看到的对白，也许是在母亲餐厅吃饭时听到邻桌的某个阿姨聊天时的语句。但从那之后，那些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都被杨洛咬着牙，生生咽了回去，回流到心脏，紧紧包裹着，直到生长出一层苦涩而又坚硬的铠甲。
杨洛从此，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小学二年级那年，杨洛有了人生中第一只宠物——一条白色京巴狗。那条小白狗特别聪明，是邻居家开花店的姐姐送给杨洛的，刚满月就抱回了家，取名“精灵”。杨洛还用自己的零花钱在超市买了奶粉和奶瓶喂它，给它洗澡。沈沅本来是不允许儿子养狗的，但看杨洛那么喜欢，也就同意了。
这小狗每天晚上都会坐在门口等着杨洛回家，一听见开门声就立马摇着尾巴朝他奔过去。晚上也不吵不闹，乖乖趴在杨洛的拖鞋上等着他写完作业跟自己玩儿。睡觉的时候，也会安静地陪在杨洛床边，真像是有灵性似的。有了精灵的陪伴，杨洛放学后的时光变得不再孤独，甚至期盼着能早点回家。
但有次上学起晚了，杨洛出门太着急，忘记把门关紧，精灵跟着溜了出去，还没出小区门口，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摩托车轧死了。死神降临得如此突然，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直到听见精灵那声凄惨的叫声，杨洛才回过头去。看着曾经活泼可爱的精灵面目全非的尸体，杨洛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死亡的味道。
那滩散发着血腥味儿的红色液体，把空气变得凝固，身边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只有单一的耳鸣声，滴——像极了心电图变成直线的声音。八岁的他忽然错愕地感到大片大片的难过，但自己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很想哭出来，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空空如也，干涩难耐——似乎自己，已经丧失了流泪的能力。
“臭小子，遛狗不知道牵狗绳吗？！真晦气！”骑摩托的男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扬长而去。留下背着书包站立在原地的杨洛，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精灵，他们两个都一动不动，之间仿佛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那画面，像极了一张斑驳的老相片。
从那之后，杨洛又恢复了自己上学放学，面对空荡荡的家，独自吃饭睡觉的日子，也再没有养过宠物。
“哔——”时间拉回到现实，白城中学校门口被送孩子来报名的私家车堵到动弹不得，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门卫大爷吹着口哨，指挥着过往的车辆。正值气温高攀的八月，门卫大爷的制服后背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杨洛坐在副驾驶，仰头看着校门上“白城中学”四个烫金大字，听母亲说，这个校门在她当年在白中读书的时候就在那里了，也算县里的半个文物——毕竟白城中学1910年建校，至今已经有一百年历史了。
一个小时后，舅舅终于成功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杨洛背上书包，从后备箱搬下行李，按照指引朝自己的寝室走去，舅舅沈向前抱着杨洛的棉被跟在后面。
“10号楼，618室”杨洛默念着自己的宿舍号，在拥挤的新生和家长中穿梭，好不容易爬到了六楼，和舅舅两个人早已是气喘吁吁，鼻子上也沁出细密的汗。推着行李箱来到618室门口，发现门钥匙插在门上。杨洛拧动钥匙，打开了房门，慢慢走了进去。
“嚯，洛洛，你们宿舍条件不错啊，比质霜她们宿舍好多了，跟招待所似的，崇文一中怕是都没有这种配置！”舅舅把棉被放在床上，双手叉着腰，大口呼着气，四处打量着。白城中学的VIP宿舍“隔间”果然名不虚传——房间明亮整洁，还配有空调。进门左手边是独卫，两张单人床并列摆在房内，床对面是两张书桌，书桌上还放着一些上一届毕业的学长们没带走的书，大多是课本和辅导书之类，掺杂着几本课外读物。
“看来自己比另一个室友先到了。”杨洛想着，然后把书包放在了靠里的那张床上，这是他的习惯，睡靠里的位置比较让自己有安全感。杨洛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上午的阳光有些许刺眼，杨洛微微眯起了双眼向远处眺望，半个白城中学的风景尽收眼底，宿舍区的后面是偌大的学生食堂，再远处便是白城中学颇具历史感的红砖围墙，围墙外便是连绵的山林，在太阳下折射出模糊的绿色。杨洛低头一看，楼下都是提着行李来来往往的学生和陪他们来报名的家长，熙熙攘攘。
转身回到房间，舅舅已经把床铺好了，忽然手机响起，沈向前接起了电话，嗯嗯了几声，挂断后对杨洛说：“洛洛，我基地那边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了，你有事就打舅舅电话哈！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当零花钱用，买点儿好吃的。”说着便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杨洛，杨洛却推脱着不要，他知道，舅舅这些年在白城县郊搞农业，收入并不稳定。沈向前见状，直接把钱放在了书桌上，箭步走出了宿舍，走到门口还朝杨洛喊了声：“要好好学习啊！有空多辅导辅导质霜哦！”然后就不见踪影。
杨洛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钱，放进书包，准备到时候交给质霜。沈质霜是舅舅沈向前的女儿，也就是杨洛的表姐，比他大一岁。每年寒暑假，杨洛都会去质霜家住一段时间。质霜也在白城中学读书，但成绩和他爸的农业生意一样，阴晴不定。今年本来要升高二了，但因为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沉迷于“快乐男声”总决赛，忙着给喜欢的选手武艺投票，没有好好复习，导致多门功课挂科。按照白中的规矩，需要留级一年，也就和杨洛成了同级，气得沈向前差点吐血。因为质霜是留级生，所以并不需要提前来学校参加军训，她骗沈向前说自己和同学找到了崇文一中的一位高级教师补习，其实这会子是在泰国和小姐妹们旅游呢。
杨洛背上书包，关好宿舍门，朝教室走去。一路上被好几个路过的女同学盯着看，这让他感觉有点不太自在。杨洛知道，自己在白中贴吧已经出了名。暑假的时候，质霜就在□□上跟他激情澎湃地描述过贴吧的那些帖子了。质霜自诩为杨洛的经纪人，甚至还让自己帮她在一摞包装精美的笔记本上签了名，然后偷偷拿去卖给那群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女学生（包括部分男学生），为自己的泰国旅行基金添砖加瓦。
后来便有好多人来加自己的□□，杨洛十分怀疑这些都是他那不省心的表姐干的“好事”，包括学校贴吧上自己那张关键部位被打了码的童年开裆裤照片。尽管质霜对此矢口否认，甚至还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发誓：“阿弥陀佛，洛洛，如果这些事是我干的，那就，那就让武艺拿不到今年的快男总冠军！够有诚意吧？”质霜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对杨洛说，但杨洛觉得质霜的神情，像极了旧社会怡红院逼良为娼的老妈妈。
而当年的快男总决赛，武艺只拿了第三名。为此，质霜抱着电视机哭得死去活来，还扬言要去湖南卫视给武艺讨个公道！随后的高一期末考试也一塌糊涂，杨洛也就没再和她计较。毕竟自己这个表姐从小就开始运用她那强大的商业头脑，“利用”自己的表弟赚钱——小学的时候，质霜就靠着在学校卖杨洛戴过的红领巾和用过的笔发了一笔“小财”，数钱的时候还高呼杨洛是自己的财神爷。那个时候杨洛就打心底里觉得，如果舅舅沈向前能有她女儿一半的经商头脑，恐怕早就发财了。
来到1006班的教室门口，教室里已经挤满了前来报名的学生和家长。作为高一实验班的班主任，欧阳老师早早就来到教室开始了工作。欧阳老师今年刚满30岁，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温文儒雅又不失活力。他在白中教师队伍中算新人，但因为是名校数学专业毕业，且在去年高考中所带的班级成绩斐然，所以今年张校长破格将其任命为这一届高一两个重点试验班的班主任之一，另一个班是1008班，由白中的英语教学名师刘乐琴老师负责。
杨洛排在教室的队伍中等待着办理入学手续，周边不时传来同学们的小声议论。对于能和这样一位风云人物同班，他们显然难掩兴奋。过了一会儿，杨洛就排到了队伍最前头，并把自己的报道资料递给了欧阳老师。
欧阳老师看到杨洛的名字之后，疲惫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振奋，对于这位天资聪颖的学生，他期待已久。“欢迎你来到白中，以后在学习和生活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沟通。”说完，欧阳老师笑着主动伸出手，跟杨洛握了握手。杨洛看着眼前的这位举止优雅的男老师，感觉他和以往遇到过的老师有着那么一点不同，但他相信这种不同是好的，并对接下来三年的高中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
办完入学手续，杨洛便按照黑板上已经排好的座位表坐下。旁边的座位空着，他看了看座位表，发现自己的同桌叫“韩梦龙”，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直到晚自习的时候，全班同学做完自我介绍，发完新课本和军训服，这位韩同学也没现身。杨洛默默地帮这位新同桌的所有新课本和军训服整理好，然后开始预习功课。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便陆陆续续地往宿舍走去。
明天开始便是为期一周的新生军训，杨洛把军训服放进书包，准备回宿舍。这时欧阳老师叫住了他，让他帮忙把韩梦龙的军训服也带回去。“韩梦龙跟你一个宿舍，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今天晚上才会到学校，待会儿我让他直接回宿舍，以后在学习上你可以多指导他一下哦。”欧阳老师对杨洛眨了眨眼。
杨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把韩梦龙的军训服和军用胶鞋抱在怀里。他瞅了一眼，发现这鞋出奇的大。一看码数，竟然是46码，再看一眼上衣，赫然写着“190”。杨洛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这素未蒙面的神秘同桌竟如此高大。相比之下，身高175的自己顿时显得小鸟依人。
回到宿舍，杨洛把韩梦龙的军训服放在他床上，然后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洗起了澡。忙碌了一天，身上早已出了一身汗。
与此同时，韩梦龙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学校。今天本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但刚好跟他摩托车友会的比赛是同一天。韩梦龙坚持要去市里比完赛再去学校报道，韩卫东拗不过，只好跟欧阳老师请了假，让管家帮忙报了道，并警告韩梦龙比完赛就马上回学校，不要在开学第一天就惹麻烦。
韩梦龙比完赛已经是下午，跟车友们一起吃完晚饭唱完歌庆祝之后，便骑上自己心爱的摩托车赶回了家。管家大叔早已备好了车和行李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宿舍钥匙之前报道的时候也已经从欧阳老师手上取回来了。韩梦龙摩托车还没来得及熄火，便被塞进保姆车内，风风火火地朝白城中学赶去。
到达白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半，白中每晚10点熄灯睡觉，管家和司机把韩梦龙送到宿舍楼下，准备帮他把行李搬上六楼。韩梦龙一把拿过行李和门钥匙对他们说，“你们快回去吧，我这么大个子不是白长的，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肌无力呢。走了啊，拜拜~”随后便头也不回地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留下管家大叔和司机师傅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可在炎热的夏天搬着那么大个行李箱一口气上六楼，确实不是件容易事。何况韩梦龙已经骑了一天的摩托，早已疲惫不堪。更要命的是，他从市里一路赶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家门上厕所就被管家大叔直接塞进了保姆车运送到了学校。此刻膀胱一阵压迫感向他袭来，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终于来到了618宿舍门口。
掏出钥匙，踹开宿舍门，还没来得及把门外的行李箱拉进宿舍，韩梦龙便直奔进门左手边虚掩着门的卫生间。当他一把推开卫生间的大门时，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男生的叫喊。在弥漫的水蒸气中，韩梦龙发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可爱男生正站在他面前，皮肤白皙，面色潮红，双手紧紧捂住裆部，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惊恐地瞪着自己。
韩梦龙咽了咽口水，挠了挠头，汹涌的尿意也瞬间少了几分，连忙对那男生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里面有人。”然后倒退着走出卫生间，把门带上，转身跑到宿舍外面，扭头发现走廊尽头有公共厕所，便连忙奔去，终于得到释放。在洗手的时候，韩梦龙回想起刚刚眼前所看到的画面，不知怎地，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他看向镜子，拨了拨头发，长出一口气，然后往618宿舍走去。
当他拉着行李箱走进宿舍门的时候，杨洛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了靠墙的那张床上看着书，手指拨弄着半干的头发。当看见韩梦龙高大的身影时，杨洛已经猜到他便是自己在白中的新同桌兼室友了。杨洛和韩梦龙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把目光移向手中的《青年文摘》，那是上一届毕业的某位学长留下来的课外读物。
韩梦龙率先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氛。“哈喽，我叫韩梦龙，我也住这屋，刚刚急着上厕所，不知道你在里面，不好意思哈。”
杨洛小声地回了句：“没关系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韩梦龙接着问。
“呃，杨洛。” 杨洛显然是不善于应付这种陌生人自我介绍的场面，每次遇到这种情形，他总是能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比起社交，他更愿意待在自己的小空间，这是他十五年来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家庭和生活带给他的烙印。
但韩梦龙显然跟杨洛来自不同的星球，从小跟着父亲韩卫东出入各种生意场的他，脸皮已经厚得没边，对这种场面也早已轻车熟路。还没等杨洛反应过来，韩梦龙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杨洛下意识地往里挪了一下。韩梦龙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罐雪碧递给杨洛，杨洛其实并不爱喝碳酸饮料，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盛情难却，也就伸手接了过来。
韩梦龙朝杨洛笑了一下，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是他的招牌笑容，让人不自觉地心情变得晴朗起来。这时杨洛才清楚地看清了眼前这个男生的脸。不得不说，这个男孩在同龄人中的长相是很出众的：深邃的大眼睛，浓密的野生眉，高挺的鼻梁，唇线分明的嘴巴，刀削般硬朗的下颌线，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期男生特有的阳光与活力。如果在街上遇见这么一个男生，是会让人忍不住回头再多瞧几眼的类型。
在杨洛晃神之余，韩梦龙已经从书包里又掏出了一罐可乐，熟练地打开，仰头干了一半。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倒映出细密的光影，好看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嗝~”韩梦龙舒服地打了一个嗝，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然后左手拿着可乐，右手撑在杨洛床上，扭头跟杨洛继续聊了起来。
“我是今年篮球特招进来的，你初中是在白城读的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韩梦龙问。
“哦，我初中是在崇文读的，是今年转到白城这边的，我妈妈是白城人。”杨洛回答。
“这就对了，我没事儿总爱骑着摩托在路上瞎转悠。白城这小地方吧，我比城管都熟。不过你为啥要转到白城来读书呢？这地儿风景虽然不错，但有点太落后了，要不是我爸怕我离开他眼皮子底下闹事，我早就去崇文市读高中了。我跟你说，崇文有一家网咖，设备贼好，还有家火锅店，贼好吃。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下次去可以带上你。”说完，韩梦龙不禁舔了舔嘴唇。
杨洛看着韩梦龙沉浸的表情，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白中更适合学习吧。我外婆现在一个人住在白城，周末我也可以去陪陪她。”杨洛的话匣子也慢慢被打开。
“哦，这倒是，一看你就是那种爱学习的好学生。咱们俩能住在一个屋呢也算是有缘，以后考试得多帮衬点我哦，我这人啊，一上课就犯困。我是宁愿绕着田径场跑三十个圈，都不想做几道数学题。”韩梦龙微微皱起眉，扶了扶额头。·
杨洛看着韩梦龙，笑着点了点头。
喝完了手中的可乐，韩梦龙站起身，把易拉罐精准地投到了墙角的垃圾桶里，然后伸了一个懒腰，从行李箱里面翻出衣服和毛巾，走去卫生间洗澡。不一会儿，卫生间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和韩梦龙五音不全的唱歌声，他唱的是许嵩的新歌《素颜》，“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全都埋葬在昨天......\"
听着韩梦龙断断续续的歌声，一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忽然解封，林宋那张在雨夜中模糊又清晰的脸又逐渐萦绕在杨洛的脑海里......
